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陈撄宁,也是陈元善,只不过我并不是你认为的那个人,或者说是你记忆中认为的那个人而已,也或者说是那个陈撄宁。”面对徐长青的质疑,陈撄宁回应了一句,听起来非常绕的话,若是有外人再此的话,肯定会被这句话绕晕过去。
然而,徐长青却似乎听明白了,沉默了下来,看向陈撄宁的眼神变得非常古怪,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现在……,你是怎么办到这一切的?”
“应该谢谢你的心得。”陈撄宁仅仅只是回应了一下,没有细说,跟着就按照徐长青的性格直接将话挑明道:“我知道你在找什么,我也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却不能告诉你,不是不能说,而是我即便说出口,听到你的耳中也会变成另外一句话,另外一种意思。”
徐长青没有说什么,仅仅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而已,其实在他询问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这是白问了,法不传六耳这句话不单单只是演义的一句戏言,一般的大道法则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那种能够引起天地不容、逆转乾坤的大道之秘。
只不过,在徐长青打消从陈撄宁口中得到任何线索的念头后,陈撄宁却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提醒式的话,道:“你的猜测是错的。”
徐长青愣了一下,眼中显露出一丝疑惑,他有些不太清楚陈撄宁所说的猜测是指的哪一个,是指他最早猜测世俗人间也是紫霄宫碎片所化一事,还是指他猜测世俗人间存在先天神祗的线索。又或是猜测陈撄宁的人生轨迹改变乃是因为天地三界大道不容所致。
只是。徐长青想要开口询问。希望得到一个更加明确的答案时,却感觉到了陈撄宁身上那股媲美上古洪荒先天神祗的无形威压开始如同潮水般退去,身上的大道气息却越来越强烈,而天人五衰之气也变得浓厚无比。
“我已经说了我能够说的,徐兄不要再问了。”陈撄宁的神色依然平静,丝毫没有受到身上气息变化的影响,然后朝徐长青说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在最后的时刻安静的看看这个世间。徐兄请走吧!希望你能够找到你要找的东西。”
说完,便没有再理会徐长青,视线转而落在了小院中那些平凡的花花草草上,眼中露出的神色就仿佛他看到了什么美妙无比的东西一样沉醉了进去,忘却了外界的一切。
“合道。”徐长青注视着陈撄宁现况的变化,心中不禁沉声道。虽然他并没有经历过现在陈撄宁正在经历的状态,但他却能够从镇元子的残缺记忆中知道这是一种合道天地的状态,此刻徐长青眼前的陈撄宁已经只剩下了一个空壳,而他的神魂、精神正在沟通大道,与大道相合。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陈撄宁都不再存在。
看着现在已经变成活死人的陈撄宁。徐长青感触良多,心中也涌出一丝莫名的悲意。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安静的坐在了陈撄宁旁边,直到天色渐暗,他才起身将陈撄宁扶起来,送回到病房里,让其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然后安静的坐在了房间的沙发上,闭目沉思了起来。
因为陈撄宁离世的原故,徐长青之前的情绪始终处于一种悲伤状态,无法冷静下来丝毫任何问题,只不过当他将陈撄宁送回到病床上,看着眼前这个过几日便会彻底失去生气的活死人,他心中那种莫名悲伤便忽然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不再对他的心神造成任何影响。
情绪上的反常变化,让徐长青不由得生出了一丝疑心。陈撄宁的离世或许会让他生出一丝悲意,但这一丝悲意不应该会影响到他的心境才是,无论他的人生阅历,还是道心修为,都已经将生死看淡,哪怕只至亲好友的死都不一定能够产生出足以扰乱他心境的悲痛,更何况他和陈撄宁的关系只能算是一般的同道而已,身上仅仅多了一层亲戚的关系,这股强烈的悲痛来得太过蹊跷,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受了外力的影响。
只不过,在怀疑的同时,徐长青又找不出任何一点心神被侵入的痕迹,就仿佛这种强烈的情感就是源自于他本身一般,这也让他更感麻烦。
在找不出任何原因后,徐长青也没有抓住这个问题不放,死钻牛角尖,而是暂且将其搁在一旁,脑海中自己回忆今日陈撄宁从沉睡中醒来后,所发生的一切,特别是陈撄宁所说的那些话。那几句话内容很简单,任何人听了都能够明白话语本身的意思,但这几句话如果是针对徐长青、指点徐长青的话,那么这些简单的话语就可能隐藏了不单单只有字面上的意思。
就比如最后那句话,让徐长青离开,然后祝愿他能够找到他要找的东西。当时听起来或许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但现在徐长青想想却又觉得古怪,因为这句话最大的漏洞就是徐长青自己也不清楚最终要找的东西是什么,陈撄宁又怎么知道。即便当时陈撄宁的心境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能够看破万物一切规则,但也不可能知道就连徐长青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如果说,陈撄宁指的这个东西是先天神祗在世俗人间留下的痕迹,那么这句话根本就不成立,因为他已经在秘厂洞天内找到了一点线索,当时陈撄宁这样说显然有些画蛇添足之嫌。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徐长青注视着沉睡一般的陈撄宁,自言自语的说道。他此刻完全无法从陈撄宁的话中找出任何有用的线索,他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陈撄宁肯定知道一些对自己非常有用的东西,但又无法按照正常的话语说出来,甚至可能他隐藏深意的那几句话已经犯了禁制,这才使得他突然合道天地,走出了最后那一步。
这时候,白天被陈撄宁赶走的那些弟子们又再回到了病房内,他们看到陈撄宁躺在病床上,以为陈撄宁又是因为疲惫的原故而沉睡休息,并不知道病床上的仅仅只是一个日渐衰落、永远不会再醒来的躯壳。对此,徐长青也没有解释的打算,站起身来,直接走了出去,离开了这个疗养小院,只留下了那些陈撄宁的弟子一脸惊讶的看着他离开。
在走出了医院后,徐长青站在了路边,这时候一辆吉普车从对面马路启动,转了一个弯,停在了徐长青面前。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当日陈撄宁病房中那个带着文人气质的中年军人。
只见这个中年军人来到了徐长青面前,朝他行了个军礼,然后说道:“徐先生,我们……”
还不等中年军人说完,徐长青便自顾自的上车坐下,跟着朝有些措手不及的他说道:“走吧!想来你们也应该等急了。”
那日,徐长青让无须老人和两名中年军人离开时,预计只需要几天时间或许就能够有答案,可没想到几天的时间变成了几十天,而答案依然没有找到,仅仅只是得到一个模糊不清的线索。虽然时间比约定的时间加长了很多,但那无须老人也并没有显露得太过着急,没有找过来,查看情况。不过,从负责陈撄宁病情的医生护士换成了军医,医院内负责守卫疗养小院的士兵多了一些,这点徐长青可以看出对方有些心急了。所以他在离开之前就已经猜到会有人专门等在医院外面接他,在见到来人后,原本就打算与那特殊部门接触的他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听人多做解释,浪费时间,直接就上车了。
徐长青这一举动倒是让中年军人感到意外,因为他肚子里准备了满腹的说词都没有说出来,憋着有些难受。在此之前,部里面的人都商量过该怎么和徐长青对话,针对其反应做出了几套准备,就算徐长青反悔,不愿与他们接触,也要让彼此的关系维持在一个良好的状态。因为从种种迹象来看,徐长青和现在部门里面工作的那些奇人异士有些不同,他的力量似乎并没有任何减弱或者消失的迹象,所以不能像对待其他同类问题那样用强硬的态度,只能以安抚为主。
所以在得知徐长青离开医院的时候,中年军人脑海中就快速的整理的几套游说方案,正准备一展所长,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超出预料,根本不给他任何游说的机会,让他颇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你还有其他事情吗?”徐长青见这中年军人愣在原地,没有上车,于是问道。
“没、没有!”中年军人连忙上了车,吩咐司机开车,之后便恢复正常,公式化的向徐长青自我介绍道:“我是特勤一组的政委,姓于,名红旗,徐先生您就叫我老于,呃,不,还是叫我小于好了。您在部里面……”
徐长青抬手制止对方继续说下去,直截了当的将话挑明道:“于政委,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我仅仅只是去你们部门看看,或者也会帮你们一点忙,不过我从未答应过要接受你们的招安,成为你们的供奉。”
于政委愣了一下,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自讨没趣的说下去,虽然脸上依然平静,但笑容却显得僵硬了不少,一直到了目的地都沉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