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立东京大学后街摆摊卖拉面的越师傅没有亲人也没有孩子,这是经常光顾拉面摊的客人们都知道的事,可路明非又说当今黑道地位最高的家主们都是越师傅的孩子,这让野田寿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且绘梨衣小姐才多大,越师傅都多老了,这两人要是父女,年龄差距未免也太悬殊了?
“你难以相信倒也正常,一般人都很难相信那样猥琐的老师傅能生出绘梨衣这样漂亮懂事又乖巧的孩子,我要不了解他们,搁我我也不信,靠卖拉面养家糊口的老师傅和巫女一样的黑道公主怎么可能是一个世界的人呢?”路明非拍了拍野田寿的肩膀,“但事实的确如此,拉面老师傅曾经也是相当牛逼的人物,当然他今天也很牛逼,我们中国有句成语叫‘大隐隐于市’,越师傅以前的确是蛇歧八家的人,但因为一些事他脱离了家族,不知道自己留下了两个孩子,最近才和源稚生还有绘梨衣他们相认。”
野田寿张大嘴巴,哪怕路明非说了这么多,他还是难以将那个有些下流的拉面师傅和牛逼哄哄的黑道大人物联系在一起,野田寿带真去过越师傅的拉面摊,老师傅总趁着给他们上拉面还有和他们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偷看真的脸和身材,被野田寿抓到了好几次,老师傅还老当着真的面和野田寿讲荤段子。
最关键的是,就连野田寿正式向真表白都是那个老师傅撺掇的,野田寿至今还记得拉面师傅对他讲的话:“你小子看上去浑身冲劲儿,没想到居然这么孬!人家小姑娘愿意陪你来我这小地方吃拉面,你还不懂人家什么意思么?那么漂亮的小姑娘你觉得配不上人家也是应该的,如果你连吃天鹅肉的想法都不敢有你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只癞蛤蟆,连泥巴都吃不到新鲜的!以后别来我的摊子吃拉面,我这人对蛤蟆过敏!”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野田寿的自尊心,在越师傅的激将法下,野田寿头脑发热的正式对真告白,语气态度之诚恳前所未有,真这一次也终于接纳了真诚又坚持不懈的野田寿,两人正式在一起后野田寿也意会到当初越师傅是故意用那样激烈的言辞激励他,等到野田寿想带真去越师傅拉面摊再次感谢他时,那家开了好几十年的拉面摊忽然关门了,风雨无阻、几十年如一日每晚守在巷子里的拉面老师傅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风间琉璃这个名字你听过么?”路明非说。
“我知道我知道,猛鬼众的龙王,大阪府黑道首屈一指的大人物!”野田寿点点头,牛郎界和艺术界的事他不关心,但他是个资深的黑道迷。
“风间琉璃原名是源稚女,也就是大家长源稚生的亲弟弟。”路明非又向野田寿抛出一枚重磅炸弹,“所以风间琉璃也是越师傅的孩子,也是前不久刚刚相认的,源稚生和风间琉璃都是绘梨衣的哥哥。”
野田寿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了,这是怎样的家族,两个孩子分别是日本数一数二黑道势力的执牛耳者,女儿也是黑道宗家的一方家主,并且都年轻得不像话……其实路明非的话好巧不巧让野田寿误会了,按照路明非的说法,以野田寿的理解,源稚生、风间琉璃和绘梨衣都是刚刚和越师傅相认,这也说明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不就代表大家长和猛鬼众的龙王前不久才知道他们是彼此的亲兄弟么?
怪不得一直以来争得头破血流的蛇歧八家和猛鬼众忽然合并了,要是彼此的领袖是亲兄弟那就很容易理解了,原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好打打杀杀的嘛……野田寿恍然大悟。
“要是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越师傅以前是多么厉害的人物我不清楚,”野田寿顿了顿,“但他生孩子的本事倒是蛮厉害的!”
这话路明非倒是挺赞同的,也许源稚生;风间琉璃和绘梨衣的血统不及上杉越,但他们的性格和人品都蛮棒的,这也是上杉越为什么在见过源稚生三人后感到这么开心又欣慰,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孩子们都长成了不错的人。
“我很感谢你告诉我婚礼的消息,不过你切记今天听到的事在源氏重工内部不要提起。”路明非对野田寿说,“我会和源稚生他们几位家主打招呼,他们野田组以后在蛇歧八家会得到特殊的优待。”
“大哥,我其实没帮上你什么,我知道真帮过你,所以你看在真的面子上会帮助我。”野田寿看着路明非,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野田组能破例进入源氏重工大厦一定是大哥你的关系吧,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很感激您也很尊敬您,您一直是我追逐的目标,但请您不要再给予我什么特殊的照顾和优待了,男人的志气若不经过奋斗就会逐渐磨灭,有些东西必须要经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得到,我想向真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配得上她的男人。”
“所以大哥。”野田寿面朝路明非,深深鞠躬,“拜托了!”
路明非看着自己这个便宜小弟,他罕见的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这小子有时候的确是愣了点中二了点,但不妨碍他是个有志向有骨气的男孩,或许野田寿离真正男人的道路还有距离,但至少这样的家伙比梦境故事里那个一直怂到底的自己要强上无数倍……有这么个小弟追逐自己也蛮不赖的,这一刻路明非的心里真正认可了野田寿。
“你都让我不要帮你,还有什么好鞠躬拜托我的。”路明非一巴掌拍在野田寿后脑勺上,当然是收了力的,“走吧,赶紧去取自行车,绘梨衣和真还等着我们。”
……
“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我会替绘梨衣小姐您保密的。”真点点头,“我不会对路明非先生和寿提到我们的对话。”
“谢谢你。”绘梨衣点点头。
“加图索先生他们还好么?”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我是说,路明非先生不是说之前的灾难里,大家都受了点伤么,又说现在都已经好了,我只是随口问问,因为是认识的人。”
真有些语无伦次。
“加图索先生?”绘梨衣想了想,是“Sakura的大哥么?金色头发的那个?”
“对,对,加图索先生是金色头发,和路明非先生关系很好。”或许是觉得只问恺撒太刻意了,真又连忙补充,“还有楚先生,楚先生是黑色头发,绘梨衣小姐知道他们的情况么,他们是不是还平安?”
“受了伤,但是都好了。”绘梨衣的形容词很简单。
“那就好,大家都平安就好。”真松了口气,但是还没等她完全放下心,绘梨衣的下一句话又让真的心立马提了起来。
“真喜欢Sakura的老大么?”绘梨衣问。
真呆住了,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出否认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真不是没有撒过谎,以前打工为了让奶奶安心,她说过不少善意的谎言,可真怎么也没法欺骗绘梨衣,她看着绘梨衣暗红色的眼睛,有种被对方完全看透内心的感觉,比起羞赧和难为情,真更多的是错愕。
“绘梨衣小姐……怎么会这么问呢?”真喃喃地说。
真想不明白,她只和恺撒见过两次,绘梨衣也只和她见过两次,三人从没有共同有交集的时候,为什么绘梨衣会一口断定她喜欢恺撒……绘梨衣用的明明是疑问句,可真觉得她的表情却认真又笃定。
其实真最害怕的是恺撒本人知道,暗恋就是这么一回事,只想在心里揣着那么一点美好,如果暗恋对象读破了自己的心思会觉得天像是塌了……梦境的故事里,路明非暗恋陈雯雯就是这种心态。
“真叫老大的名字,和叫Sakura还有师兄的时候都不一样,真的心跳很快。”绘梨衣说,“喜欢一个人才会这样。”
真怔住了,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发现自己的心跳真的很快,虽然她不知道绘梨衣是怎么知道的,但是绘梨衣说的一点没错,这种生理反应是没办法控制也不容否认的。
“喜欢么?我也不知道,其实更多是仰慕吧。”真沉默了一会儿后承认了,“觉得加图索先生和在日本见到的男生都不一样,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喜欢。”
加图索家的继承人,当然和同龄的中二日本少年不一样,即便恺撒也有些中二,但那也是贵气的中二,恺撒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面对真这样的庶民少女时也永远保持从容优雅和赞赏的气度,好像能和这么棒的女孩认识这一辈子就值了……恺撒对谁都这样,彬彬有礼,所以他在任何人的面前、任何时候都如同太阳一般光彩照人。
但恺撒的这种魅力对于真这种庶民少女偏偏又是最致命的,阴暗的棚户里生活的女孩骤然间被灿烂的太阳照耀到,任谁都无法拒绝这种温暖啊,所以与其说真喜欢恺撒,倒不如说她仰慕恺撒,就像寒冷的人仰望暖和的太阳。
绘梨衣没有打断真的话,她知道真还有话要说,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从来没想过和加图索先生在一起,因为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有时不经意间会想起这个人。”真有些内疚地说,“所以之前一直没有答应寿的追求,因为如果和寿交往还想着其他的男生,我觉得很对不起寿,这件事我和寿提过,寿说他不介意,但我觉得这样对寿不公平。”
“真喜欢他么?”绘梨衣问,她指的是野田寿。
“寿对我很好,也总是很照顾我,一开始他来店里闹事的时候我也只是有点害怕,但不讨厌他,因为我知道寿不会真的对我做什么。”真小声说,“后来路明非先生他们几个来店里之后,寿就对我表明心意了,我的内心其实还挺开心的,但我又觉得贸然答应寿很不负责,之后寿陪我找工作,送我去考试,陪我照顾奶奶……”
“寿是个很棒的男孩子,虽然他总是很冲动又不够心细,但他很孝顺又很有上进心。”真静静地说,“寿为我做了很多,我很感动,某天晚上我答应了寿的告白,但我现在还分不清我对寿更多的是依赖还是喜欢。”
这也不怪真,毕竟迄今为止她的恋爱经历还是零,恺撒也许是暗恋或者好感,但只能高山仰止,而野田寿则是狂轰滥炸似的追求与示好,让真一时间没法静下心来分析自己真正的内心。
真看了看绘梨衣,见绘梨衣没有说话,真有些忐忑,她想自己大概是太自以为是了,绘梨衣小姐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在意她这种人喜欢谁不喜欢谁呢,更何况加图索先生也是她和路明非先生的朋友,自己这么主观地拿加图索先生和寿作比较,绘梨衣小姐听了会生气的吧?
真越想越惭愧,刚想要道歉,却被绘梨衣的声音打断。
“是喜欢。”绘梨衣忽然说,她看了看真,“刚刚真说话的时候,真的心跳加快了。”
真怔怔地看着绘梨衣,她一瞬间就理解了绘梨衣说的什么意思,她错愕的是绘梨衣非但没有不耐烦,还耐心地听完了她的话帮她整理自己的想法,同时真的心里也松了口气,她的确是喜欢寿的,这样就好,寿对她很好,真怕自己是因为感动而耽误了寿。
“真的谢谢你,绘梨衣小姐,你真是很好的人。”真很是诚恳地多绘梨衣道谢,今天和绘梨衣的一番聊天让她好一段时间的阴郁都豁然开朗。
“不用谢,Sakura说真是很好的女孩,真帮过Sakura好几次,真也是很好的人。”绘梨衣摇摇头。
真的心里微微温暖,她也没想到路明非和绘梨衣对她的评价这么高。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可以问么。”真看着绘梨衣,试探性地说,“如果不方便的话绘梨衣小姐就不要回答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