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准想着云灼定是会乖巧的跟着自己离开的,倒是也省去了自己不少的麻烦,只是他没有想到云灼这个缺心眼儿的会做出这种事来。
倒是真的听了坏准的话,云灼立即就去寻了云栖,说自己对怀准情根深种,一眼万年。
现在大殿上的气氛就颇为尴尬,云灼云淡风轻的说她喜欢上怀准了。
而沈酒辞就站在旁边死死的盯着怀准,心中定是想怀准要挟云灼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荒唐话来。
而惊愕之中的云栖看着怀准的神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怀准自觉自己见惯了大场面,可是眼下却还是有些紧张。
云栖再三同云灼确认,“你可是想清楚了?”
云灼点了点头,“怀准世子生得俊美,光是让人看了便是心生欢喜,云儿自然是想清楚了的。”
其实云栖大抵也是猜到了的,云灼这是打算用自己来保全整个云桑国。
但是自己怎么允许一介女子牺牲自己来保全一个国家?更何况还是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妹妹。
沈酒辞的脸色也是难看,忍不住开口,“公主殿下当真这么肤浅么?”
云灼点了点头,回答得干净利落,“对,我就是这么肤浅。”
云栖咬了咬牙,冷冷的看着怀准,“怀准世子,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名的怀准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公主殿下娇贵,本世子还是养得起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也愿意。
云栖的身子颤了颤,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他只是甩了甩袖子转过身去。
“儿女之婚姻大事,自然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件事儿既然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话,自然是要等父皇来定夺的。倘若怀准世子当真有情,那还请三媒六聘的来娶过。”
云栖这是想要拖延一下时间再好好的说说云灼,到时候只要云灼不愿意,只说父皇不同意就是了。
就算是带着聘礼来了也可以退回去不收就是了。
可是怀准不知道云灼的父皇已经驾鹤西去了,一口便是答应了下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世子相信陛下应当也不会拒绝来自帝都的联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云灼的,却是没有什么郎情妾意,只是在威胁。
就算是陛下不同意,他也要云灼求着陛下同意。
他微微欠身行礼,“本世子今日就要回去了,三日后定会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娶公主殿下过门。”
怀准离去之后,云栖抓着云灼的手,“云儿,是不是那个怀准同你说了些什么?还是他威胁你了?你放心,皇兄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云灼无措的眨了眨眼,义正言辞地说道:“真不是,我是真的挺喜欢他的。”
“才相处几日你就喜欢上了?!”
云栖明显是不相信的,连声音都是提高了几分的,他还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沈酒辞。
“你在摄政王府日日夜夜和他呆在一处那么久,你都不曾说喜欢他,难道沈酒辞比起怀准来差了那么多么?!”
沈酒辞:“????”
云灼看了看脸色逐渐变化的沈酒辞,若是要比较谁更像阿卿的话,沈酒辞的确是差了一些。
她抿了抿唇,“皇兄,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真的喜欢怀准?”
“没可能。”
……
劝说几次无果,云灼好像真的对怀准情根深种了一般。
眼看着云栖眼珠子开始转悠,云灼便是知道这个人可能要搞什么损招了,于是打断他的想法。
道:“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自己跑到寒潭泡上三天三夜。”
云栖:“……”
实在是没有办法,云栖便是将这件事儿交给了沈酒辞。
不过沈酒辞倒是没有像云灼想的那般劝说自己,只是一直没有理会自己,只是让顾衡卿陪着自己。
原本以为沈酒辞只是不在意而已,而且自己远嫁帝都的话,说不定还解决了他不少的麻烦。
怀准也真的在三日后如约而至,带着丰厚的聘礼,还划了一座城池给云桑国,让云灼的脸上倍儿有面子。
在出嫁的前一夜,沈酒辞还是来到了云灼的屋子。
他说当初让云灼去做邻国世子的妻的时候,她都是万般不愿意的,甚至还愿意为了顾衡卿留下,喝了毒酒。
怎么现在也是嫁给世子,却是这么着急?
云灼说邻国世子哪能比得上帝都的世子?怀准有钱有颜有身材,换谁谁不喜欢?
沈酒辞抿了抿唇,认真的回了一句,“我不喜欢。”
云灼一下子就乐了,“还好你不喜欢,你若是喜欢的话,我还担心怀准真的是一个断袖呢!”
两人沉默了许久,沈酒辞忽的笑了起来,“殿下,你是真的喜欢那个怀准么?”
“嗯,怎么不喜欢呢?”
沈酒辞也就没有再阻止了,只是如同那夜一般,掀了掀自己的衣袍单膝跪地,“那臣明日,亲自送你去帝都。”
云灼撑着自己的脸,笑了笑,“怎么,今夜也要赐我一杯毒酒么?还要祝我凛冬散去,星河长明?”
死了就不用去帝都了,过几日再把自己挖出来就是了。
沈酒辞也乐了,“怎么还是这般记仇?”
“不是记仇,着实是因为那一夜,我多次梦见九爷的那一句,凛冬散去,星河长明。”
“若是能让殿下一直记着,倒也是不错的。”
两人一夜无话,只是端坐着直接到了天明。
直到女使扣响了屋门,说是要为云灼换上华服,沈酒辞这才不紧不慢的离开了。
这一日,云桑国很是热闹,怀准的车队更是排出了很远很远,万里红妆,想必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怀准身穿一袭靛蓝色的华袍,意气风发,他笑着将云灼搀扶进了马车。
他在云灼的耳旁低语,“无论这一次你在打什么算盘,我都不会让你在我眼皮子低下消失了。”
云灼笑而不语,那要是不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呢?
通过半透明的纱帘,云灼看见怀准骑上了高大的骏马,走到了车队的前头。
她看见了云栖高高的站在阶梯之上,他穿着的还是那日穿着的红袍,是云灼亲手送的。
那日云灼还说他穿上好似那喜袍,今日他便是用这一身的红袍送自己出嫁。
在跨上马车的时候,他同云灼讲,他要沈酒辞跟在她的身边,若是云灼不开心了,立刻将云灼平安无事的带回来。
就此,一代风华绝代的摄政王便是成为了远嫁公主的贴身侍卫,还是送了一个顾衡卿。
在车队即将出发的时候,沈酒辞来到了马车侧。
云灼笑了,“之前让你进宫服侍我,你说要净身不愿意,现下还是要跟着我一起走了。”
沈酒辞轻哼一声,似乎是在狡辩,“这自然是不同的。”
临行之际,云灼看见看见云栖朝着自己招了招手,她似乎是看见了什么,一下子便是哭了起来。
见到云灼突然哭了,沈酒辞竟然是有些慌了的,也是,云灼精灵古怪了那么多年,从未这般的失态过。
就连两侧的女使都是一脸惶恐又同情的看着,想必是觉得云灼是舍不得皇家吧。
沈酒辞也不管周围人的议论纷纷,更不去理会朝臣的警告,便是一步迈上了马车,伸出手有些慌张的便是擦去云灼脸上的泪水。
他说是他不对,让云灼不要伤心了,他说他不会让云灼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他会让云灼平安回来的,让云灼相信他。
直到丞相大人义正严词的站出来说摄政王此举实在是不妥,以下犯上,若是被邻国的人看见了,公主殿下的声誉便是会被毁了的。
可是堂堂摄政王陪嫁,难道说出去就真的妥当么?
这些大臣倒是没有诸多感慨,在他们眼中,云灼还是那个沈酒辞身侧的女使。
只不过云栖为了方便自己出嫁,所以才安了一个公主的名号。
沈酒辞想来是喜欢这个女使的,但是迫于帝都的压力,不得不将所爱拱手让人。反而是开始心疼起沈酒辞来了。
沈酒辞这才下了马车,他转身之际又说了一遍,“放心,我会带你回家的。”
在路上的时候,沈酒辞一直在与云灼搭话,他问云灼会不会害怕那位世子是一个疯子,听闻从来没人见过那位世子的模样,只是听闻他的府中经常抬出来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云灼却说不打紧,等他什么时候把自己抬出来了再说吧,那时候可能就不用沈酒辞跑过来给我收尸了。
他还说传闻中的那位世子养了不少的精怪,而且都是高阶精怪,问云灼会不会担心自己被吃掉。
云灼摆了摆手,倘若被吃了那就是那些精怪的福气,也是自己的福气,算是上辈子有缘,也不枉走这一遭。
看着云灼是真的铁了心,沈酒辞觉得有些心烦气躁,“可惜了顾衡卿,公主殿下这般容易便是将其抛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云灼觉得在他的语气里还听到了斥责的意味。
云灼便只好说道:“我与阿卿乃是生死之交,拜过把子的兄弟。”
马车外的人轻嗤了一声,满是不屑,似乎是不相信的。
沈酒辞又说道:“那臣日后还是不要在殿下身前晃荡了,免得殿下不喜。”
云灼忙道:“九爷生得好看,月明风清,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直教人生死相许,需得日日看着才好。”
沈酒辞乐了,“殿下这般花心,怀准世子可怎么办?你的阿卿又该怎么办?”
云灼点了点头,“九爷说得甚是有道理,不过所幸我不做选择。”
沈酒辞:“……”
还真的是渣得明明白白啊!
云灼看着沈酒辞的侧面,微微锁眉,“九爷,倘若你在帝都出了事儿,会怪罪于我么?”
怀准可是知道顾衡卿和沈酒辞的身份,进了帝都的地界,沈酒辞可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想必失了妖丹的怀准断然不会轻易放沈酒辞的,这可能也就是他看着沈酒辞随行却不阻止的原因吧。
沈酒辞大抵也是知道云灼这一次是在真真实实的关心自己,他便也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了。
“公主殿下不必担心,此次一去,我不会在明面上出现,殿下若是要寻我之时,我自会出现。”
云灼这才明白,沈酒辞是要去帝都继续办自己的事儿吧。
她微微点头,喃喃自语,“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了,准备回妖域了,原来还是要挣扎一番的啊。”
沈酒辞却好似被那雷击了一般,声音被他压得很低,“殿下觉得我在做什么事儿?”
可是云灼只是笑了笑,“你在活着。”
沈酒辞:“……”
云灼却是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沈酒辞从头到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让药妖活下去,让精怪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