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宫门时,楚辞遇上了从宫外回来的萧锦宁。
“锦宁,你这是刚从菩提寺回来?”
“是啊,刚回来就听说你又病倒了!”萧锦宁拉着楚辞的手,“你说你,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这才回来多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萧锦宁的手指再往下半寸就会摸到楚辞的脉门,眼看萧锦宁的手指有往下滑的趋势,楚辞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来,握住萧锦宁的手指,“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对了,你看这是什么?”
萧锦宁其实第一眼就看见了芷秋捧在托盘里的红宝石凤头金步摇。
那支红宝石凤头金步摇,她向太奶奶讨要了许久,太奶奶也没舍得给她,如今楚辞不过是入宫一回,却轻易就得到了她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
“太奶奶的红宝石凤头金步摇?”
“对啊,太奶奶赐给我了,我本来不想要的,但是听姑姑说你很喜欢,就拿来送你了。”
“御赐之物,你拿来送人,就不怕御史弹劾你大不敬?”
“真正的尊敬,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要放在心里的。”楚辞说得理直气壮,“怎么样,高兴吗?”
萧锦宁勉强笑道:“阿辞有心了……”
“你喜欢就好。”
楚辞把红宝石凤头金步摇塞进萧锦宁手里,“那我先走了,再不回去,等我阿爹知道了,又该碎碎念了。”
望着楚辞的身影在宫门口消失,萧锦宁低头看着手里的红宝石凤头金步摇看了许久,最后用一块手帕包好递给贴身宫婢:“收起来吧。”
萧锦宁的贴身婢女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殿下不是很喜欢这支红宝石凤头金步摇吗?为何看上去不开心?”
“因为……”
萧锦宁垂下眼皮,“本宫不需要施舍!”
听风阁小院中,楚辞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享受午后温暖的阳光,“也不晓得最近这些天阿爹和哥哥在忙些什么,老是连个人影儿都看不到。”
楚言也躺在另一张竹躺椅上,闭着眼睛回答:“还能忙什么?南越使团马上就要进入咱们北凉了,南越对咱们北凉一直虎视眈眈,这回咱们可不得提前做好准备,防止他们搞事情嘛?还有啊,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估计七月份陛下就得带着文武百官启程去骊山夏宫避暑了,虽说还有三个月,但是叔父和大哥身为武将,也得提前做好准备,保证避暑期间夏宫的安全不是?”
“那还真是挺辛苦的,嗯……照你这么说,阿爹和哥哥怕是忙的都不能按时吃饭,”楚辞睁开眼睛,“要不我去厨房做点糕饼点心给他们送过去?”
“可别!”
谁知楚言一听到这句话,惊得直接从躺椅上滚下去,“姑奶奶,您可离厨房远点儿吧!”
一见楚言居然是这个反应,楚辞磨了磨牙,真想一巴掌拍死这家伙,她不就是把厨房给烧没了么?这家伙至于摆出这么一副惊恐的表情么?!
楚言暗暗翻了个大白眼,阿姐何止是把厨房给烧没了?!
想起前两天阿姐心血来潮下厨做的酒酿甜汤圆和海棠酥,那味道令楚言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简直就是要命的毒药啊!他觉得他日后恐怕都不会再想吃海棠酥了!
楚言有些无语,自家阿姐武功谋略无一不精,可偏偏和女儿家沾边的东西,除了琴艺和棋艺,其他没一样拿得出手。
不过,最让楚言佩服的,还是大哥楚墨。
阿姐从姑苏回来到现在,多次亲自下厨,只成功做出来一盘海棠酥和一碗酒酿甜汤圆,上次还烧了厨房,而他大哥居然能面不改色把海棠酥和酒酿甜汤圆全部吃完,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夸赞阿姐手艺不错?
不愧是大哥,承受能力就是比别人强啊!
“哼!我不管!”楚辞也坐起来,冷哼一声,“我决定了,以后我下厨,你负责全部吃掉!”
楚言一听,哀叹一声,往青石地面上一趟,只觉得未来一片漆黑,他现在离家出走还来得及吗?
萧锦婳每次来安亲王府,十次有五次以上是掐着饭点过来的,这次还十分自觉地拿来碗筷,先给自己盛一碗皮蛋瘦肉粥。
楚言端着碗在旁边直翻白眼:“你还真是一点不都客气!”
萧锦婳冲他吐舌头,“你好意思说我?我记得你是不爱吃甜食的,还不是有机会就跑到阿辞这里来蹭饭?”
“我那是不想跟着叔父和大哥啃萝卜咸菜!再说了,这是我阿姐,怎么能叫蹭饭?”
“讲真的,我实在是搞不明白,”萧锦婳扒拉两口粥,吐槽:“你们家也不缺钱啊,阿辞的闺房估计比我的房间还要精致奢华,表叔和你哥咋就能忍受一日三餐粗茶淡饭?”
楚言怼回去:“粗茶淡饭你别吃啊!你见过谁家的粗茶淡饭是请御厨来做的?我家每顿膳食菜品数量和你们家比起来确实少,但你也不瞅瞅,你家那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吃饭,我家人少,够吃就行!”
楚辞站在二楼栏杆边,看着楚言和萧锦婳互怼,“我说你们两个,是专门跑我这吵架来的吗?”
“阿辞,你可算是出来了!赶紧下来,早膳都快凉了!”
“我都在上面看半天了,”楚辞从楼梯口走出来,笑着打趣:“前不久听我舅娘说,表伯娘跟我舅娘抱怨,说你小时候就爱往我家跑,干脆把你嫁到我家算了。”
萧锦婳耳根隐隐泛红,悄悄看了楚言一眼,见楚言皱起了眉头,心中一突,隐约觉得楚言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会是她爱听的。
果不其然,楚言皱着眉头问:“表伯娘这玩笑可开不得,这丫头嫁到咱们家,谁娶?大哥吗?反正我不娶!”
萧锦婳气得够呛:“放心,我嫁谁也不会嫁你!”
“那最好了!”
见这两人又要掐起来,楚辞无奈制止:“都好好吃饭行不行?”
南弦端着碗坐在楚辞对面,冷冷道:“再吵,就出去!”
萧锦婳和楚言互相瞪了一眼,这才不掐了。
楚辞很头痛,这两个家伙基本上见面就掐,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犯冲。
等用完早膳,萧锦婳就拽着楚辞吵着要去看锦绣阁新出的胭脂水粉,南弦作为贴身护卫,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锦绣阁占据了长安东市最繁华的地段,是长安最大的商铺,无论是给男子用的,还是给女子用的,衣服配饰、金玉珠宝、香料脂粉甚至是文人书画,皆一应俱全。
喜欢买买买似乎是姑娘家的天性,楚辞和萧锦婳进了锦绣阁便直奔二楼成衣铺子。
南弦对衣服配饰不感兴趣,楚辞就让他先在二楼一间专门为贵客准备的雅间里休息,自己则和萧锦婳带着侍女在铺子里晃悠,每一间铺子都进去看看。
望着那些漂亮的衣服,归羽和芷秋眼睛都亮了!
楚辞失笑,道:“瞧瞧你们俩,都快把人家衣服盯出洞来了?真要是喜欢,回头让这里的绣娘上咱们府上去,给你们俩一人定做几身。”
铺子里摆出来的衣服,料子和针法都很不错,但只能算是好东西,不能算是最好的,只有绣娘们上门亲自为世家贵女命妇们裁制的衣服,用的才是除了供给皇族以外,最好的料子和针线。
芷秋和归羽却摇了头。
她们虽然喜欢这些漂亮好看的衣服,但是郡主所说,不合规矩。
她们只是一介小小奴仆,如何能与世家贵女命妇们相提并论?
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我当是谁,原来是长乐郡主。”
楚辞扭头看过去。
慕容晴带着一名丫环走过来,走到楚辞三步开外就停下了,讽刺道:“对两个贱奴都能如此大方,长乐郡主还真是慷慨啊!”
死死盯着楚辞戴着面纱的脸,慕容晴心中的嫉妒如火焰般向上猛蹿。
虽然楚辞戴着面纱,可这周身气度与曼妙身姿,依旧令人惊艳,那么面纱之下的容颜,该是多么的美艳可想而知!
“你是何人?”
“你竟然不知道本郡主是谁?”
慕容晴瞪大了眼睛,似乎感到难以置信。
“本郡主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本郡主向来懒得费神关注。”
“你竟然敢说本郡主是无关紧要的人?”慕容晴被楚辞这一句话气得快要吐血,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说她!
萧锦婳没想到楚辞居然这么毒舌,在一旁憋笑几乎憋出了内伤,眼看慕容晴快要被气昏过去了,才开口说道:“她是荣国公府怀月郡主慕容晴,确实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阿辞听听也就罢了。”
“今儿早上出门没看黄历,我说怎么听见有乌鸦在叫,芷秋,下回咱们出门之前,你可要记得提醒我看看黄历。”
慕容晴这架势一看就像是来找茬的,楚辞没打算理会慕容晴,掉头就要走。
“你说什么?!你给我站住!”
慕容晴大怒,这贱人未免也太嚣张了吧?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楚辞若是知道慕容晴心里的想法,只怕会嗤之以鼻,连一句“你算哪根葱?”都懒得问。
她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外曾孙女,父亲是王爷,姑姑是当朝皇后,外公是太师,舅舅是户部尚书,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只要不损害到他人利益,她作为安亲王府和苏太师府两家唯一的姑娘,嚣张跋扈不应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