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天后。
张玮律师事务所。
在接下了梁书齐的案子后,张玮便前往了一趟看守所。
看望了当事人。
并且和当事人讲明了辩护流程,以及需要一些注意事项。
格外叮嘱,让他当庭不要胡乱操作。
同时。
为了将定刑归于过失投毒,他查阅了诸多资料。
列举了足足数页的对方律师可能质证的问题,预先准备好回答的内容。
一般来说。
刑事案件的对方律师,都是公诉人,也就是公安机关。
公安机关将会列举出各种犯罪证据,指认被告的犯罪事实。
而他作为被告的辩护律师,需要做的就是对这些证据进行反驳。
争取法官和审判团的认可。
将刑罚定为过失投毒。
这样一来,极有可能可以争取到三年的刑期。
而公诉机关起诉的证据……
显然会将梁书齐的犯罪事实,定性为故意投毒。
故意,指的是主观上明知可能导致不良后果,依旧执行该行为。
就像是带着一小包炸药,去坐火车。
你虽然没有想炸火车,没有造成任何危害,但这种行为已经完全构成了爆炸罪。
主观上还是故意的,而非过失。
因为这种行为……
是你自发做出的,并且以正常人的思维,明知带炸药去火车上有危险。
就如同这次梁书齐吐痰的案子一样。
明知道自己感冒,对方若是吃了外卖……
极有可能也会染上感冒,但依旧执行了该行为。
因此。
他这次的辩护难度,其实一点都不低。
此外。
他也针对公诉人提出的证据,列举出了许多质疑点。
比如说,痰液内存在传染病病原,是否真的会造成感冒的传播,危害他人健康。
梁书齐的行为,只是报复恶心对方,而非是刻意传播感冒病原,不能算是故意投毒等等。
法庭辩护,就是彼此寻找对方证据的漏洞,进行质疑。
精益求精。
以避免冤假错案的产生。
所以即便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罪犯,也需要有人来为他辩护,这是法理上的正义。
“总算搞定了。”
事务所,下午六点。
张玮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伸了个懒腰。
花了两天多时间。
他终于完成了案件的初期准备辩护工作。
接下来就是对这些问题进行多重推敲,争取说服法官和审判团了。
正在他准备下班的时候。
突然发现他的事务所门口,聚集了几十号人。
都在好奇的往里面看。
“请问……张玮律师是在这里吗?”
其中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玮看着门外的几十号人。
忍不住皱眉问道“我就是张玮,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他的律师事务所……
以前都是门可罗雀。
几乎没有人上门咨询。
自从接了好几个和秦牧相关的案子,他在晋城的名气才有所好转。
时不时有人主动上门咨询案件。
可今天……
一次来了几十号人,这场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砸场子的。
“咳咳,是这样的,我们都是外地的,听说了您在晋城的名气,所以想请您当我们的辩护律师。”
这个年轻人干笑了一声,直接说明了来意。
张玮愣了一下。
有些没反应过来,开口说道“抱歉,我现在主攻的方向是被告的案子,不接原告的。”
在他看来。
这么多人一起找上门,肯定都是原告苦主。
想起诉违法侵权的一方。
然而……
这个年轻人苦笑了一声。
自我介绍道“我叫韩遂岳,实不相瞒,我们都是被告。”
在前些天。
他们陆续接到了晋城人民法院的传票,应诉来到了晋城。
经过了一番波折后。
认识了其他的“难兄难弟”。
法院的工作人员也提醒他们,他们这属于共同诉讼,需要找一个律师。
紧接着。
他们便开始在晋城内寻找靠谱的律师,最终来到了张玮律师事务所。
“你们都是被告?”
张玮闻言,瞪大了眼睛。
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这乌泱泱的几十号人,敢情都被人告了?
“我们都被人起诉了诽谤罪,即将在四日后开庭,法院让我们尽快找诉讼律师……”
韩遂岳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
“都?”
张玮的眼睛更是瞪的老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也就是说……
这些人,每个人都被告了。
属于单独起诉的案件。
半晌之后。
他看着这几十号人,幽幽问道“你们是不是……被一个叫秦牧的人给告了?”
案件受理既然在晋城。
能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在他印象中也只有秦牧了。
韩遂岳神情一亮,连忙点头“不愧是在晋城有名的律师,慧眼如炬,起诉我们的人就是秦牧。”
随后。
他将他们被起诉的原因,都讲了一遍。
“我们就是发表一下正常言论,那个外卖小哥已经够可怜了,就是想让好心人善待一下外卖小哥。”
“谁能想得到,突然被人给告了。”
“如果知道后果会有这么严重,我们说什么也不敢谴责别人……”
韩遂岳苦笑着。
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一张传票。
而他身后的其他几十号人,也纷纷取出了传票。
递给了张玮。
不多时,张玮的手上,就收到了厚厚的五十六张传票!
传票上,清楚写明了传唤到庭缘由,每个人都被“原告秦牧”起诉了诽谤罪。
看着这叠厚厚的传票。
张玮的嘴角抽了抽,竖起了大拇指“你们胆子也是真的大,敢在网络上这么喷秦牧。”
他的脸上,写满了敬佩。
他和秦牧虽然互不相识。
但却神交已久。
自己能取得今日的名气和成就,多亏了接手了秦牧起诉的好几起案子。
正因如此,他对秦牧的性格太了解了。
能送对方进去,就不会妥协。
杨明惠一家子,林震和高峰……
就是这么进去的。
“张玮律师,您可得帮帮我们,听说您对案子的减刑有着极深的研究,能不能帮帮我们。”
“是啊,张玮律师,我们大老远跑过来应诉,总不能败诉之后直接进去吧。”
“您帮忙出出主意,能不能找对方私了,让他们撤诉……”
“钱不是问题,我们愿意赔钱……”
事务所里。
聚集而来的五十六个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张玮,满脸的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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