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纪……”赵嘉木下意识开口,只是过于震惊愣是没将名字给吐出来。
“纪什么纪,快些走,要饿死了。”饿得腿都软了的谢振阔完全没耐心,拉着赵嘉木转身就走。
这一拉让赵嘉木瞬间回神,再定睛看去,茫茫人海哪有他看见的马车,哪有他看见的纪允礼。
但赵嘉木还是不死心,“谢振阔,我刚刚好像看见纪允礼了。”
这话听得谢振阔一个激灵,整个身子一抖,“你别乱讲,不是传言说纪允礼身子不好得很,怎么可能会来,我还指望明年中个举呢,你别触我霉头。”
“……”他真看见了。
“快走快走,烦死了,吃个东西话真多。”谢振阔不乐意再说这个,拉着赵嘉木快步就走。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重拾信心过来参考,还让他碰上那个处处碾压他的人,这是多见不得他好。
赵嘉木不死心,一边被谢振阔拖着往前走,一边回眸拼命在人群里寻找,意图证实自己并没有看错,是真的看到纪允礼了。
纪允礼并不知道他就是探头说句话的功夫,就让曾经深受他碾压的同窗看到了他,还一个劲的不死心地找他。
此刻的纪允礼正和陆月还有柳飞星三个人坐在馄饨摊子边等着热乎乎的馄饨。
“允礼哥,大州城好热闹,大州城的人晚上都不睡觉的吗?怎么路上比我们那里白天都要热闹。”
三人之中最兴奋就要数柳飞星了,进城到现在因为一直专心驾车,直到这会儿坐在了这才得以将自己的兴奋表达出来。
“白日里大家都在忙碌,到了夜晚正是放松的时候,特别是书院的学子们,白日里有课,晚间才得以放松,自然这晚间就热闹了。”
蓝州的繁荣除了孟宛秋这一招美食诱惑,自然也少不了书院的加持。
当然,这书院做到这么大,也没少了孟家商会的背后助力,两方也算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存在。
“好想去看一看。”柳飞星那是恨不能立刻就飞过去畅游一番。
“今日你驾了一日的车,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你出来。”
一听这话,柳飞星嘴笑得都合不起来了,“好的好的。”那叫一个狂点头。
就在这时,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
还没吃,光闻着这飘散出来的香味就已经饥肠辘辘。
柳飞星直接吞咽了一下口水,下一刻也顾不上烫,直接拿汤匙舀了馄饨就往嘴里塞,一口下去烫得哇哇叫,却又直呼好吃好吃,果真是精气神十足的少年郎。
看的纪允礼连忙嘱咐他慢一些,他却还是一边烫得哇哇叫一边停不下来吃,还不停地夸赞。
陆月没有柳飞星这么虎,不过在吹了吹之后也品尝到了馄饨的美味,“果真是大州城,路边随便一个小摊的食物都这么美味。”
感叹的同时,陆月不由得好吃到眯上了眼睛,是真的很好吃。
看着陆月喜欢,纪允礼也甚是开心,他在这里待了三年,从没有过一刻有现在这般喜欢这个州城。
……
临近新一轮的进学,这几日皓镧书院周边的巷子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毕竟这里靠近书院,院子什么的吃香极了。
许多想要住在外面的学子们皆是早早的来了这里,进行房屋租赁。
自然,还有好些都是往年住在这里的,毕竟这里的学子一茬又一茬,年年都在更换。
明珠巷离皓镧书院隔着两条街,一个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的距离。
别处到处灯火通明喧闹非凡,此处巷子却是安静至极,只有各家院子里散发出来的晕黄烛火。
也因过于安静,巷子里有什么动静,院子里差不多都能听到。
门口有马车声音路过的时候,任珊刚沐浴完,这会儿正挺着个肚子在院子里干着收拾屋子洗涤衣裳的活计。
直到隔壁传来了声响,她才入了心。
他们是去年开始就一直住在这,便是皓镧书院歇夏这段日子也没有回乡。
就在八九日之前,隔壁有了动静,本以为是住了人,可后来却是没了动静。
这突然有动静的……
任珊确定了隔壁有动静,当即擦了擦手就走进了屋子,走去了正在屋子里温书的夫君跟前。
“郎君,隔壁有了动静,这个点会不会是小偷?”
听得这一句,裴文华从书海中回神,先是微愣,随即回道:“勿要乱言,若真是偷窃者,岂会弄出大动静?”
一听这话,任珊觉得有道理,随即也松了一口气,“不是偷窃者就好。”
倒不是她去关心别人家,就是这隔壁的,要是来了个坏人,怪让人害怕的。
裴文华抬手轻拍了拍任珊的手,“别乱想,我在,没事。”
一听这一句任珊顿时安心极了,当即展开了笑颜,点了点头,“嗯。”
明明已为人母,却依旧如少女一般娇艳。
裴文华眼底却流露出愧疚,“珊珊,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一听这话,任珊不高兴了,撅起了嘴,“郎君又说这些,我不高兴了。”
一瞧见任珊这般,裴文华立刻赔罪,“好好好,我错了,你莫要忙太久,早些休息。”
“嗯嗯。”听得这话任珊满意了,刚转身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郎君,你说隔壁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好相处吗?”
任珊柔软的性子裴文华再清楚不过了,这几日还好,他都在家,但再过几日他就要进学了,有些顾不上她,这邻居就显得很重要了。
“明日我陪你一起去拜访一下。”
一听这话任珊高兴了,“好啊好啊,那我明早起来做些糕点,带过去当礼物。”
“好。”
听到这声,任珊满意地转身出去了,裴文华则是透过打开的窗户朝隔壁院墙看了一眼,随后收回了眸光继续在了自己手里的书本上。
隔壁,入住的陆月和纪允礼并不知道已经被隔壁邻居惦记上来拜访了,两人正在收拾东西。
而这收拾也就是收拾从樱落镇带过来的东西,至于其他的,屋子里真的是大到被褥小到茶杯都是一应俱全。
“老师对你真的是太好了。”
陆月终是没忍住感叹了一句。
而纪允礼竟是无言以对,他本早几日过来,就是想要租赁一间院子的,毕竟他现在带着阿月,还有他的身子,完全离不开阿月的调理,他根本不可能如之前那般住在书院。
只是不曾想,他的老师在马车里放置了一张院子租赁一年的合同,这还不算,竟是连里面所要用到的生活用具都一应俱全,这样的恩叫他如何言语。
还有那些药材……
收拾东西的陆月久久没听到声音,下意识抬眸看过去,便见纪允礼深谙着眸子沉默地看着她手里摆弄着的盒子不做声。
陆月放下了手里的盒子,伸手握住了纪允礼的手,这一握纪允礼下意识抬眸看向了她。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这是将你当自己的孩子待着,你便当老师是父亲回敬着即可,父与子之间,若是计较良多,你觉得合适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概就是这样。
被柳兴昌的爱压得心情沉重的纪允礼在陆月这几句话后一下子就霍然了,是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与子之间若是计较良多,又何谈父与子。
心情过于波动的纪允礼伸手将陆月紧紧拥在了怀里,力道之大,好似要将其嵌入身体,“阿月,谢谢你。”
陆月没说话,只是抬手缠上了纪允礼的腰,于之回应。
提前租赁好屋子,他们一来就有地方落脚,屋子里更是什么都准备全了,除了这,还让人跟着来照顾,以及连于鹤松都只能让冯向成给了两味药材,柳兴昌却是不做声的在马车上放了六味难寻的药材,这样的老师,即便作为旁观者,她都很动容,更何谈纪允礼这个当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