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队队长紧握大刀带着凶狠凌厉的气势朝头斩下,一副完全不打算给哈尔活路的样子。
哈尔抬眼一扫,心里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觉得十分烦闷,不想跟对方多纠缠,他右手握拳覆盖蛇鳞甲随意地重击而去。
以他目前的力量来说,这一拳足以将对方手里的大刀击得粉碎,甚至只靠余劲都能把消瘦青年当场轰杀在空中。
但结果却出乎他的预料。
只见消瘦青年身在半空嘴角勾起冷笑,身体居然脱离常理,诡异地转了一个弧度,收刀之后直接避开了哈尔凶猛的攻势。
“哼,当我跟那些饭桶一样,还真是被你看扁了啊。”
跟其他队长喜欢用枪的攻击手段不一样,他最擅长刀剑,因此不论是力量还是战斗经验都远超其他队长,以往面对普通人,他都足以自傲。
躲开哈尔的攻势后,他再次抬刀就要砍向哈尔的后脑勺,相信这个角度对方一定反应不过来。
“倒也不过如此。”略带讥讽的轻声呢喃从他嘴里说出。
可这一刻……
哈尔反手一巴掌落在他脸上,扇出偌大一个巴掌印的同时,左手死死抓着他的脑袋按在地上摩擦出数十米,划出一道长长的狰狞血痕。
最后再一刀割破其咽喉。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多余浪费。
消瘦青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后脑麻木没有知觉,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鲜血喷洒了一地。
而这时哈尔已经远远离开了这里,临时杀人,照片他没时间找,也就没有留下来。
只留下消瘦青年如尸体般躺在地上,双眼逐渐暗淡无光,嘴里呢喃道:“为,为什么……”
这一场不算围杀的围杀最终以这种戏剧性的结尾告终,从开始到结束时间太短,甚至有些不知情的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见枪声上街的平民们只看见黑帮们在城里乱跑,跑了没一会儿就不跑了。
然后跑的途中死了一些人。
死状凄惨,全都被一刀割喉,鲜血喷的到处都是。
好在寒冷的天气很快就将它冻住,倒也闻不到太大的血腥味。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等一切风平浪静,黑帮逐渐发现了什么而没有继续在城里部署后,哈尔又从外城回到了内城。
希莲娜的计划本来是按照她自己和马休几个部下量身制定,他们战斗力弱,因此计划着每天杀一两个人,引起巴尔克的注意,吸引他的兵力。
那样根本不会造成现在这么大的骚动。
可哈尔的战斗力实在太强,而且他还控制了自己,这样一天也杀了几十个人,否则几天就能屠城。
因此希莲娜的计划让哈尔执行起来进展就有点……快。
快到超出了希莲娜的预期。
快到哈尔有时候都会觉得无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正如此刻,他避开人群,悠闲地走在一条条无人的巷子里,思考着该杀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点希莲娜并没有说清楚,只说了要让巴尔克注意到这里,把他的兵力吸引过来。
心想总不能杀光吧。
面具下的脸庞笑了笑。
这时,耳边传来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哈尔抬头一看,另一条不远的巷子里围满了人群,他觉得这巷子有些眼熟,便走近了些。
人群中,男女老少围着一间破旧的屋子连连摇头,嘴里可惜地啧啧作响。
几个年纪稍大的女人看见屋里凄惨的一幕,忍不住捂脸啜泣。
“天杀的人诶,真是禽兽不如啊!”
“这帮狗娘养的难道没有心,难道都是从狗窝里爬出来的野种吗!!!”
“可怜,可怜那孩子……”
有人看不下去,义愤填膺地不断出声怒骂,或许只有这样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也有人只是默默流着泪,眼睛红了一圈又一圈。
但不论是在哪儿,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永远都不缺嚼舌根的人。
人群里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见众人情绪上头的时候不敢说话,等到有人平静下来,他的小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开玩笑地试探着说道:“我听说,这件事好像是因为她家里藏了男人啊。”
果然,几个年纪稍大的女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其中一人更是咬牙切齿道:
“你这没人性的在说什么屁话,她家丈夫刚死不到半年,怎么可能在家里藏人,何况家里有孩子,那还是人吗!”
男人被噎后也不生气,转口道:“我就是看见了随口提一嘴,你们要是不乐意听,我不说了就是。”
年纪稍大的女人见他服软也不继续骂他,只是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像是有种反应似的,却是怎么都哭不出来了。
渐渐的,人群中再也没有为屋里惨状而哭泣的人。
大多数人都只是默默地看着,部分人开始动起了心思,想着贼眉鼠眼男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毕竟他都说看见了。
总不能胡诌吧,那就真不是人了。
终于有人开始忍不住,问具体情况是怎样。
贼眉鼠眼的男人有心想要分享,却看见那几个女人也盯着自己,便怕也似的回道:“诶,可不敢说屁话,不然有人要打我的。”
“不妨事,不妨事,谁会来打你,大家都是邻居。”
见贼眉鼠眼男人还藏着掖着不肯说,才有人叹道:“唉,可怜啊可怜,死了还要被人污蔑清白,这怕是死了也不甘心,指不定晚上就找那乱嚼舌根的人去了。”
“找我?别找我别找我,我是真看见了。”
贼眉鼠眼男人胆子很小,听见这话吓得脸色大变,对着屋里的女人尸体连连摆手:
“你可别找我呀,我也不是故意偷看的,只是路过,路过碰巧看见那个脸带鬼脸面具的人撞倒黑帮,又杀了人之后逃走的,不知道他是不是男人,男人是猜的,他很高大嘛,是这样的。”
“你说的是真的?有鬼脸面具的男人?”有人开始纠结有没有这个人存在,而无视了他“猜的”这种话。
其他人也望向贼眉鼠眼男人,没等对方说话,却听见另一个女人说道:“今天确实有这样一个人,戴着可怕的面具在街上狂奔,我还以为做什么呢,原来是……”
她伸手指了指屋子里,意思很明显。
有人出来作证,这下原本存有疑虑的人都开始相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而且是藏在这个屋子里面后逃出去的。
至于黑帮为什么要抓那人,他们不会去想,只想着有关伦理的事情。
沉寂许久之后,有人一改之前的伤心脸色,嗤之以鼻道:“这样的人啊,死了也活该。”
一人出头,跟着谩骂的人便络绎不绝。
“就是就是,亏我刚才还为她流泪,真是瞎了我的眼。”
“可怜,真可怜。”
突然出现一个不协调的声音,众人都看向说这话的女人,不解地问道:“都这样了你还觉得她可怜?”
那女人摇摇头:“我不是说她可怜,是孩子可怜,孩子有什么错,落到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妈妈,还好他长不大了,不然以后也肯定会被教育成罪犯。”
这女人言辞刻薄,没想到比其他人还要狠毒,竟然当众无端揣测起那只能咿呀学语的孩子来,她却是忘记了,刚才就属她哭的最凶。
人群里的男男女女对屋子里渐渐凉透的尸体指指点点,全都忘了自己几分钟前还在为女人和孩子打抱不平,怒骂黑帮。
就因为一句话,一个误会,就能让人产生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人性的丑恶在这间不大的房外展现的淋漓尽致。
还好,女人和孩子听不见,否则面对这么多人的无端指责和谩骂该有多无助,多痛苦。
正是有恶魔的存在,才会让人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
渐渐的,有人觉得不该为这样的人浪费自己的时间,于是便走了。
人群散去,只剩下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年轻人。
他早已泪流满面,双眼充血,死死咬着的牙关让他的面孔看上去有些狰狞。
他憋着哭声。
他憋着想怒骂这群无知者的冲动。
他都憋下来了。
因为他知道,错的人是自己,不是他们。
自己如果没走进这扇门,女人和孩子都不会死。
牙关紧咬的巨大力量让他嘴角溢出血丝,张口时有鲜血潺潺流出。
太久太久。
他已经太久没受过这样的伤。
这伤不是落在身体上,而是存于内心之中。
这伤太痛,痛入骨髓,痛到让他惊醒。
罪恶如同跗骨之蛆,必须要以杀戮来洗清!
他又一次戴上了鬼脸面具,化作恶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