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弟子的询问,令中年儒士无法作答,他心中知道答案是什么,但却说不出来,只能回应道:“此事你们不用担心,宗门内早已想好了万全之策,不会有问题的。”说着,便不再多年,朝众人摆摆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做事去吧!我还会在这坐镇一些时日,你等修炼上出了什么问题尽可来找我解答。”
“弟子遵命!”众人眼见中年儒士不愿多谈,也就没有再问,行礼过后,便陆续退出了草庐,从山崖小路朝龙门书院的正殿走去。
在这一百二十名龙门弟子离开后没有多久,便听到在中年儒士身旁传出一阵沙哑的声音,道:“其实你没有必要对那些龙门弟子说那些东西,他们知道也不可能改变任何决定,知道了反倒会徒增烦恼,这就是蝼蚁的命运。”
“蝼蚁?”中年儒士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嘲讽道:“冬官大人,你我在那些大能者眼中又何尝不是蝼蚁,我们和他们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 .
沙哑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嘲讽而恼怒,反倒显得极为平静道:“我知道你和这些龙门弟子走得很近,也知道你很看重他们的才能,不过你应该很清楚。如果宗门真的让这些人为将来宗门大局出谋划策,并且采纳的话,你让那些文道世家情何以堪,恐怕到时候不需要外人来攻,我等就已经自生内乱了。”
“唉!”中年儒士也知道这一点,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又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事情的发展真的像预料的那般变得最糟的话。难道真的要将那些弟子推出去定罪?”
草庐内安静了一会儿。沙哑的声音显得无比冷酷,道:“是的!只有这样才能给我们台阶下,也能打消那些宗门的借口,更能够达成我们的目的。”说着,他又加重语气警告中年儒士,道:“国政兄,你可不要自误,这件事容不得半点差错。要是出了问题,即便是你也无法担待,还回连累你的家族。”
中年儒士微微闭目,脸上浮现出一丝痛惜,随后又恢复冷静,道:“这个我清楚,不会乱来的。”
“其实你又何必替他们担心,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那些龙门弟子们已经猜到了事情如果发展到最糟糕的时候,他们会有什么结局。”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奈,道:“可他们知道了又能如何?该做什么依然会去做。他们只能等待事情一点点变化,他们不可能对大势构成任何影响。就如同你我常常听到的那样,在绝强的力量面前一切智谋都只是笑话而已。”
中年儒士没有再与之辩驳,随手拿起身旁的一卷书籍翻看了起来,草庐内又恢复了平静。
回到龙门书院的正殿后,九御等人则率领二**夫、八十一元士等人下去安排各项事宜。虽然上面只是一道法旨,让他们对凡人公开自身仙家身份,看似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有很多问题,如果没有一些事先安排的话,很可能会弄巧成拙。
在其余一百多人离开后,剩下的龙门三公则相互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走到了右侧偏殿后院一处不起眼的小房间内,将门关上,施法引动了房间内外的法阵,形成了一个封界。
龙门太师感受着周围的封界法力已经达到饱和,以其阵力足以抵挡合道地仙的探查,就算是至强仙人的神念渗透进来也会有所动静。确认安全后,他才略显失落的叹了口气,自嘲一笑,道:“没想到当年先师花费一生积蓄建造了这个房间,今日却用在了防备同门上,实在有些……唉!不说也罢!”
“用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就看值不值得用!”说着话的人乃是三公之中最为年轻的龙门太保。
当代的龙门太保才刚过甲子寿元,乃是历代龙门太保之中最年轻的一个。他同其他人不一样,出身乃是致远堂内山门,本身是内山门一个没落文道世家的庶子,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而其资质也不太出色,所修儒法一直很缓慢,至今都还只是下品金丹之境。虽然其资质不佳,修为低下,但其野心极大,不愿就这样在致远堂内山门混迹一生,所以自愿离开内山门,进入龙门书院担任三公太保一职。
同龙门书院其他弟子不同,龙门三公乃是世袭,如果不是上代龙门太保无后,家族旁支也人才凋零,无人有资格继承此位,而正好当代龙门太保有与之有些遥远到上述十代的血缘关系,方才使其能够继承其位。
这种宁为鸡头、不为牛尾的行为在很长一段时间被龙门书院的弟子们认为很傻,毕竟无论修炼所需的灵气,还是其他修炼资源,龙门书院都远远无法和内山门相提并论。同时,龙门书院的人也认为龙门太保是在抢夺他们本就不多的修炼资源,对其也极为排斥。只是,随着他将太保职务下的事情办理得井井有条,对外用事时也按照龙门书院的常例多用谋略,少用法力,再加上他通过自己在内山门的关系,增加了不少修炼用的灵药、灵材,逐渐也使得龙门书院上下对其心服。特别是他迎娶了龙门太傅的孙女为正妻后,龙门书院也将其视作自己一员,如无意外,当龙门太师故去后,龙门一百二十名弟子的首席必将会由他担当。
龙门太保很享受这种源自凡人的权利,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站在龙门山最高的观天台上,通过法宝照天镜俯瞰龙门山内外的学子门人,俯瞰周边城邦国度的市井凡人。这让他有种至高无上的感觉,即便他心中很清楚所有的一切感觉都只是浮云一般,只要内山门一道法旨,他就会重新便会那个最底层挣扎的致远堂弟子,但他仍然非常喜欢这种感觉,并自信总有一日他会真正的站在云端俯瞰众生。然而,今日的这一道法旨却将他所有的希望打破,让他以前所作所为全都落空,而他却无法改变这一切,只能被动承受,这心中憋屈自然也影响到了他的心境,令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冲。
龙门太保的心思其他两人都很清楚,虽然其语气冲了一点,但却也没有放在心上,他们现在更关心执行刚才那道法旨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
“如果法旨执行后的影响是最坏情况的话,你们也应该已经推测到我们的后果了吧?”说着话的人是龙门书院三公之一的龙门太傅,也是龙门太保的妻爷。相比起争权夺利,修仙成道来,龙门太傅更喜欢传道授学,朝闻道夕死可矣乃是其精神所在,加上其寿元将尽,对于生死之事他已经完全看透了。这次若非龙门太保牵扯其中,事情发展到最糟时,其孙女也会因他和龙门太保的关系难逃厄运,使得他不得不和其他人一同开动脑筋,想一个万全之策。
“哼!无非是将我等推出去顶罪罢了!”龙门太保冷哼一声,又叹了口气,道:“这等小心思别说我等三公了,就算是九卿他们恐怕也看得很清楚,只不过他们完全没有办法反抗,只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埋头做事。或是等着我等三人拿出个主意,或是想要让内山门看在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他们的家族后代留下点阴佑。”
说完这些话,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所有人的心情都阴郁了不少。
三公之中,姑且不说本身就是出自致远堂内山门世家的龙门太保,其他太师、太傅也都和内山门一些世家、道场有些联系。这些联系在龙门书院的其他人眼中显然有着非同寻常的作用,认为可以直达天听,可只有三公才知道他们这种联系在那些大能眼中什么都不是,这时用来当救命稻草显然也不可能发挥效用。
“我等再去求教一下秋官大人?”见气氛有些凝重,龙门太师开了个头,出了个主意道。
龙门太傅摇了摇头,道:“虽然秋官大人对我等处境极为不平,但他毕竟也是致远堂六官之一,不可能为了我们影响内山门大局,能够提醒我等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再去见他,我们就无理了。”说着,他转头看向龙门太保,道:“你是否能够联系你的家族,将凤儿母子等人先行送过去?”
听到龙门太傅之言,龙门太保能够感觉到他对前路也不看好,而且没有任何对策,只能事先给后代安排一条后路。这使得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皱眉道:“恐怕不能!既然秋官大人坐镇龙门书院,就代表他们不希望我们再私自联系内山门,即便联系了,恐怕……”
龙门太保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在场之人都是聪明人,他们能够从只字片语之中推测出事情结果。也正因为将局面看得太过通透,使得他们的心情也变得极为糟糕,致远堂内山门的做法让他们感觉到是在将他们往绝路上逼,过往对宗门上层的敬畏感也因此被反抗、怨恨之心冲淡了很多,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也浮现出来。
“难道我等就这样等死不成!”龙门太师家业最大,世代辛苦谋划,方才构筑成了如今在凡人中声望崇高的龙门书院,自然不甘心就此丢失,在心情的刺激下,脑袋不由得一热,说出了一个近乎妄想的大胆主意,道:“要是我等暗中投靠其他仙家宗门,会否有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