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自己和云灼一起呆在这个地方将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因为整日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但是很快沈酒辞便是觉得自己实在是高估了云灼这个人的耐心,不过是半日便絮絮叨叨的问了自己许多的问题。
比如说什么养猫养狐狸怎么怎么样,又比如说自己是什么什么妖,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她的问题每一次都是可以让沈酒辞眼前一亮,这个丫头还真的是让人……
欲罢不能……
眼看着就到了关键的时候,沈酒辞不敢大意,这几日更是一动不动的待在寒潭之中。
身为拥有千年修为的大妖,沈酒辞原本是什么都不用担心的。
只是沈酒辞是蚺,蜕皮还是无可避免的,只是因为自己的修为蜕皮的时间会不断地往后延迟。
现在便是沈酒辞蜕皮的时候,百年一遇,便是在人域遇见了。
蛇变蟒,蟒变蚺,蚺变蛟,蛟变龙,龙再变角龙,应龙变金龙,此乃大乘。
等到这一次蜕皮之后,沈酒辞再修炼上几百年的话,便是可以跻身为蛟龙之列。
在妖域,蛇妖本就少之又少,更何况是沈酒辞这样成为了蚺即将成为蛟的家伙了,有人宝贝自然就有人眼红的。
沈酒辞觉得自己的身体微微发烫,想来是快要到时间了。
不自觉的他便是伸出了自己的尾巴,长长的黑色尾巴一下子在洞穴之中伸展开来,黑色的鳞片闪着寒光,看得人头皮发麻。
汗水不断地从沈酒辞的额间流下,发丝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原本单薄的衣物此时也被褪到了一边。
也许是因为体内剧烈的疼痛,沈酒辞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一眼便是瞥见角落睡得正香的云灼。
也不知道当云灼睡醒之后,看见自己蜕皮的模样会不会被吓一跳。
但是云灼应该只会专心致志的在一边蹲着看吧,她这样的人好像什么都不会怕的。
正想着的时候,云灼神不知鬼不觉的便是已经来到了沈酒辞的身后,准确来说,应该是他尾巴的身后。
她一脸惊奇的蹲下身看着这条黑色的大尾巴,“九爷,可以摸吗?”
还没有等到沈酒辞将自己的尾巴收起来,云灼便是已经将手放了上去。
沈酒辞原本就红润的脸色更加红润,他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正想将自己的尾巴给收回来。
但是莫名的觉得当云灼抚摸自己尾巴的时候,身子的灼热感便是有所消退了的,冰冰凉凉的,甚至还有些舒服。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最后也只是咽了咽口水,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
接下来的时间,云灼时不时就会冒出一句。
“九爷,把你的尾巴借给我玩玩呗?”
开始的时候沈酒辞会皱着眉默默地将自己的尾巴收回来,但是因为贪恋那种冰凉感,最后还是会默默地将尾巴放出来。
等到真正准备蜕皮的时候,沈酒辞便是想着如何将这个小丫头弄晕过去。
只是还没有等到沈酒辞动手,倒是云灼自觉地说“我为你护法吧。”
说完便是毫不犹豫的朝着入口处走出,明明知道自己没有蜕皮成功云灼是不可能出去的,明明知道云灼什么都不会,但是沈酒辞还是默认了。
而此时的摄政王府正打得火热。
正如花锦和君暝所担心的一般,妖域逃出来的人还是找来了,而且时间掐得刚刚好。
只不过划算是这只虎妖有所忌惮,并不敢将这件事儿闹大,专门在摄政王府周围设下了结界。
在外看来,摄政王府顶多就是上空黑了些,今日的天气糟了些,莫名的起了一场大风,看样子定会是一场雷雨交加。
城中的人都躲进了屋中,窗户也是紧紧关闭着的,家中物事要是遭了雨就完了。
君暝单膝跪地,一丝血迹从嘴角流出,发丝颇为凌乱,略微有些狼狈。
只是那样拿剑单膝跪地支撑的动作实在是说不出的凄美,他冷眼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虎妖,满脸都是愤恨。
院中那一群小女使早早的便是被君暝给关起来了,这样的场面小女使能派得上什么用?
再言,猫和老虎怎么斗?她们的修为还是太低了。
而虎妖则是露出了尖锐的獠牙,一只手狠狠地掐在了花锦的脖颈处,花锦原本俊美的脸此时也是苍白得厉害。
虎妖的发丝是蓬松披散着的,他的声音却是极为粗糙的。
“君暝,我知道你护主心切,但是你要是再不说出你家主子的下落,你便是只能看着这画灵死在你的面前!”
花锦看上去虽然是娇弱的,但是此时眼中没有丝毫的惧意。
“呵,画灵而已,大不了聚魂重来,谁还会在乎这一次生死?”
她说得轻松,却是让君暝握剑的手一紧,他答非所问。
“我已经你说过了,他是我师尊,不是我主子!”
三人在空荡荡的院子中对立而战,虎妖看似一个魁梧的大汉,只收虎头人身,一双爪子还沾着鲜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但是也分不清是谁的。
虎妖那一双血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君暝,看不出是不是在笑,只是那股子寒意直接从脚底钻上心头。
虎妖笑得轻蔑,“师尊?哈哈哈,你看那位师尊真的在意你们的生死吗?你看,到现在还不是就你一个人吗?!君暝,你真的为你兄长丢脸!”
“不许提我兄长!”
君暝正欲起身再战之时,便是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
“哟,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府中这是来客人了?”
回眸去看,正好看见云灼抱着一只白色的猫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一脸的悠然惬意。
君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儿?”
云灼耸了耸肩,“我不在府中还能在哪里?”
君暝缓缓的站起身来,但是云灼还是看得出来,君暝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了,他只是在苦苦支撑着罢了。
看着自己放在心尖儿上的花锦此时竟是受了这么大的苦楚,云灼那叫一个心疼啊。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你那人,啊不,你那猫,轻点轻点啊!花锦细皮嫩肉的,哪能用这样的糙手去碰?!”
几乎是下意识的,虎妖显得有些激动,“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虎妖上下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想不到沈酒辞竟然还会金屋藏娇。”
看得出来,他的眸中慢慢的都是不屑。
可是云灼一心只有他手中的花锦,便是将怀中的猫递给了君暝,着急的朝前走了几步。
君暝觉得有些惶恐,这个云灼是不是不知道现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么大胆无所畏惧?
正想去拦,云灼却是抢先一步挡在了君暝的跟前,顺便还将君暝手中的利刃强行压了下去。
“花锦是女子,你怎么可以动粗?”
君暝忍不住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也不敢有所动弹,只是愣愣的看着。
虎妖也是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便是龇牙吓一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谁知道云灼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反而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一边笑着一边又接过了君暝怀中的白毛,她挑逗着白猫,“宝贝,你也龇牙凶一个?”
虎妖:“……”
君暝:“……”
白猫倒也是配合的,果真龇了龇牙,这让云灼笑得更欢了。
“心有猛虎,嗷呜嗷呜!”
虎妖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臭丫头!找死!”
说着虎妖便是将花锦扔到一旁,毫不客气的便是朝着云灼冲了过来,君暝便是挡在了云灼的跟前。
他将涌上咽喉的血腥味强行咽了下去,只要等到师尊出来就来了,师尊很快便是可以出来了的,不是吗?
可是虎妖并没有机会袭到君暝的跟前,反而是被突然冒出来的顾衡卿揪住了衣领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只修行了几百年的虎妖在顾衡卿的手中倒是像一只被抓包的猫了,乖得不得了。
顾衡卿看着手中提溜起来的虎妖,笑得阴森,“听说你这只小猫在摄政王府溜达?”
顾衡卿的话似乎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虎妖方才的气焰顿时烟消云散,声音都是弱了起来。
“顾……顾……顾……”
可是半天没有顾出来,顾衡卿便是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笑呵呵的看着云灼。
“殿下,我去小小的收拾一下。”
说完便是带着虎妖离开了,君暝完全是愣在了原地,差点把自己打死的虎妖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被带走了?
看他的样子还有点儿怂?
君暝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自己忍不住冒出来的白色耳朵,“什么情况?顾衡卿究竟是什么人啊?”
云灼看了看地面上身影逐渐透明起来的花锦微微叹息,也没有冲上前去拯救的意思了。
这个花锦只是一个小小的傀儡,想必真正的花锦是不能离开上次见到的屏风的吧,只是可惜了这么完美的傀儡说没有就没有了。
君暝看着云灼将怀中的猫不紧不慢的放了下来,随即白猫便是化作了那个贪吃的女使模样。
君暝微微颔首,太久没有见到这群丫头的真身了,自己倒是没有认出来。
等等!
“你知道了?”
云灼看着一脸惊愕的君暝,又看了看在一边眨着无辜大眼的女使,“我早就知道了啊。”
“诶?什么时候?怎么回事儿?”
他的目光在云灼和女使之间来回移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问谁。
女使开心的晃着自己的尾巴,“君暝你实在是不道德,竟然把我们都关起来了,好在姑娘将我们放出来了。”
云灼笑着耸了耸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耳朵又露出来了。”
“诶?!”
君暝这才后知后觉的去藏自己的耳朵,看着君暝着急忙慌的样子,云灼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真是个傻子。
眼看着云灼转身准备离开了,君暝也不顾自己冒出来的耳朵好尾巴,便是忍着伤痛追了上去。
“等等!”
他微微锁眉,“顾衡卿……究竟是谁?”
为什么耀武扬威的虎妖见到他之后便是忽的变了,为什么顾衡卿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云灼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云灼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我以为你们都是知道的,顾衡卿和你一样都是一只狐狸,至于修为嘛,肯定在你之上,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自己虽然经常和顾衡卿在一起,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什么都要知道啊。
她摆了摆手,“想来你现在还要解决很多事情,我便是先去看看那只大猫怎么样了,我随后就回。”
因为一心记挂着自己的师尊,君暝便是默许了云灼的做法。
等等!
所以你是怎么出来的啊?!
到了无人处,顾衡卿一脸嫌弃的便是将虎妖放了下来,颇为阴森的笑着。
“我费尽心思让你出来你就什么都不做?”
虎妖愣住了,“可是……可是……方才分明是你拦住我的……”
不然的话他肯定会将君暝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撕个粉碎,然后吞咽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