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透过窗格照射在曹操脸上,像是为了躲避光亮的刺目,转了下头颅,一阵细微靠近脚步声让他猛然睁开眼睛,入目的正是按刀走到近前的许褚、夏侯惇。
“主公,出大事了。”
“嗯?”
曹操猛然惊醒,正要开口询问,却又忙摆手阻止许褚开口,扫视了眼其他大臣,见他人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稍微整理了下褶皱衣襟,带着许褚、夏侯惇两人来到外面。
“怎么回事?”
曹操皱眉询问,夏侯惇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许褚却不管这些,忙低声解释。
“皇帝在昨夜就已经被张让贼子挟持离开了雒阳……”
“什么——”
曹操大惊,声音陡然拔高了数分,忙又一把抓住许褚衣襟,声音瞬间放低。
“究竟怎么回事?”
许褚低声说道:“皇帝确实已经离开了雒阳,刚刚许褚已经确定了,听兄弟们说,只有卢尚书一人出城去寻,好像……好像袁绍也派了十余人……”
“混账!”
曹操一把将许褚拉到近前,脸上的愤怒让许褚有些诧异不解。
“你是说……昨夜……陛下就已经被张让挟持离开了雒阳?仅有卢尚书和十余人去寻?”
“是……”
“混蛋——”
曹操猛然将许褚推开,心下没由来的生起一股寒意,又一把拉住许褚,脸上极为严厉、阴狠。
“立即!立即集起所有兵马,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立即把典军营所有兵马聚起!”
“两刻钟!两刻钟必须随我出城寻陛下!”
曹操顾不得训斥许褚、夏侯惇为何这么要命事情不及时汇报,现在他必须立即出城寻找皇帝,否则……
“立即——”
“诺!”
曹操愤怒,许褚、夏侯惇不敢稍有迟疑,重重抱拳后,立即奔下城头,只留下冷着脸的曹操一人……
“孟德?”
“你怎么在这里?”
曹操回头去看,正见到袁绍、袁术、吴匡、张璋等人走来,眼中莫名闪动着一缕怒火。
“操刚刚得知,本初昨夜就知道陛下已经不在雒阳,而且还只是让十余人去寻陛下……”
曹操猛然拉近一步,死死盯着袁绍的眼睛。
“本初你想做什么?”
“数万大军,却仅有十余人出城追敌,你想做什么?”
袁绍瞳孔猛然收缩,脸上却露出诸多无奈苦笑。
“昨夜是听说了陛下被张让等人劫持离京,可……可孟德也知昨日的混乱,这种消息又如何让人相信?”
“西园八营在城西,数万大军自城西入城平叛,阉奴是不可能自西城逃走的,咱们就是从南宫杀入的,阉奴也不可能向南奔逃。”
“雒阳北面有丁原,东面有桥瑁,阉奴就算逃出雒阳也是死,这种情形下,又如何让我相信张让等人挟持陛下逃离雒阳?”
袁术、吴匡、张璋等人纷纷点头,好像就是如此,可曹操是谁?被后世尊为“奸雄”的曹丞相,真的会相信袁绍的鬼话?
“本初说的也算有理,但操是汉臣!”
“哼!”
曹操面无表情推开袁绍,又扫了一眼袁术、吴匡、张璋等人,手按佩剑大踏步离去。
看着曹操冷漠离去,袁绍眉头微皱,袁术却不屑冷哼。
“都这么长时间了,刘辩早死了也不一定……”
“闭嘴!”
袁绍猛然开口打断,袁术或许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低声辩解着袁绍与曹操辩解的“东南西北”话语,吴匡、张璋两人相视却不知道是否该应和。
“唉……”
袁绍叹息一声,看向吴匡、张璋两人。
“昨夜太过混乱,谁也没想到那些阉党会如此狡诈,还请两位将军立即调兵去寻陛下,陛下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否则……大汉危矣……”
“本初放心,我二人立即让人去寻陛下!”
袁绍走到吴匡、张璋两人身前,提着剑柄点着两人胸口,声音放低了些。
“何进、何苗兄弟皆死,西园八营由两位将军统领,绍……无忧!”
吴匡、张璋心下狂喜,忙郑重抱拳躬身。
“末将(末将)愿尊将军令!”
“还请两位将军立即调兵,陛下安危为重!”
“诺!”
吴匡、张璋不做犹豫,退后了两步这才转身离去,袁术却一脸的不悦。
“本初,你是不是做的过分了?”
袁绍看了眼恼火不满的弟弟,心下很是不屑,但脸上却没有太大的异样。
“两个替死鬼而已,公路又何必如此在意眼前?”
袁术目光陡然一凝,有些不解袁绍话语。
“大哥可否说清楚些?”
听着称谓的变化,袁绍只是笑了笑,一手搂住袁术的肩膀,声音放的极低。
“何进、何苗皆死,朝中也就没了大将军,朝中还有谁敢与我袁家相争?”
袁术默默点头,他再如何愚蠢,也能看出来他袁家必然权倾朝野。本应该极为得意,袁绍却轻叹一声。
“唉……”
“何进、何苗身死,对我袁家最是有利,可公路你也当看到……刘辩已经成年了啊——”
袁术瞳目陡然一凝,默默点头道:“大哥说的不错,那刘辩活着……反而不是件好事。”
袁绍拍了拍弟弟肩头,笑道:“刘辩年长却没了何家的支持,刘协年幼……虽然董重已死,然还有董承活着,两者各有利弊,两者活着一个……或是皆死,重新从宗室选一幼儿为帝,对我袁家都算是不错的。”
“吴匡、张璋不是个甘心人下之人,刘辩、刘协被一群宦官挟持离京,他们却只在宫内抢掠财货、奸辱宫妇,你以为他们还能活命?”
“呵呵……”
“至于孟德恼怒你我……我袁本初只是司隶校尉,还管不到数万西园八营兵马,要说有过失,他曹孟德更应该担负督军不严、纵兵为恶、坐视贼人逃离之责!”
听着袁绍算计,袁术心脏狂跳不止,竟有些畏惧一向看不起的大哥来……
“行了,这个时候不能再有任何疏忽,公路你去调集兵马,大哥有些事情要与叔父说一声。”
袁绍交代了几句后,转而走入门楼内,有些事情必须要让叔父袁隗点头。
皇帝刘辩不在雒阳城内,消息不可能隐瞒的时间太久,当袁绍走入朱雀门楼时,何太后和一干大臣们都在,袁绍就把这些事情当众说了一遍。听到儿子身陷危险,何太后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御医一阵手忙脚乱,悠悠转醒的何氏看向几十个躬身低头大臣,竟不知该相信谁……
“蔡……蔡爱卿,此时……此时当如何?”
蔡邕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正待抱拳开口,董旻突然上前。
“启禀太后,臣以为西园八营、各城门兵马甚至羽林郎、虎贲郎皆有谋害陛下之嫌,皆不可信!”
“臣以为,近可调臣之兄长领兵营救陛下,远当调美阳汉军!”
董旻话语一出,所有人大惊,即便是何氏、蔡邕也一脸呆滞。
“董校尉你大胆!”
一人上前,不是别人,正是城门校尉朱儁,但还没等他开口呢,董旻转身大步站在朱儁面前,此时此刻,别说朱儁了,即便是太傅袁隗、太后何氏、皇帝刘辩,此时的董家也绝对不会畏惧任何人。
“大胆?”
董旻阴冷着脸站在朱儁面前。
“朱儁!你与咱解释一下,西园八营、十二城门兵卒可否有能力堵住北宫各城门?解释一下,张让等人因何能从谷门逃离?”
“你是领兵将领,你应该很清楚主帅逃离会对士气造成怎样的打击,你应该很清楚贼人士气崩溃时尾随追杀的道理,那么你与咱解释一下,张让等人挟持陛下逃出了谷门,数万大军有几人尾随杀敌?”
“一人!”
“只有卢尚书一人!”
“朱儁!你觉得卢尚书领兵本领不如你吗?会不明白陛下生死之重吗?会愚蠢的连这种大事也不与他人说吗?还是说卢尚书自认为天下无敌,仅凭一人就能斩杀逃出谷门的数百贼人?”
“朱儁,你来告诉咱!”
“卢尚书肯定是让人通知了西园八营,或者是告诉了你的,为何无人出城营救陛下?为何无人前来告知太后?”
朱儁面色大变,指着董旻就要大骂
“你……你诬陷……”
董旻一把掌拍掉朱儁手臂,暴怒。
“你再说一次——”
朱儁面色瞬间惨白,无论他的解释再如何让人信服,卢植的能力是摆在那里的,剿灭黄巾军的四大中郎将中,董卓的资历最深,卢植的能力最强,这是毋容置疑的,能文能武的卢植是不可能如此的愚蠢,愚蠢到了察觉了张让挟持皇帝逃了出去还不传讯他人的地步,可为何却无人出兵营救皇帝?
空气压抑的让人难以喘息……
“哼!”
董旻转身向面色惨白的何氏抱拳。
“或许城中统兵之人皆无战阵经验,以至于疏漏颇多,然他们皆有阴害陛下之嫌!”
“臣之兄长为大汉朝征战了三十年,美阳汉兵先是为国剿灭张角兄弟作乱,又在长安三辅抵御十余万贼人数年,忠心毋容置疑!”
“帝都惨遭变故,正值人心不安之时,须强兵悍将以安社稷,须忠贞将勇以稳民心!”
董旻再次低身抱拳。
“还请太后应允,立即调令兄长营救陛下!”
整个雒阳城都知道董卓趴在河南县的心思,都知道董虎是个小反贼,可现在,董旻竟然当面说雒阳上下兵马皆是阴害皇帝的反贼,究竟谁才是忠臣?
就在何氏彷徨不知如何时,一人突然站了出来,正是一再跑去河南县训斥董卓的谏议大夫种邵。
“狼子野心!”
种邵指着董旻大怒,又向何太后深深一礼。
“太后还请三思,世人皆知董卓久在河南县意欲如何,如此狼子野心又如何可信?”
说着,种邵又冷脸看了眼董旻。
“临洮董家皆世之虎狼,然臣是赞同一些话语的,昨日阉党骤然发难,将士们经验不足,以至于发生诸多混乱,然将士们奋勇杀贼却是有功,还望太后毋庸置疑将士们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