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霜见他好像真的累了,就也合上眼睛,方才解歃血咒费了不少功力,很快就沉沉睡去。
等了半天,也不见身后有任何动静,反而传来熟睡的呼吸声,杨暄连忙回过身,发现她已经睡着,不禁后悔方才没有主动一些,只好搂着她万般无奈地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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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中春暖花开。
未央宫中的刘太后最近做了两件大事,一是封赏永昌候陈扬为内阁大学士,可参议朝政,二是给卫尉少卿程谦做媒。
摄政王忙得焦头烂额,一个内阁大学士陈扬,一个卫尉少卿程谦,好像天生与他不对路,偏偏太后又对这两人偏爱有加,似乎是有意在限制摄政王的权力。
自从上回中了歃血咒,体内的一缕魂魄被静逸师太收走之后,青鸢就没有了朝华公主的记忆,也不记得上京城中的事物,赵霜见她呆呆傻傻,又孤身一人在上京便心生怜悯,打算将人留在王府中。
可是杨暄说她是叛将之女,自己又是她杀父仇人,怕她会蓄意报复,因此不能留在王府里。
于是赵霜就让青鸢收拾包袱,还是去了国公府,在李氏身边当个端茶送水的丫头。
王府众人不明所以,只是看见青鸢去了国公府,而王妃搬回了繁霜殿,都以为是王爷和王妃在青鸢一事上达成了某种妥协。
这日赵霜去国公府看望李氏,顺便看看青鸢过得好不好。
“霜儿,上回……都怪暄儿不懂事,”李氏热络地拉起赵霜的手,安抚道,“你放心,眼下青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绝对不敢乱来。暄儿我也会劝他,多将心思放在你身上。”
李氏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只是看见青鸢又被儿子送回了国公府,还以为儿子是慑于长公主的压力,才将青鸢又送了回来。
“多谢母亲。”赵霜瞥了一眼李氏身后的蓝衣丫鬟,见歃血咒一事后,青鸢的气色还不错,便放了心。
“霜儿,你醒来也有一年了,肚子……就没有什么动静?”李氏亲自给她斟了杯茶,犹豫着说道,“不是母亲心急,而是……暄儿他马上就三十了,人家像他这个年纪,都可以当祖父了。”
“母亲,这事儿也急不得。”赵霜接过茶,并没有看她。
她今天穿了一身胭脂色大袖锦袍,头发随意挽了一个蝉髻,更显端庄大气,李氏身后的青衣丫鬟只看了她一眼,就自惭形秽地抬不起头来。
“上回那大红洒金纸……你可有拿给暄儿看过?”李氏急急问道。
“王爷看过了,可他说不要。”赵霜不悦地掂着茶盖,“他还让我……以后都不用给他张罗。”
“暄儿这孩子,从小就奇怪,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李氏端着茶,和煦地笑道,“小时候有一回,大热的天,他说要去外边捉知了,被国公爷教训了一顿,谁知他后来偷偷溜出去,竟然是为了给我买冰镇西瓜。”
赵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老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氏见她这傻乎乎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没有听明白,又补充道,“还有一回国公爷买了一把宝剑送给暄儿,他沉着脸说不要,结果趁着他爹去官署的工夫,又偷偷将那剑拿出来把玩,爱不释手的。”
“母亲,”赵霜眨着长睫,疑惑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我听不明白。”
“咳咳!”李氏一手握拳轻咳了两声,端正坐好,缓缓开口道,“我就是想说,暄儿他是个羞涩的孩子,喜欢什么都不好意思说。所以他说不要,未必就是真的不要。”
前几日杨暄特意跑来国公府,跟两位老人长篇大论说了一通,将两人都给说懵了,最后才说不要再给他送女人了,他也不想要什么侧妃。
杨令和李氏面面相觑,这十几年来给儿子送女人,他从来都不会说一个“不”字,怎么长公主一醒来就不一样了?
杨令琢磨着可能还是儿子的身体虚弱,力不从心。
李氏想的却是,可能儿子还是慑于长公主的压力,怕惹的长公主不悦。
“您的意思是……”赵霜挠了挠头,还是觉得十分为难,“您是说他口是心非,嘴里说不要,其实很想要?”
“对对,母亲就是这个意思!”李氏兴奋地点头,心想这孩子总算是开窍了。
“母亲,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干这事了,王爷他是真恼了我,”赵霜耷拉着脑袋,“要说,您自己跟他说去。”
她自己也觉得每次给杨暄物色姬妾的时候心里特别扭,又酸又痒,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每次听见他说“不要”时才会松一口气。
自己又不是个媒婆,干嘛老是做这种事?
“霜儿,也不是母亲不通情达理,你醒过来一年时间也不短了,可是始终……也怀不上,”李氏又给她添了些茶,推了一叠茶点过去,“我与你父亲,都已经年近七旬,不过是想早些抱上孙子,没有恶意的。那些女人你不喜欢,等生完孩子,将来处置了也不要紧。”
常听丫鬟们说李氏年轻时心狠手辣,手段颇多,赵霜与她相处久了渐渐生出同感。
李氏倒不是一个很坏的婆母,只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赵霜头一回见她,就知道这老太太身上孽障缠身。
“这事儿,您跟我说没用,”赵霜没有接茶盏,冷着脸道,“得跟王爷说才有用。”
“是,是,母亲有空再和暄儿说说,”李氏见她不接茶,面上有些尴尬,扯开话题,“对了,前几日我听鸿鹄说,她与永昌候的婚期定了,我想着……择一日请侯爷和鸿鹄到国公府一叙,到时候,你与暄儿也一起来吧?”
“母亲,那个鸿鹄……您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赵霜抬眸看了一眼李氏,见她面露疑惑,也不好怎么解释,“还有那个永昌候,短短时日从一个小小的队正爬上了内阁大学士的位子,绝不简单。”
“上京人都说,侯爷他温文尔雅,是位翩翩君子……”李氏不以为然地垂头饮了一口茶,“鸿鹄这姑娘……乖巧懂礼貌,我看了也欢喜。”
“母亲,那个永昌候曾经来拜访过王爷,王爷不喜欢,只给了一个东大营队正的闲职,”赵霜蹙眉道,“此人野心勃勃,肯定对王爷怀恨在心呢,母亲不可不防啊。”
------题外话------
今天磨了半天,竟然只磨了三千字出来,幸好有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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