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用过午饭后,就坐上了马车来到城郊的上清观。
相传,这上清观本是前朝傅姓皇帝专门请人修建的,只因这郑城是皇帝老儿的故乡老家。
因此几十年前,还没轮的上当朝祁姓掌权苍圣王朝时,前朝皇帝很是重视他们郑城这块地,并且还有意将其与皇城合并,成为新一代的首都地界儿。
只不过,还没等这件事实现,傅姓前朝就被推翻了朝政,苍圣王朝再一次出现了更新换代。
旧王朝的覆灭和新王朝的崛起,只不过是浩瀚的历史长河画卷中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但是其中产生的爱恨情仇却是想抹也抹不掉的。
郑城本就地属偏远,再加上前朝格外重视,如今换了新朝自然就要被冷落了下来,多年以来交通不发达且不说,就连皇帝下发了赏赐都得要选其他几座城池挑剩下的,看起来好像活的也够窝囊了。
所以苏如姝才想着把栖凤居和潇湘坊开大开好,至少能让郑城有一两个拿的出手的活招牌。
马车在城郊外略显坑洼的路上不疾不徐的行驶着。
不远处,上清观这座古老的寺庙掩映在几颗苍劲的银杏树下,露出了真容。
整个道官并不似话本里所说的有金碧辉煌的发光塔尖,也没有珠光宝气的琉璃光瓦,只是清冷淡雅的佛寺门前‘上清观’三个赤金大字,赫然醒目。
可能由于被打上了‘前朝遗址’标签的缘故,上清观的香客人数并不多,只是仅有的几个上清观的忠实信徒还在弥勒佛像前虔诚跪拜。
苏如姝三人进入大殿,只见来人寥寥,古寺里一派幽静、肃穆的气氛。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袈裟的老僧款款而来,为他们递好了要烧的香,只道一声“阿弥陀佛”便不言不语的退下了。
苏如姝朝着老僧人回礼,轻声询问道,“大师,我们还想求符,劳烦请您为我们引路。”
“施主请随我来。”老僧伸手做出个‘请’的手势,又带着苏如姝一行人来到了大殿最右侧的偏殿。
几人一进门,就能听见幽幽的木鱼声传来,清心梵音,莫名让人静了下来。
只是小孩儿都喜动不喜静,莫泽安也是第一次见周围神态各异的神像和远处传来的诵经念佛之音,不由得瑟缩在宋听澜身后。
苏如姝注意到正对偏殿大门的蒲团上还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身旁的老僧唤他一声“慧能方丈。”
慧能,是这位老者的法号。
慧能方丈闻声转过身来,浑浊半眯的双眼里一闪而过的睿智豁达,他放下手中的木鱼,朝着苏如姝缓缓开口,“女施主想求什么符?姻缘符亦或者是平安符?”
苏如姝向前一步走,微微颔首道,“慧能方丈,我家相公不日就要参加秋闱考试,今日我来为他求一转运符。”
慧能闻言睁眼看向了苏如姝身后的宋听澜,只见此人周身气度如清风朗月,一看就是气宇不凡之人。
他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纸,点上贡台上的朱砂墨,画符动作行云流水,竟是没有一处断笔,此乃大祥大瑞之兆。
慧能将画好的符纸递予苏如姝,笑的慈眉善目。
“阿弥陀佛,公子额前吉星高照,此次定能旗开得胜。”
苏如姝高兴地接过转运符纸,眼神却无意间撇到了方丈手边的姻缘符,她突然也来了兴趣。
慧能方丈刚刚第一面见到苏如姝后,只见她粉黛未施,小脸素静,竟跟前两日自己梦中的洛水女神大有几分神似之感。
当即,便认定此女定是有福之相,索性就亲笔再为她写下一符吧。
要知道,慧能方丈当初可是受前朝皇帝最赏识尊敬的大师,且一日对有缘人从来只画一符。
所以当年能面见慧能方丈且求到一张符纸的人,恐怕做梦都能笑醒,可现如今他却破例肯为苏如姝画上两符,简直不可思议。
想当初回想能让慧能方丈一日画上两符的人,只能追溯到那位前朝公主傅筝身上了……
……
这位风华绝代的前朝公主自出生时便能让慧能方丈亲手为她绘出两张符,就连当时的皇帝都不曾有这么高的待遇。
慧能当年看着眼前水灵剔透的女孩儿,只消的双手合十道,“枯败处又显生机,生机处暗藏死气,既是福缘也是孽。阿弥陀佛!大吉大凶,日后的路靠你自己的来走。”
女孩在襁褓中咿呀作语,对自己未来的命运一无所知。
三十六年后。
苍圣王朝新帝祁承明已然上任多年,他对于前朝倭寇一律采用赶尽杀绝的态度,没有人可以容忍在自己统治的底盘下还时不时的有前朝佞党想要谋权篡位。
而前朝唯一侥幸存活下来的皇室子嗣——竹阳公主傅筝与五皇子傅靖,苟且存活三十余年之久,可傅靖为了掩护妹妹傅筝的身份,最终还是命丧祁承明之手,只留竹阳公主一人存活于世,不知所踪。
……
苏如姝谢过慧能方丈后便出了偏殿,手里还拿着慧能刚才送给她的两条红绳。
一路上,她高兴地拿着符纸,小心翼翼的揣进自己绣好的小荷包里,眼角带笑的看向宋听澜。
小奶团倒是有点耐不住下午的暑气,在宋听澜的臂弯里先昏沉沉的睡着了,苏如姝只好找来小厮将莫泽安抱进马车里小憩一会儿。
苏如姝捏着手中的姻缘符,朝着宋听澜挥一挥问道,“听方丈他们说,道观后山有一棵千年灵树,来往的香客如果能将求来的姻缘符一下挂于灵树上面,说明所求之事十有八九会心想事成的,咱们要不要去试试?”
“好。”
其实说是在山上,不过脚程也不大,二人上了一节长梯台阶后也就看到了传说中的灵树。
灵树郁郁葱葱,枝头挂满了用红绳牵起来的竹条,上边密密麻麻写着香客们的愿望有求平安的、求财运的,当然大多数还是来求姻缘的。
因为当年上清观的姻缘灵树可真的是妙不可言,无数有情人因为此灵树结缘,不失为一段佳话,所以五湖四海好多香客都是奔着这棵树来的。
苏如姝也将自己写好的竹条系上红绳,摩拳擦掌,恨不得拿出她公司年庆运动会上扔实心球的力气,一鼓作气,红绳最终堪堪刚挂上树枝。
“耶斯!”苏如姝激动地高呼一声,皓白的双臂极其自然地攀附上了宋听澜的脖子。
而等她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了,因为宋听澜已然扣住了少女的腰肢,启唇,声音微倦,“姝儿写的什么?”
苏如姝咬了下唇,压下心跳说,“你猜!”
“我们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错!是祝我今年当富婆,豢养一宅院男宠!!哈哈哈哈哈。”
宋听澜佯装恼怒,大手也变得不安分。
“同居前姝儿的目标还是养一屋子男宠,怎么同居后还涨到了一宅院,是为夫不能让姝儿夜夜满意了?嗯?”
苏如姝见状,只好小脸蹭着宋听澜的颈窝求饶。
微风酥酥,仿佛他们的遇见就归属为了一场神奇的安排,这是一切的开始。
只是很久的以后,灵树上那枚系着红绳的竹条应风而落,是天意亦是不祥的征兆。
男子捻起被吹落在地的竹条,小心的拭去上面的灰尘,一行秀气小楷字体跃然于上——“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眸光深幽,笑意分明。
起身跃起一丈高,稳稳停在了灵树的顶冠之上,他就偏偏就不信这天意!
她既然说将此物挂在树上就会心愿达成,那他便只手将竹条连带着红绳自顶端嵌入树体,让它永生永世无法掉落,与这灵树共存亡。
他和她,一人心,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