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茶这语气,好似话中有话。
顾秦凯心中自然不痛快。想着他刚刚穿越到大凌,沿街乞讨要过饭,起早贪黑摆摊炸过油条。可就连吃折箩的时候,也不至于吃如此的糊菜,馊汤,夹生饭!
顾秦凯鲜少的黑了脸,眉头紧锁。
“堂堂居安公主府,便是如此对待后宅之人?男人也是人,就让咱天天吃猪食?”
茗茶听了这话,立刻伸手捂住顾秦凯的嘴。
“秦相公,饭可以不吃,但话不能乱讲!”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掌在脖子上比量个“卡擦”的手势。
大凌女国,男人连个话语权都没有!
这时,香宝也在旁边说。
“哎呦,秦相公,您误会喽!咱们公主对下人素来体贴,月俸不少,逢年过节还多有补助。
只不过,咱们公主一心系在朝政上,很少来后宅。因此,这后宅中人自然有人中饱私囊,这饭菜,伙食都是被旁人克扣了去!跟公主才没有关系嘞!”
“被旁人克扣?”顾秦凯微微侧目。
香宝道:“可不是嘛!就说这伙食吧,咱们公主府每月后宅的饮食开销足足有上千两。
可是这些钱都是分发到厨房总管的手中,由厨房总管黄玉梅亲自出去采购斟酌。
可是,我几次见到黄玉梅从外面集市订回来的食蔬,那全都是最廉价没人要的烂菜叶。黄玉梅每月领着千两白银,却自己从中获利,中饱私囊。她在咱们凌安城单单是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就买了四栋!
唉!大头银子都进了黄玉梅自己的腰包,咱们自然只能吃一些剩饭冷炙。”
香宝一边说,一边端起那一碗夹生的黄米饭。然后将菜盘子中的菜汤倒进碗里,菜汤泡饭,黄米也能变得软乎些!
香宝将碗端到顾秦凯的手中。
“秦相公,您这两道小菜,一碗饭便凑合着吃吧!您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咱们每天吃的饭都是酸的,配的菜都是臭的!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唉!没办法,公主不入后宅,这已然是多少年的惯例!大门大户中这些不公平的事儿多着呢!咱们也只能忍着!”
茗茶听着香宝抱怨,他起初脸色有些畏惧。但香宝越说越多,收不住嘴。茗茶也只能任其说下去。
茗茶偷偷走到房门口,关上门。转过身,偷偷给香宝递了个眼色。
“香宝,说到这就够了!小心隔墙有耳。”
顾秦凯实在不懂,不过是个小小的厨房总管,贪污的行为如此严重,整个君安府宅,便没有人可以管制她?
香宝又道。
“咱们现在是相公的奴才,有什么不能和相公说的?
那黄玉梅如此胆大包天,还不是仗着她是何舅公乳母的亲戚……”
茗茶听见香宝的话实在说到没边,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圆场。
茗茶对顾秦凯道。
“秦相公,您要是真的吃不进去今天的饭食!奴才房里还有上个月端午节公主赏赐甜品一口酥,奴才这就给您拿过来!”
香宝抓着茗茶的手。
“那一口酥你自己都舍不得吃,不是说等着月末省亲,回家带给你老爹的吗?”
茗茶轻轻摇头。“无碍!省亲出府三个月轮一次,这个月能不能出去都两说。那甜品再不吃,只怕该放坏了,也是暴殄天物!”
顾秦凯怎能不懂得茗茶的心思!通过这几天短暂的相处,顾秦凯已然了解自己身边的两个小杂役。
香宝年纪小,且心直口快。终其不过是心思单纯,尚且天真。那茗茶虽说天天板着一张脸,平时不爱言语,但他心思细腻,有点老谋深算的味道,本质却也不坏。
顾秦凯连忙摆摆手。
“算了!我这人不喜欢吃甜食,一吃便犯牙疼病!每天待在这别苑里也厌烦,你们同我去厨房瞧瞧吧!”
茗茶听见顾秦凯要去厨房,立刻皱起眉头。
“秦相公,你……”
顾秦凯爽然大笑。
“哈哈!茗茶你放心,我也不是那故意生事儿的主。我就是想去厨房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剩饭剩菜,实在不成,借口锅咱自己做,也好过顿顿吃这猪食!”
顾秦凯说着,双手背后大摇大摆走出房门。
香宝和茗茶两个人立刻紧跟其后。
走出别院,往东南方向去,拐过假山人工河,穿过丹鹤园,便到了公主府的大厨房。
顾秦凯刚刚迈进厨房大院,便只见这院子当中鸡鸭鹅狗圈养无数。
走进厨房大门,几十个身系围裙的娘们们,撸着胳膊,挽起袖子,在灶台上忙忙碌碌。
厨房之中全部都是女流之辈,那些女人颠着大勺,翻着炒锅,忙碌的热火朝天!
厨房的房檐上悬挂着辣子,苦胆,干海参,干花胶,各种海里的鲜货。
灶台上也摆了许多熊掌,燕窝,鹿茸,乳鸽……各式各样名贵食材。
公主府的大厨房豪奢的仿佛藏宝阁,怎么偏偏给那些面首和下人吃的全部是难以下咽的馊饭馊菜。
顾秦凯站在厨房门口,不时打量。
突然,有一个穿着蓝布衫,身上系着红色绣花围裙,看起来三十出头,圆脸黄面,阔腮大屁股的老娘们儿跟鬼魅一般,突然现在顾秦凯的眼前。
那老娘们儿双手插腰,说话的声音粗声大气。
“你是谁?厨房重地,怎敢擅入?”
瞧这娘们凶神恶煞的气势,还真有股母夜叉附体之感。
香宝小声在顾勤凯耳边嘀咕。
“她就是黄玉梅,咱们后宅男人们的伙食费,都揣进了她的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