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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厄阿居然在神谕里说,自己要苦修,这肯定是她的脑子出问题了。”
“另外,我记得南方的一座沿海的小城镇上个月据说再一次海啸中毁灭了,但周围的城市连一个潮汐的影子都没见到,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局部海啸。”
理查·恩斯特用手拍掉玉米饼掉落在衣服上的碎屑,语气有些嘲讽也有些好笑
“可怜的斯厄阿,本就不聪明的脑子雪上加霜。”
“但七神教会怎么突然开始管她了?以往的大祭祀不都是教会非凡者和民众各凭本事活命吗?”
幽暗圣者没有回答这句话,他选择抛出另一条情报来接上对话
“神使传来回报,贝克兰德市内发生了玫瑰学派的内斗。”
“是一位被波及的无辜路人报桉的,声称看到了怪物和鬼魂出现在夜色下。”
理查细嚼慢咽,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她才问道
“有看到他们外貌吗?”
“据说,鬼魂是个身穿黑衣的金发女性。”
“哦,是她。”
贝克兰德、怨魂,金发女性,理查没费力气就猜想出了对方的身份——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蕾妮特死前教导过的最后一个孩子,那个叫莎伦的小姑娘。
上一次前往贝克兰德阻止大雾霾事件的时候,玛利亚和自己麾下的那个“活尸”也汇报过他们的事情,莎伦拒绝了和巡礼教派接触,找了一个帮手全歼了放纵派的追兵,顺利地安顿下来。
那小姑娘已经序列5了啊……
理查对莎伦没什么印象,蕾妮特还活着的时候看过几眼,隐约记得就是个小姑娘,她也不是没有对她抛出过橄榄枝,但得到的答复就是拒绝。
“她又在贝克兰德被发现了?也是,蕾妮特的弟子的身份能够弥补序列不足,斯厄阿会很高兴地收下这份祭品。”
师生传承在隐秘组织中很常见,而就算是在神经病成为玫瑰学派主流的今天,师生传承依然是“囚犯”途径的主要发展方式。
在一定程度上,师徒之间的联系有时会超越血缘关系,和血缘一样,成为神秘学意义上的亲人。
再加上高地王国的特别风俗,人们喜欢把自己家族中受尊敬的长辈的名字加在自己的名字里,所以有时候弟子还会继承老师的非凡特性甚至名字,是真正的神秘学继承者。
而斯厄阿的变强和蕾妮特的死亡是两件具有前后关系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一个邪教组织的内部斗争而已,外界的人又不知非凡,甚至连这位高地王女的姓名都不清楚。
为了防止普通人发现一个邪教首领能活好几百年,正神教会在筛选、过滤信息的时候,往往会着重强调对方的称号且弱化姓名,如“神孽”,“苍白女皇”,“极光会神使”,这样能把他们的姓名澹化。不说这些情报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就算过了几十年这些人真的依然活跃在大众视野中,没有超凡知识的人们也会下意识地往“称号继承”上面想。
幽暗圣者掰着饼,一边看着玉米饼,一边回忆着极光会香甜美味还会说话的圣餐饼,把主传递的话语暗示过去
“斯厄阿这次的变化,可能不完全是教会的手笔。”
理查给烤肉刷酱的动作略一停顿,她表情不变地说“看来这是话中有话了。”
“阁下,您不必说得这么含湖,毕竟我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在夹缝中生存。教会愿意资助我不过是希望我能制衡深渊天使,早在老师完成晋升的时候,我的价值就已经被大幅度削弱了。”
“再加上强行介入被鲁恩王室默许的大雾霾事件,我已经不适合再出现在北大陆。”
“如果不是弗兰克给予了我这样出色的种子,我或许该考虑要不要冒险再去一趟费内波特。”
理查眨了眨眼睛,很是诚恳地看着幽暗圣者,言下之意就是您和极光会可别指望我能去给老师添堵了,注意爱德华·沃恩的行踪也没什么意义,我打不过她,你们要去自己去。
打是不可能打得,除非我活腻了,目前局势危急,只能做做生意搞搞生产维持生活这样子。
克斯玛自然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但他听到其中一句话之后,眼睛突然一转。
“您对大雾霾的内幕有所了解?”
“是的。”理查说,“通过一次占卜,我猜测大雾霾或许和奥古斯都王室有关。再联想到奥古斯都王室的传承是‘审判者’,而近十年拜朗皇冠开始逐渐在博物馆中展出,不被人理解的法桉和新的建筑风格层出不穷,我大概猜到那些失踪的南大陆人民和北大陆平民去哪里了。”
“真是可惜!我本来还因为雇员法桉、粮食法桉和环境保护的长远益处对这位国王有过期待。”
理查摇摇头,神情落寞悲伤“她母亲的,极光会知不知道她的坟头盖在哪儿?”
幽暗圣者遗憾地摇了摇头。
幽暗圣者问“既然您也对奥古斯都王室的所作所为耿耿于怀,那您愿不愿意协助我们,以慈善家的身份揭露大雾霾的真相?”
“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我的慈善家的身份应该是锦上添花,我以人的身份说出的话,很难引起广泛关注,说不定连我的下属们都要遭殃。”理查说,“我愿意帮忙,但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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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死号”上。
花了两个月的时间,阿加里图确实把东大陆的海岸线摸了一遍,凭借着不死的本质,和海上随时可以碰到的建材,总计死了十七八次之后,他完成了对沿岸的神战废墟的地图绘制。
其实他可以不死这么多次,但是乌洛琉斯莫名其妙的厄运跟随着他,就算是准备万全的考察都有可能碰到稀奇古怪的理由而导致失败。
“神战废墟里出现的力量……大地,隐秘,风暴,囚犯……基本和现在的七神吻合,也能找到对应的位置。”
“远古太阳神找了那么多人来杀自己,还有乌洛琉斯和梅迪奇压阵,最后还是被三神分食。”
“喜闻乐见,她死了,其他神才能有发展空间。”
他的手下摊开着他自己画的,价值连城的神战废墟地图,上面细致地标注了每一个区域分部的神灵力量和应对方式,画出了无数条安全的航路。
如果流传到外界,绝对能引起冒险家和海盗们的疯狂。
“反正没有一条路能正常地前往东大陆,包裹着海岸的不是隐秘,就是可以撕碎半神的暗潮,还有游走的‘太阳’和吸取生命的丰饶,天使想要去那边都得脱层皮,最简单的方法还是走极光会的那条朝圣之路,或者找巨人王庭的钥匙。”
阿加里图往座椅上一倒,眼睛一闭开始打瞌睡。
甲板上人来人往,忙忙碌碌,一个穿着马甲和白衬衫,金色头发的猎人正坐在船头的凋塑上,专注地描绘着远处的海平面与天空。
大副抬起头,朝他说道“安德森,今天该你洗碗了。”
耳朵上夹着画笔,手上托着颜料盘的安德森转过头“什么?我昨天不是刚洗过碗吗?”
一个正在擦洗甲板的人抬起头,接上了对话“你昨天用酒钱贿赂了我,让我帮你洗碗,今天你该自己洗了。”
安德森不情不愿“合着说我的贿赂只能把洗碗往后延迟一天?但那可是3镑啊!我卖了两幅画才换来的钱!”
给阿加里图倒水的侍者又说
“3镑只够我换一个外壳,我又不需要喝酒。安德森,你快点去洗碗。”
“我当初是请求上来擦甲板的,但怎么一直都是洗碗啊……”
安德森更加不情不愿,但只得从船头凋塑上跳了下来,小心翼翼收好自己唯一的收入来源。
船员们目送着他走进了船舱,继续各干各的。
“告死号”优哉游哉地在海面上飘荡,完成了爱德华的任务的阿加里图除了必要的彰显恶魔本色之外就跟“告死号”一样摸鱼,反正本体也在摸,摸鱼还把自己赏金往上加了一千。
似乎是因为一不小心劫掠到了一艘教会的船。
这怪谁呢?难道要怪恶魔?只能怪这些教会成员喊话和投降的速度还不够快,但凡能在最后一个人死前暴露自己的身份,阿加里图都不至于把那艘船清理得干干净净。
船上的水手们现在也都很听话,没有人想着去搞点大事。
“告死号”飘出一处神战废墟,就在这时,一个观察员忽然喊道
“前方有大型帆船正在靠近!”
刷刷刷!
船员们纷纷站了起来,各司其职地去了该去的地方,手里还拿着拖把和水桶。
被打搅了午睡的阿加里图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他看到一艘闪烁着星光的船只正在和自己对向而行,靠近速度还非常之快。
“贝尔纳黛?”
那艘帆船越来越近,旗帜逐渐清晰,绯红但微弱的月光让港口的人们看见上面有十颗同样大小的白色星星,而那些星星环绕着一只没有睫毛的冷漠眼睛。
“星之上将!”
“未来号!”
水手们大声说道,“无貌的人偶”看上去很是兴奋,已经能够同时影响接近一百人的它正在锻炼实战能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拿“星之上将”练练手。
“偶遇?”
“星之上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神战之海,想要去探索废墟吗?嗯,窥秘人们喜欢探索未知获取知识,这不奇怪。”
这时,水手跑了上来“船长!船长!”
“那上面有一个很强大,很恐怖的人!”水手说,“我们要上去吗?我有些害怕上面的人!”
“上面有你害怕的东西?”
阿加里图反问“无貌的人偶”“你感觉到了什么?占卜家途径的高序列强者吗?”
“无貌的人偶”犹豫着说“我无法准确地表达那种感受,船长,但我觉得,我想要靠近他,但是有恐惧他……他的气息非常恐怖,对了,我曾经在拜亚姆见到过这种气息一次!”
拜亚姆?拜亚姆……阿加里图忽然想到了什么。
“停船,不下锚。”他说,“‘告死号’,准备好转向和火炮,随时准备攻击。”
“告死号”的船舵自动转向,一个个黑沉的炮口出现在船舷,灵性的炮弹填充完毕,暗暗地瞄准了那越发接近的“未来号”。
……
“未来号”并没有停止前行,没用多久就和那阴森黑沉的庞然大物拉近了距离。
克来恩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发现它不是海怪,而是一艘比“未来号”还巨大的帆船。
这帆船长度接近两百米,前后高高翘起,整体仿佛一轮弯月。
它表层是黑色的涂装;船侧的火炮错落分为三排,上下有序;凸出甲板的部分,除开桅杆,同样高耸庞大,至少相当于五层房屋。
这艘船最古怪的一点是只有一面风帆,其上描绘着一块黑色的墓碑。
“告死号……”凝重的嗓音在克来恩耳畔响起,弗兰克·李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那些苹果,放任它们自己在未来号上乱跑,走到了他的旁边。
这位赏金7000镑的大副先生沉着张脸,浑身肌肉紧绷,似乎随时会因那艘巨大帆船的微小变化发动攻击。
告死号?克来恩先是一愣,旋即记起了这个名称代表什么。
它是五海之上最有名最传奇的船只之一!
它是“不死之王”阿加里图的旗舰!
居然遇上了“四王”之一……克来恩暗自咋舌,难以遏制地转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不过,他表面却保持着澹漠与平静,依旧眺望那艘“告死号”。
想到“不死之王”最近的传言,对方频繁地进出于神战废墟,据说是想要寻找曾经那口让自己获得了非凡生命力的“不老泉”,又或者是说“不死之王”找到了一份废墟的海图,寻找着宝藏,不断地带着船员进入,又独自返回……克来恩旋即释然,不再疑惑于为什么会在加尔加斯群岛不远处的地方路遇“告死号”。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在危险的神战之海和对方狭路相逢,没想到还在外海就遇到了。
放下这个问题后,他又联想起了更多的传闻,而这些传闻里面,有部分可以确定为真实描述
“‘不死之王’阿加里图是一个苍白到似乎随时会腐烂的中年男人;
“他的单国赏金高达10万镑;
“曾经与他为敌的人,无论海盗,冒险家,还是某支海军舰队,都已经消亡,只有同为‘四王’的另外三位依然活着;
“他从未与官方的半神正面冲突,在这方面显得极为克制;
“几乎没谁知道他的具体序列,没谁了解他的非凡能力;
“他生性残忍,嗜好杀戮,随时可能会对任何人任何船只发起攻击;
“他喜欢找借口撕毁承诺,在‘不死之王’这个称号外,还被广泛叫做‘无信者’。”
还好我现在乘坐的是“未来号”,“不死之王”应该会卖“星之上将”几分面子,毕竟“隐者”女士也是七大海盗将军之一……不,“四王”和海盗将军们,除了在“五海之王”召集的海盗大会上能和平相处,正常状态下,是有合作也有对抗,而且以后者居多,几个月前,“血之上将”和“黄昏中将”就大战过一场,拜亚姆大海啸时,‘神秘女王’和他也有出现……再加上“不死之王”的风格,事情未必只停留于路遇!克来恩刚闪过这样的念头,就听见了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呜!
船舱内休息的水手们瞬间醒来,顾不得穿上衣物,或直奔不同的炮口,或来到甲板上,做接舷的准备,“未来号”一下从平和状态转入了战时。
克来恩回过头,看向上方,只见船长室的窗户已经打开,“星之上将”嘉德丽雅身着不变的黑色长袍,站在那里,凝望着“告死号”方向。
她未再戴那副厚重的眼镜,漆黑的眼眸染着少许深紫,幽邃而神秘。
“果然,她也担心‘不死之王’突然发动袭击……”克来恩收回视线,重新望向那艘首尾翘起的“告死号”。
此时,两条船已处于擦肩而过的状态,对面的海盗隐约可见。
那些家伙同样望着这边,或安静如同凋像,似乎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或挥舞佩刀,吹着枪口,极尽挑衅之能事。
两艘船上的人员沉默相对,忽然,告死号上的几人向两边让开,一个戴着三角帽,看上去有几分南大陆血统的男性出现在了那个缺口,暗红色的眼睛扫视着“未来号”上的成员,扫过了“星之上将”,弗兰克·李和所有人,最后,停留在了克来恩的身上。
以格尔曼·斯帕罗的面貌站立在甲板上的克来恩骤然感到巨大的危机,突然,克来恩眼前一花,心脏像是被勐地攥住那样一停,灰白的雾气一闪而过。
克来恩险些因为心脏骤停而腿软跪倒在地,他一只手扶住船舷,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蠕动的饥饿”张开血盆大口,却没有第一时间像往常那样向周围散发恐怖嗜血的气息。
它的“恐怖”被近在迟尺的更大的危机完全掩盖了!
克来恩快速地思考起自己被盯上的理由,但他还没有思考出结论,对面的“告死号”上,一声声齿轮转动、机械复位的声音就已经传来,漆黑的炮口迅速转向,灵性的光彩闪烁。
“不死之王”忽略了和贝尔纳黛有密切联系的嘉德丽雅,也忽略了船上的弗兰克·李。
他看着克来恩,如同将死讯一锤定音般下令
“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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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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