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什么慌,好好说话。”李司矿扶住冲过来的男子。“迁三什么情况。”
那男子用力的抹了一把脸,缓了缓气息,“刚刚迁三开始止不住的吐血,炼药师也没有办法,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
“血!”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只见那男子前胸衣襟满是濡湿的鲜红血迹。
众人陷入慌乱,贺明元提示道,“溪章派!他们宗门内部一定有治疗阵法。”
“对对!唯有治疗阵法能救人了!”男子求救地看着李司矿,“李大胡子,迁三可是在矿上卖命十几年的老人了,说什么都要救他啊。”
“但是溪章派守卫森严,只怕一时之间难以...”贺明元话音未落,李司矿声音浑厚的吼了一声,“救人!”
“其他人都回去,来两个人带着迁三我们去溪章派。”
司扶珠三人的目光交汇,默默的跟上了李司矿。
迁三刚刚吐了血,不能大幅挪动,更别提攀爬陡峭的环山悬道了。
几人抬着迁三一路往浮石矿深处走去,矿洞的最深处居然有一条悬直的栈道。
这条栈道如同山体的主动脉一般,上端连着山顶的溪章派宗门重地,越往底部,山体的矿石杂乱无序的向内聚拢,最后在底部形成一方石室。
冶矿司便借助着天然的倒悬通道,在岩体上开凿出一个个孔洞,用钢索加固稳定山体然后设下了一方传送阵法。
李司矿催动阵法,几次呼吸之间,众人的脚底已经结结实实地踩在了溪章派的地面上。
苍迹环视周围,溪章派的山门在背后有些遥远的位置,眼前已经是宗门内殿前的广场了。
溪章派敏锐的发现了他们,为首的人身着内门弟子的服饰,笔直的冲着他们走了过来。
队伍后方的司扶珠三人默然低眉垂首,小心翼翼的收敛了气息。
李司矿倒是不同于矿里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昂首挺胸,高傲的看着对方。
溪章派的人走进跟前,赔着笑拱手道,“司矿大人,您怎么突然来了,也没跟我们说一声。”
李司矿冷哼一声,“我们冶矿司的来去行踪,还得跟你们报备不成?”
对方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样溪章派好安排人迎接。”
李司矿一甩衣袍,嘴角轻撇,“钱修言,少来这些虚头八脑的,矿里迁老三受了伤,来借你们宗门的治疗阵法一用,速速带路。”
领头的钱修言有些踌躇,后面的弟子嘴快说道,“可这治疗阵法需得长老同意才能使用的,我们得先通禀...”
李司矿登时把脸面一撂,目光冷漠地看着他。
“怎么,我们冶矿司素来给足了你们溪章派体面,十万火急的档口,你们拿班作势给谁看?”
“我们冶矿司就算是再山高皇帝远,那也是正统的联盟直属分支,说好听点是借用,说直白点是征用。”
“怎么,溪章派拿自己当地头蛇了不成?”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说的对面溪章派的弟子汗流直下,钱修言连忙呵斥了刚刚出声阻拦的人,又谄媚地堆着笑,带着巴结讨好的意味说道,“手下的弟子不懂规矩,疏于管教了。”
“您这边请,我们马上安排。”
李司矿没有谦让,信步往前走去。
等到溪章派的治疗所,这钱修言先行前往交涉,二人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交谈声音听不清晰。
但看过去,似乎治疗所的弟子也有所顾虑,钱修言严词厉色,与刚刚的谦卑神色截然不同。
过了片刻,几人顺利将迁三置于治疗阵法之中。
司扶珠早就听闻大宗门都有内设的治疗阵法,用于战斗后的恢复和重病弟子的治疗,但这种稀有资源极少对外开放,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见识到。
仅仅是进入阵法内归置迁三这短短的时间,司扶珠就感觉一阵暖流涌遍周身,特别是她受伤的位置,好似一种奇妙的介质穿透,一点一滴附着其上,伴随着轻微的痛麻,伤口处似乎在加速愈合。
贺明元靠近司扶珠与苍迹,低声道,“之前师傅打听过,当年陪同汪伋的几人,是几位术士和一位炼药师,最后只有戚发活着返回宗门。”
“戚发大概率是炼药师,以他的资历,一定经常在治疗所出现。”
三人分散开寻找蛛丝马迹,但冶矿司的身份引人注目,周围溪章派的弟子明里暗里都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反倒是行动不便。
苍迹计上心头,他选了一位一直暗中观察他们的弟子接近,神色肃然的喝问,“你们溪章派便是这么怠慢的么!”
这个小弟子吓懵了,略微迟钝了些,愣了三四秒才连忙问道,“您是觉得治疗所哪里不周么?”
苍迹目光示意了下躺在治疗阵法中的迁三,手指虚点了下他们,“迁老三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你们不应该找最好的炼药师前来医治?”
最好的炼药师那可就是长老。
小弟子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钱修言既怕他惊动长老行事不周,又怕开罪了冶矿司一行,连忙打圆场,“那是自然。”
“快去请姜师兄。”
贺明元横手阻拦,“师兄?那不也是弟子,你们糊弄谁呢。”
此人正要解释一番,苍迹打断他,不容拒绝的说道,“我们也不想劳驾贵长老,但要什么炼药师前来医治,自然要我们挑选一番。”
钱修言的目光往李司矿的方向看去,见对方一言不发,不置可否的神色,心领神会,连忙让治疗所取出炼药师的编册来。
贺明元接过编册,捧着奉给李司矿查阅。
李司矿装模做样的翻了几页,背过身去挡住溪章派弟子的视线,小声问道,“哪个炼药师厉害?”
“光听说溪章派有位张长老是炼药师,但不好找他,这其他人....”
贺明元快速翻阅了一番编册,神色淡然的随便点了排位靠前的一位炼药师,“从前往后选,准没错。”
李司矿点点头,便与钱修言交涉。
司扶珠和苍迹看向贺明元,对方轻微的摇了摇头。
迁三的状况稳定下来,李司矿先行离开,司扶珠三人也返回浮山矿区。
“编册中,并没有戚发此人。”
司扶珠双眉微蹙,“会不会,溪章派拿出来的编册是假的?”
贺明元并不这么认为,“那本编册,纸张有些破损浮软了,看起来是用了许久,常常翻阅的样子。”
“难道,戚发不是炼药师?”
三人一时也没有头绪。
借着探望迁三伤情的机会,他们这几日频繁出入溪章派寻访,却一无所获。
戚发的年龄、资历与溪章派掌门相似,按理说地位应该等同长老,至少宗门弟子应该尊称师叔。
但溪章派宗门的弟子似乎从来不曾听说过这样一位人物。
溪章派后山培植了许多笔直茂密的油松水杉,挺拔的质感和青翠的树叶映衬,细窄的道路在密林中穿梭,蔓延至连绵的林木深处。
司扶珠本想寻个地方休憩一会,误打误撞看到了热闹场面。
里面的人她还有些眼熟。
一个是前几日被苍迹问道发懵的呆头呆脑小弟子。
另一个是轰轰烈烈送石碑心思阴沉不定的荀友。
荀友走哪都是前呼后拥一群狐朋狗友。
此刻,他们把那个小弟子逼得节节后退。
荀友伸手推了一把,小弟子就绊倒在地上,他低垂着脑袋,极力地躲避着荀友。
“跑什么跑!”
另一个男子上前,一脚跨到小弟子的背后拦住他。
“我们的规矩你不会不懂吧?”
“在这里的都是资历十年的师兄们,我们努力修炼,好心好意跟你们传授经验,作为新弟子难道连尊师敬长的道理都不懂么,嗯?”
荀友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截木棍,漫不经心地拍打着臂膀。
“听说,你在新晋弟子里面号召,让他们都不要买师兄们的经验册。”
“呵,你这般是挑弄门派是非,影响宗门团结啊。”
荀友抄起木棍,顶着小弟子的脑袋,逼迫他抬起来脸来与他们对视。
小弟子面露惊恐,颤巍巍的说道,“可...可一卷50中品灵石,我们实在是拿不出...”
荀友冷笑一声,“哪里来的蝼蚁,连这么点灵石都没有还想修道?”
“别丢人显眼了,趁早滚回去。”
小弟子看着周围几人,他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宗门门规里,没...没说要买,你们这是,是,仗势欺人。”
荀友等人闻言大笑。
“仗势欺人?”
“好啊,师兄今天就好好教导教导你,什么叫恭顺!”
说完,他抡起木棍就要往小弟子的身上打去。
司扶珠暗中咋舌,荀友这人真是螃蟹过街——横行霸道,不管是宗门内还是宗门外,专注于仗势横行,胡作非为。
进修十余年还停留在炼气期,还教导师弟修行经验。
真是贻笑大方。
她看不惯荀友的行径,取出几块碎石,打中几人。
“啪”的一声,荀友手腕突然痛麻木,木棍脱手。
周围几个弟子身子也连晃了两下,差点绊倒。
意识到有人暗中偷袭,他们怒不可遏,荀友更是扬手一挥,一阵凛冽的掌风便冲着碎石发出的方向兜头罩了过去。
“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