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咆哮声苍凉凶厉,震动山谷。
地面碎石轰然四溅,两头七凶悲尸苏醒后,几乎瞬间冲向王玄。
一左一右,裹着煞炁黑雾,竟似某种军中合击之术,气势凌厉暴烈。
凶尸这种邪祟,并不像有些恶妖凶鬼贪图血肉魂灵,而是生前战意怨念不散,为杀而杀,本能袭击附近生灵。
铛!
一声巨响轰鸣,气浪雨幕四溅。
王玄方天画戟一横,挡住左侧凶尸利爪,借着那股恐怖怪力足尖一点,身形飞退。
两头凶尸则如附骨之疽紧随其后,一左一右,一上一下,时不时变换方位,配合默契,攻击层层叠叠,不留半丝喘息之机。
不仅如此,他们这煞炁也很古怪。
好似刀锋斩人无数,凶厉肃杀,更有一股幽暗之炁,令人神昏震荡。
铛铛铛
空气中一连串爆响,气浪雨幕炸裂,三道身影在山谷中左右穿梭,沿途巨木倒塌,山石碎裂四溅。
王玄看似落入下风,但却眼神平静。
若在以前,他无军阵守护必死无疑,但如今道行大进,已无所畏惧,反倒借凶尸之威进行评估。
这两具凶尸宛如铜像,应该是融合了玄铜,自己力量速度丝毫不差,说明体魄已与普通吞贼兵修一般。
随后,他眼中金芒一闪。
烛龙眼阴眼开启,顿时看清了两具凶尸的魂魄。
尸狗、伏矢、雀阴、吞贼四魄固摄煞轮,其余三魄已然消散。
而三魂之中,主魂胎光与幽精之魂尽散,只剩爽灵残魂沟通天地灵炁,因此能维持体内煞轮,却无法更进一步。
妙!
王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东西对别人是祸害,但对他来说却是宝贝,笆斗真人已将炼制器丹道兵之法交于他,若能降服炼化,便又添两件利器。
想到这儿,他后撤一步,体内阴阳玄煞猛然爆发,浑身金光四溢,如神兵天将气势陡然提升。
与此同时长戟一抖,戟影似雨瀑般迸发,金光闪烁,龙吟声响彻山谷。
游龙枪。
之内可达入微之境。
刚才连番激斗格挡,双臂臌胀,已有层层劲道积蓄,正好使出枪术秘法“蓄势一击”,再加上阴阳玄煞爆发,威力猛然提升两倍。
轰隆一声巨响,土石四溅。
一头凶尸被砸入地下,颈部歪斜炁息变弱,动作也变得缓慢。
王玄则顺势回首,睚眦龙珠嗡嗡作响,方天画戟绕了个弧线重重抡下。
另一头凶尸抬起双臂格挡,但王玄体魄已不弱于它,再加上睚眦神兵异力,哪能挡得住?
咚!
金铁撞击声响彻山谷,雨幕四溅,凶尸双臂喀喇一声扭曲,半截身躯更是被砸入地下。
上次对敌,王玄便发现凶尸弱点。
此邪祟似冰冷杀戮机器,全靠体内煞炁维持,爽灵之魂残缺,其他三魄消散,使其无法更进一步,而且煞炁恢复速度也很慢。
只要迅速消耗煞炁,便可令其无法动弹,蓄势一击,睚眦神兵异力,已足够对付,连龙虎大印都无需动用。
“吼!”
这头凶尸发出苍凉悲吼,不停挣扎,但在王玄层层加力下,渐渐无法动弹。
王玄二话不说,从怀中内衬里掏出两张太一教镇灵符,啪啪贴上,才松了口气,将两具凶尸拖出。
这镇灵符可压制神魂,两具凶尸无法靠爽灵之魂积蓄煞炁,自然无法动弹。
“汪汪!”
阿福跑了过来,绕着两具凶尸不停打转,嗅来嗅去。
凶尸毕竟是强悍邪祟,所以刚才王玄令它不可靠近。
望着地上两具凶尸,王玄有些头大。
一则其体型沉重,独自搬运难免拖累速度,回到军营的时间怕是要晚一些。
二则两具凶尸身上铠甲早已腐朽,刚才大战更是彻底破碎,好似赤身铜像。
深山之中,背着两具裸男赶路,那场面
“汪汪!”
阿福在凶尸身上嗅了嗅,突然几声吼叫,向着凶尸出现的溶洞飞奔而去。
王玄眼神微凝,紧随其后。
那溶洞应该是地下水脉太过汹涌,但喷发后压力散去,随之迅速回落,王玄到来时,只见山崖之上一个大洞,幽暗深邃,传来龙吟般水脉奔流声。
阿福蹭蹭直窜而上,从洞口处拖来一物,扔在王玄身前。
“这是什么东西”
王玄拿起后眉头紧皱。
这是一块脸盆大的半透明薄膜,有两寸厚,类似塑料韧性十足,其中又布满了细密脉络与绒毛
王玄心中一动,阴阳玄煞运转,右手散发炽热火光,炙烤薄膜。
很快,一股臭鸡蛋的味道升腾而起。
是生灵胎膜!
王玄瞳孔一缩,猛然望向古战场方向。
那里,究竟有什么?
轰隆隆
闷雷滚滚,夜雨潇潇。
密林一片漆黑,风吹枝蔓,雨打落叶,偶有雷光闪过,好似群魔乱舞。
枯枝腐叶下沙沙作响,一只只巨蝎蚰蜒借着雨声掩护,在土中穿行。
远处夜雨中,隐见星火点点。
密林高处树叶下,一双冰冷眼睛缓缓睁开,赫然是一名搜山军暗哨。
旁边猎犬直愣着耳朵,不发出一丝声响。
咻咻咻!
数只爆裂符箭从不同方位落下,地面顿时轰然炸裂,有粗大蚰蜒碎裂,毒液四溅,亦有磨盘大的巨蝎涌出,手臂粗尾勾竟咻咻射出毒针。
密林中一声哨响。
几道身影在树干上穿梭,飞速赶来,即便身着铠甲亦身形矫健,半空中便弯弓搭箭。
轰轰轰!
一连串爆响,几颗巨树倾倒,泥土雨幕四溅,偷袭毒虫被尽数消灭,地上渐渐没了动静。
府军大营军帐,烛火通明。
“又来偷袭!”
张横有些恼火,“大人,那黑面相公不敢下山,这两日便不时派出毒虫袭扰,着实恶心。”
王玄已回到营中换了衣裳,闻言微微摇头,“战场之上你来我往,对方虽疯癫却非痴傻,自然会改变策略。”
“不过这黑面相公既入香火神道,便失了自由之身,几次出军失利,手下又去了大半,还如此纠缠不休,看来那神异秘要对其很重要诸位怎么看?”
屠苏子明若有所思道:“这家伙的目的,并非偷袭,而是要激怒我等,派兵入山。”
“经过隐龙禁地一战,妖神还敢如此行事,要么是利令智昏,要么便是有后手可对付我们。”
“屠苏兄说得没错。”
王玄沉声道:“眼下比拼的就是耐心与定力,那山中必有蹊跷,未查清楚前,不可贸然攻山,这两日可曾抓到活口?”
“到是抓到几个。”
屠苏子明无奈道:“可惜,要么神魂癫狂胡言乱语,要么和那邪修胡三朗一般,从未进过山神庙,也不知黑面相公有何暗手。”
就在这时,老妖黄元子忽然眼皮微抬,开口道:“大人,老朽倒有一个法子。”
王玄来了兴趣,“黄老请说。”
黄元子微微一笑,“要说这坎元山脉,各个势力之间水火不容,一旦碰到便是生死厮杀,但有一只精怪却颇受欢迎。”
“此怪名叫朱玉鼎,乃是一尊古鼎成精,又占了一头猪怪肉身化形,得了厨门法脉绝艺,擅烹饪,精通酿酒,痴迷厨艺,游走各处置办酒席。”
“山中老妖常邀其入洞,做一顿酒席解馋,临走还会送上厚礼,因此这朱玉鼎即便不擅争斗,日子也过得相当舒坦。”
张横乐了,“还有这种奇事?但那黑面相公是邪神,难道也有口食之欲?”
黄元子抚须微笑,“这朱玉鼎会酿造祭神酒,黑面相公怕是忍不住诱惑。”
“竟会祭神酒?”
岑虚舟吃了一惊,“传闻此酒乃十七国古法,当时邪神淫祀遍地,此酒可涤荡神魂,每逢祭典必大肆酿造,可惜大楚时已失传。”
黄元子点头道:“这朱玉鼎本体正是当时祭祀酒鼎,老夫与其颇有交情,愿为大人当个说客。”
“好!”
王玄一声赞叹,“我府军有黄老相助,实乃幸事,那就有劳了。”
黄元子摇头道:“大人客气了,不过此怪行踪不定,老朽怕是要耗些时日才能找到。”
王玄沉声道:“无妨,此事就交于黄老,未查清底细,我等不会攻山。”
说着,从怀中取出那片薄膜,“还有一件事,诸位可认得此物?”
经过一日,这薄膜尚未干结,众人一一查看后皆面露疑惑。
“这东西好似胎膜?”
杨老头看了半天后,皱眉道:“大人从何处得来?”
王玄也不隐瞒,将凶尸与胎膜来历一一诉说,听得众人啧啧称奇。
王玄沉声道:“此物很可能是顺着古战场地下水脉流出,万相老妖费尽心思进入,里面必有蹊跷,若真被其得到什么重宝,怕是后患无穷。”
“我们兵分两路,明日黄老前去寻找那朱玉鼎,屠苏兄留守大营吸引黑面相公注意力,岑先生与我去古战场一探。”
“此地玄机重重,弄清楚来由,再做计划。”
“是,大人!”
次日,天空依旧阴雨绵绵。
黄元子带着黑毛狼妖天未亮便离开军营,绕道而行,往更北处深山遁去。
而王玄,则与岑虚舟悄无声息来到了古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