“大人,我弟弟他不是……”
“啪!”
高赢泷一道鞭子抽了过去,断了崔时枫后面争辩的话。
“有这心思去冤枉一个小娘子,还不如留点力气活到荒城!”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混子许是贪恋小娘子的美貌,又或是贪人家那点吃食,才借着兄弟的死来整这出戏,没出息的玩意!
池柠知道,不利于她的局势扭转了,捏着宽大袖口轻拭鬓边薄汗,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她唇角翘起,对崔时枫笑得娇媚中带着明目张胆的挑衅。
崔时枫见此,气得险些吐出血来。
这个天杀的毒妇!!!
崔时枫越气愤,池柠就越高兴,她可爱看别人想弄死她,却又弄不死她的气急败坏嘴脸。
警觉熟悉目光投来,她赶紧收敛起挑衅,恢复娇柔之态,满是感动的望着大反派。
“官人,谢谢你为我说话~”
崔行珏不言不语,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
池柠心中一惊,有点怀疑这小子看到她对崔时枫的挑衅,可他漠视态度,又像没看到的样子。
大反派的心思如海底针,和平相处还需继续努力。
这事就此告一段落,纵然崔时枫心中多有不甘,也不敢再造次,那倒刺的鞭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崔时晟的尸首随便一埋,被耽搁了不少时间的流放队伍再度出发,崔时枫眼含泪的回头望了眼小林子。
弟弟就这么没了,毒妇居然毫发无损!
“拿着吧,太闷热的话吃几片可以舒服点。”崔鹏展偷偷塞了点抢来的薄荷叶给儿子。
崔时枫捏紧手中叶子,“爹,弟弟真是被毒妇给害死的!”
“唉,我知道你想报仇,可这事……”
“爹,你居然偷偷把草药给他,我要告诉我娘!”眼尖的崔凝思不快道。
崔鹏展赶紧抢回薄荷叶,“你你你别瞎说!”
说着他走开了,将这个儿子抛掷脑后。
崔凝思嚼着嘴里的薄荷叶,清凉感令脑袋的热气消了许多。“你可真没用,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丢人!”
嘲讽了一句,她往前走去。
崔时枫透过人影缝隙,恶狠狠地盯着那道殷红嫁衣的背影。
他绝对不会放过毒妇的,他一定要为他弟弟报仇!
前方的池柠拖着大铁链紧跟队伍,头皮都快要被太阳晒开花了!
防晒帽、防晒伞、防晒霜、冰淇淋、西瓜……
她脑中一直来回蹦跶这些东西。
裙摆紧了紧,她低头看去,是崔若轩这个小不点。
“做什么?”她可还记得臭小鬼骂她是坏女人的话。
崔若轩被晒得通红的小脸上有些变扭与不自在,努力跟上队伍的步伐。“那个什么……谢谢,还有……对不起……”
池柠眼里浮现笑意,脸上如常。“你说什么?”
崔若轩憋了一口气,拔高音。“我说谢谢,还有对不起!”
对比一下那帮自私自利的大人,小孩的非黑即白可好上许多。
池柠心眼也没那么小,捏着衣袖抹掉小男孩脸上的汗水,沾着清凉油的拇指从他额头上滑过,小孩的肌肤嫩得令人羡慕。
崔若轩本闷燥发晕的脑袋顿时清爽不少,很是稀奇的想抬手摸摸额头,结果小手被握住。
“别乱摸。”声音自头顶落下。
他仰头,阳光刺眼,红衣女子背着光,像来自远方的上神,他没能看清她此刻的容颜。
哪怕看不清她五官,他也知道坏女人是生得极好看,尤其是笑的时候。
脸一热,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好像、好像坏女人还不错……
“你在害羞什么?”牵着他的崔铭决问道。
“我才没有……”崔若轩不承认。
崔亦璇的小脑袋搁放在崔行珏肩头上,小手捏着薄荷叶,如汪洋的眸子看着池柠,甜甜道:“姐姐,你怎么知道这个草可以消暑?”
小孩儿双颊被晒得红润,眼睛又大,跟个瓷娃娃似的。
池柠被萌得不行,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以前看过一点医书便记住了,这不是草,这叫薄荷叶,既能消暑又可以清新口气,作用可多了。”
“姐姐你好聪明啊!”崔亦璇露出崇拜眼神。
“一般般吧。”池柠小谦虚了一把。
前行的崔行珏感受着风吹拂纱衣触颈上的微痒,脑中浮现池柠狡黠如狐狸又挑衅的笑容。
这女人十句话中,有九句都是假的。
……
日落西山,道上空无人烟,黄土干燥。
如牛的粗喘不断,铁链的铛响沉重得可怕,骑马的官兵抹了把被汗水润湿的脸,甩着鞭子驱赶越来越慢的队伍。
“别偷懒,快点走!”
“大人,给点水吧!”
“大人,让我们歇一会吧!”
“……”
“……”
虚软讨饶起伏,官兵半丝怜悯心都没有,鞭子甩得更欢,一行人只能咬牙继续走。
池柠瞟了眼崔行珏,又看了看落后面的两个死死苦撑小男孩。
唉,这日子苦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好在一路上她有潭水和巧克力补充能量。
“大哥哥,你放我下来吧,璇儿能自己走。”感受到兄长的疲倦,崔亦璇懂事的出声。
“我没事。”崔行珏气息沉重,汗水从额头流淌而下,前行的他不忘留意落身后的两个弟弟。
担心大反派累死半道上,池柠趁着众人埋头闷走之际,借着衣袖的遮掩,拿出巧克力递到他嘴边。
轻语,“吃了吧,这样会好受些。”
“这是什么?”
崔行珏垂下眼帘,羽睫卷翘打下温润浅色,病弱之态十足。
池柠突生坏心眼地讲道:“我抠的脚丫黑土。”
不知道是不是晒了一下午的原因,头晕眼花了,她竟是看到大反派像是笑了一下,如昙花一现。
那笑容该怎么形容呢,就似诸多汽车尾气中杀出的一道清氧,好看至晃眼,令人呼吸微微一窒的程度。
待她回过神来,对方已经低头叼走手中的巧克力,指间还残留一扫而过的温热。
“多谢。”
低沉而微懒的两字从耳边拂过,池柠摸了摸有点痒的耳根子,又拿了一块巧克力准备喂给他怀中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