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一早,您亲手做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给我家郡主,并且亲自送到了安亲王府,我家郡主认为这是您的心意,不舍得浪费,如您所言,全部喝完,一滴不剩。”
萧锦婳一听,连忙问:“味道如何?”
芷秋很奇怪,“您难道没有事先尝过吗?”
“我急着去看你家主子,银耳莲子羹刚从锅里盛出来,我就送到安亲王府去了,哪还记得先尝尝?”
芷秋嘴角一抽,小声嘀咕:“怪不得。”
熙云郡主如果尝过,她就不信熙云郡主还好意思把银耳莲子羹送到安亲王府去祸害她家郡主!
萧锦婳没听清,“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芷秋打开食盒,端出一碟海棠酥,“我家郡主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您亲自给她做了一碗银耳莲子羹,所以她也亲自下厨给您做了这一碟海棠酥,您瞧,这还热乎着呢!”
“阿辞亲自做的?那可得好好尝尝。”
捏起一块,一口咬下去。
萧锦婳身躯瞬间僵硬,仿佛被雷劈了。
海棠酥里面,好像放了豆子?特么的豆子还是半生不熟的!
豆子半生不熟也就罢了,为什么会这么辣?!
她都快被辣哭了!
芷秋就在这里,萧锦婳也不好吐出来,艰难的把这一口海棠酥咽下去,“芷秋,你家郡主让你送海棠酥过来之前,就没有先尝过吗?”
芷秋微微一笑:“海棠酥趁热吃才好吃,一出锅,郡主就让奴婢给您送来了,哪有时间先尝尝?”
萧锦婳:“……”
这话很耳熟怎么回事?她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您觉得味道怎么样?”
“……还行。”对上芷秋那双笑眯眯的眼睛,萧锦婳不得不说出违心的话,不然的话,芷秋回去跟阿辞一说,阿辞那个小心眼的,指不定怎么记仇呢!
“不过,有点辣,阿辞做海棠酥,喜欢放辣椒吗?”
芷秋道:“哦,这倒不是。我家郡主说,银耳莲子羹本是甜食,您既然在银耳莲子羹里面放辣椒,想必喜欢在甜食里面放辣椒,所以我家郡主做海棠酥的时候,也放了辣椒,足足放了一大罐子辣椒粉,保证够辣!”
萧锦婳:“我只是觉得辣椒粉颜色挺好看……”
她总算明白,今天一大早上,楚言那个家伙说起阿辞的手艺时,那一脸呵呵、欲言又止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终生难忘,堪称毒药一般的滋味,可不就是终生难忘?
萧锦婳心中泪流满面:楚嘉泽!姑奶奶要杀了你!
芷秋笑眯眯地补了一刀:“您做的银耳莲子羹,和我家郡主做的海棠酥,味道也差不多。”
萧锦婳:“……”
萧锦婳:“……”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是赤果果的报复啊!
怪不得她今天早上在小厨房里打算给阿辞做银耳莲子羹的时候,厨娘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做的东西,真的有这么难吃吗?
她明明记得,让府里的奴仆们试菜的时候,府里的奴仆们都说味道很不错,有几个还全部吃光了,难道那些人都没跟她说实话吗?
芷秋又笑眯眯地补了一刀:“看样子,您确实是很喜欢呢,喜欢就多吃点,不要浪费,我家郡主可是把您做的银耳莲子羹全部喝完了呢!”
萧锦婳脸色一僵。
低头看着碟子里的海棠酥,萧锦婳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就是海棠酥嘛,我吃!”
她以后再也不要下厨了!
呜呜,阿辞你个小心眼的,太欺负人了!
费了老大的劲儿,萧锦婳才把这一碟味道堪称毒药的海棠酥吃完,瘫坐在坐垫上,以后再也不吃海棠酥了!她现在一听见“海棠酥”这三个字,心里就犯怵!
“全吃光了,看来您是真心喜欢我家郡主做的吃食,奴婢回去一定如实禀报,我家郡主一定会很高兴。”
“不不不,不用禀报了,不用这么麻烦。”
萧锦婳很怕芷秋回去一禀报,阿辞一高兴,又亲自下厨给她做吃食怎么办?!
等到芷秋收走碟子一离开,萧锦婳就扑到了茶壶边,倒了一杯茶水猛灌!
转眼就到了端阳节。
楚辞今日穿了一身苏绣月华锦杉,双刀发髻上坠着几支点翠碧玺金步摇和白玉镶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眉间勾勒了一朵殷红似血栩栩如生的莲花,手腕上戴着一双血玉手镯,腰间悬挂一枚白玉玲珑佩,脚踏嵌珠锦靴,再披上一件白狐裘披风,一身装扮清雅而不失华贵。
刚出门,楚辞就被来人撞了个满怀,差点跌倒:“咳咳、咳咳……萧锦婳!”
萧锦婳赶紧扶住楚辞,帮她拍了拍背顺气。
抓着萧锦婳的手臂站稳,楚辞咳了半天缓过劲儿来,“你个臭丫头,是想撞死我吗?”
“啊呸呸呸呸!瞎说什么?”
萧锦婳瞪了楚辞一眼,撸起袖子就要揍楚言,“楚嘉泽,姑奶奶要杀了你!”
楚言连忙躲开:“你个疯婆娘又发什么疯?”
楚辞连忙拉住萧锦婳:“怎么回事?阿言又怎么招你惹你了?”
萧锦婳指着楚言气呼呼道:“他骗我,说你做出来的吃食会令我终身难忘!”
一想起那堪称毒药一般的滋味,萧锦婳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虽然也算不上骗吧,但她实在是很想把楚言揍一顿,只可惜前段时间一直没逮住机会。
“你可拉倒吧!”楚辞忍不住吐槽,“你那一碗毒药银耳莲子羹,差点送我去西天见佛祖!咱俩厨艺半斤对八两,谁也别抱怨谁!”
“反正我以后是再也不下厨了,只求阿辞您老人家也放过我,别让我试菜了。”
楚辞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什么馊主意?”
“这怎么能叫馊主意呢?咱俩以后若是看谁不顺眼,就做菜给他吃,什么菜最不拿手就做什么菜!”
萧锦婳和楚言默默竖起大拇指:“毒,真毒。”
毕竟两位郡主亲自下厨做菜,要是还敢嫌弃难吃,那就是不知好歹了,就算是难吃到了极点,也只能硬着头皮吃掉。
“阿辞,照你这主意,你不会也给李如意做吃食吧?”
“李如意?”
楚辞翻了个白眼,“我已经不仅仅是看她不顺眼了。我不派人往李如意日常吃的饭食里加一把毒药,就算是我大发善心了,还想让我亲自下厨?哪怕我做的再难吃,她李如意也没那个资格!”
萧锦婳想想觉得也是,低头一看,楚辞居然没有戴五彩缯子,就把自己腰间的解下来替楚辞系上:“据说这东西可以驱邪避恶,你自幼身子骨不好,我这个给你。等哪日我去菩提寺给你求个平安符。”
安亲王府前几天就在为端阳节做准备,五彩缯子这种东西自然也有,芷秋昨天晚上就弄好了,只是楚辞觉得驱邪避恶如果就靠这么一个小东西,未免也太不靠谱了。
但这是萧锦婳一片心意,楚辞便没有拒绝。
“对了我上次在菩提寺求的平安符,一枚给嘉泽,一枚让他转交给你,他给了吗?”
听萧锦婳问起平安符,楚辞从广袖里拿出来,在萧锦婳眼前晃了晃,又收起来:“放心,我贴身戴着呢!我听外婆说,求平安符须心诚,心诚则灵,要不是我们家不信佛,我也想去帮你求一枚!”
今日端阳节,澜江之上将会举办赛龙舟,不少老百姓早早地赶去澜江江畔,打算占据一个好位置。
长安城西三里外,澜江上游江畔早早便搭好了观景台。
骑马刚出明德门,众人就看见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楚辞忍不住感叹:“幸亏咱们在观景台上有位置,不然等咱们这个时候过来,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巡城司禁翊营所有将士全部出动,一半调到观景台协助守卫,一半和长安府的衙役一起巡查街市坊户,维持治安。
十二宫卫出动了一半,千牛卫、金吾卫和羽林卫把观景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提前把周围方圆两里地毯式搜索了一遍,排除可能潜在的危险。
守备之所以如此严密,是因为昭宁帝和皇后娘娘为了与民同乐,将会驾临观看赛龙舟。
哦不,今年太皇太后也要驾临。
这三位驾临,由不得下面负责办事的人不小心谨慎,尤其是陛下的安危,万一出了什么事……不,哪怕龙体有半分损伤,都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掉脑袋。
还没靠近观景台,就有金吾卫郎将带着下属过来盘问。
萧锦婳握着马鞭坐在马背上,不悦,“你们连本郡主都不认识了?”
那名金吾卫郎将满脸陪笑,却坚持要盘问:“您说笑了,微臣哪儿能不认识您啊?但今日情况特殊,万一出了纰漏,微臣脑袋不保,还请您几位贵人见谅。”
楚言自然是不用接受盘问的,逢年过节就要去皇宫刷脸,早混了个脸熟。
一行人里面,脸生的只有楚辞、南弦、芷秋和归羽四个人。
楚辞拿出象征郡主身份的羊脂白玉腰牌,金吾卫郎将凑上去仔细看,等他看清楚了,楚辞才收回来:“担心本郡主造假?”
她离开长安八年,回来后出入皇宫的次数不多,金吾卫主要职责是守卫宫门,见过长乐郡主尊容的人寥寥无几,确认了腰牌的真假,金吾卫郎将陪笑:“您的腰牌岂会有假?今日情况特殊,还请贵人海涵。”
“既然没有问题,那就放行。”
金吾卫郎将看了一眼南弦,“可是他们三位……”
“芷秋是本郡主的贴身侍女,另外两个是本郡主的护卫,怎么,本郡主想带人去看赛龙舟不行吗?”
“既然是长乐郡主的人,那当然可以,来人,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