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踩着丰田车的车顶,往摩天轮上一跃而起,他沿着座舱和和钢筋龙骨攀爬,动作敏捷而迅速,如果这家伙能喷吐蛛丝简直堪比真人版蜘蛛侠,不一会儿这道人影就来到了摩天轮最顶端的座舱。
楚子航从舱顶跃入,稳稳的落在摩天轮的座舱里,恺撒已经在座舱内部了,手里正拿着一只高倍数双筒望远镜遥望对面的山崖之巅,山巅有两道模糊的人影靠的很近……那里正是路明非和绘梨衣所在的方向。
当那辆连续跑了五百公里、快要支撑不住长途旅程、濒临报废的家用丰田车跑到这里时,天色已经几近黄昏了,恺撒和楚子航甚至都来不及参观这座四国西南端小镇最正宗的和式风光,恺撒甚至不惜将“镰鼬”的领域功率全开,只为了找到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的位置,随后锁定了那片沿海的山崖。
黑色的山崖虽然不高,但是滨海矗立,离镇子所处的水平面至少有两百米以上的距离,镇子里几乎没有角度合适地地方能窥探到山崖上的景象,恺撒先是看了看镇子角落里那座偏僻的瞭望塔,毫无疑问那座瞭望塔是能观测山崖的最佳地点,但恺撒旋即又摇了摇头,不知为何放弃了那个视野绝佳的偷窥地,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视野也很开阔、但已经关闭了的摩天轮。
小镇的摩天轮的确停止运行了,但这对精通机械工程的楚子航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难事,他很快就找到了这座摩天轮的控制中枢,两分钟后,这座静止的摩天轮又开始缓缓转动,恺撒一开始就带着高倍数望远镜和远焦摄像机进入了座舱,楚子航则在将恺撒所在的座舱送上最佳观测点时精准的停下摩天轮,凭借敏捷的身手攀到顶部的座舱与恺撒汇合。
恺撒负责统筹与指挥,楚子航负责操作与实施,路明非则负责泡妞为他们提供乐子,三人小组的分工不可谓不明确。
“现在情况怎么样?”楚子航来到恺撒的身边,“路明非的状态还算稳定么?”
“不稳定,太不稳定了!”恺撒的视线在望远镜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山崖的巨岩上那两道逐渐靠近的身影,他的语气严肃,“不只是路明非的状态不稳定,上杉绘梨衣的状态看起来也很危险啊!”
楚子航想的是路明非刚从两天的昏厥中苏醒,又连续驾驶了四个多小时,他询问恺撒的意思是路明非看起来和两天前与王将战斗时的失控状态比起来算不算稳定……所以现在听到恺撒这样的回答,楚子航瞬间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他们这一路应该没遇到什么意外吧?”楚子航深深皱眉,“难道路明非还没有完全恢复?上杉绘梨衣又是怎么回事?路明非的状态刺激到了上杉绘梨衣?”
“嗯……在这么偏僻又浪漫的地方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其实能够理解,我要是带着女孩独自来到风景这么好的地方,我也会忍不住搂着她然后吻下去。”恺撒认真地说,“更何况路明非以前在和女孩相处的方面就和你一样,过着佛定苦僧般的生活。”
“不过究竟是谁刺激到谁还真说不准。”恺撒微微皱眉,语气像是鉴宝专家在评价一件古董那样认真,“诚然上杉绘梨衣看上去寡言少语,不像是那种会主动索爱的姑娘,但上杉绘梨衣只是不了解这些,和你这种禁绝的断欲男不一样,对她这种懵懂无知的姑娘来说,爱情这东西就像是致命的潘多拉魔盒,一旦盒子被撬开一条裂缝就一发不可收拾,就好比在无人的伊甸园初尝了禁果的夏娃……”
听着恺撒的滔滔不绝,楚子航终于懂了对方口中的“路明非的状况不太稳定,上杉绘梨衣看起来也很危险”是什么意思,楚子航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想要给这个骚包的意大利人那张英俊的脸上来一拳的冲动。
偷窥就偷窥,居然还用一堆《圣经》里高大上的词来粉饰自己的无耻行径,加图索家的门风都要被这家伙给败光了。
但如果楚子航真的把这番心里话说出来的话,恺撒也不会恼怒,这位加图索家的继承人大概会告诉他加图索家的门风从没被他败坏过,因为加图索家的门风就是一脉相承的无耻啊!这个欧洲的古老黑帮就是靠无耻发的家,他恺撒俨然还没有学到家族里无耻的精髓,要是他的那个混账父亲庞贝·加图索在这里的话,大概会带上他的某一任情妇一起来这儿,一边偷窥一边切身感受那才叫刺激!
“你看够了没?”楚子航忍不住打断恺撒的窥视,语气里透着些许不耐烦。
恺撒放下望远镜,他扭头看着这个中国人面无表情的脸,恺撒以为楚子航是因为自己偷窥他的师弟和女孩亲热太久而忍不住发飙,他想了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的确有些太出格了,和绅士的礼仪背道而驰,于是在心里对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抱歉一声。
恺撒还没来得及愧疚,他刚准备把手中那只罪恶的望远镜收起来,哪知下一秒楚子航就向他伸出一只手来。
恺撒在片刻的愣神后迅速反应过来……楚子航的动作再明显不过了,向恺撒索要望远镜,意思是“你看够了,该轮到我了吧”。
“你早说是这个意思嘛。”恺撒恍然大悟,“也对也对,这种画面我一个人霸占着委实有些太自私了。”
恺撒用蛮力掰断手里的望远镜,把一个双筒望远镜变成了两个单筒的,他大方的将其中的一个拍到楚子航的手里:“你们中国有句话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对吧?”
楚子航没有和恺撒浪费口舌,拿到望远镜的第一时间他就雷厉风行地走到窗边,把望远镜举到自己的眼前,眺望向远处对面的山崖。
恺撒也来到他的身边,两人的望远镜里是同一片视野,他们并肩站在摩天轮座舱的舷窗旁,就像一对并肩而立眺望着远方的土拨鼠兄弟。
“清晰度怎么样?”恺撒指的是望远镜,“还不错吧?我从黑市淘来的,以前二战时期美国的侦察军官用的就是这一款。”
“还不错。”楚子航点点头,“不过怎么不多买一副?”
“拜托,你知道这样一副古董般的军用望远镜有多贵么?这还是那个黑市的女孩不懂行情,单纯当成一只制作精良的高倍望远镜来卖的,以我们如今的财政状况,哪有闲钱用来买第二幅?”恺撒抱怨道,“我纯粹是看它有收藏意义,那个女孩还一直向我推销,就买下来了,今天带上它也是心血来潮,买它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把它用在偷窥这么下流的事情上好么!”
“收藏意义有待商榷,不过卖望远镜的是个女孩我是信的。”楚子航又问,“小镇的东南角有一座瞭望塔,为什么不把瞭望塔作为观测地点而要大费周章的选择摩天轮,从瞭望塔顶观测路明非他们那边,视野分明比我们这里要更好一些。”
“瞭望塔当然是我的第一选择,但很可惜,那里已经被一位美丽的淑女给占领了,一名合格的绅士是不会和淑女抢地盘的。”恺撒微微叹了口气,“你要是现在把你的望远镜向南偏转三十度,大概能看到瞭望塔上那道漂亮的影子吧。”
楚子航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你指的是酒德麻衣?她也来了?”
“酒德麻衣会来是意料之中的,她就好像路明非的伴身兽,每次路明非在哪她就会出现在哪。”恺撒点点头,“当我开启‘镰鼬’寻找上杉绘梨衣的时候,我更早听到的是瞭望塔上熟悉的声音,酒德麻衣似乎正在和什么人通话中,我没仔细听她们交谈的内容,我只是根据她的声波判断她面朝的方向,果然很快我就发现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就在她面向的山崖上。”
“女孩会有八卦的心思很正常。”楚子航深有感慨地说。
因为楚子航想起了在高天原和夏弥碰面时,夏弥的第一反应不是责问他为什么在牛郎俱乐部当牛郎,也不是询问他在日本遭遇的状况,更不是拥抱他或者亲吻他,而是一个劲的追问他路明非和上杉绘梨衣的八卦。
“Barvo!看到了么!”恺撒忽然爆发出兴奋的喝彩。
“看到了,路明非吻上去了,我还没瞎。”楚子航低声提醒,“你安静点。”
“我们的小樱花终于迈出了勇敢的一步!真为你高兴我的朋友!”恺撒隔空为路明非鼓掌,由衷的微笑,“看来他在高天原的历练没白费,想必店长要是知道他的男派花道在他的部下身上发挥得这么酣畅淋漓,一定会欣慰得感动流涕。”
“我不得不纠正你的是,酣畅淋漓用在这里是不准确的,你想说的应该是淋漓尽致,其次,路明非对上杉绘梨衣的感情是真情实意,这和高天原的男派花道没有什么关联,还有……”楚子航顿了顿,“你安静点,上杉绘梨衣的听觉很敏锐,现在的气氛要是被打断了,以他们的警惕性,我们以后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会很难。”
“你永远考虑的这么周到。”恺撒笑笑,又补充,“也永远这么八卦。”
“因为确实很美。”楚子航缓缓地说,“我不太懂艺术,但在我的眼里,这副画面很具有艺术性。”
哪怕是在卡塞尔学院以面瘫闻名的楚子航、高天原的“冷面右京”,在看到山崖上那对拥吻的那对男女时,他石刻般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化开一抹会心的笑。
……
夜色降临在梅津寺町小镇,一条条街道的店铺门口都挂着和风样式的灯笼,一对对灯笼亮起的暖黄的光,远远看去就像是沿着规整的棋盘散落排开的会发光的棋子。
小镇里一家正宗的海鲜料理店里,所有的客人包括老板都总会忍不住侧目望向角落里三男两女五个外来旅游者模样的年轻人,因为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这五个年轻人的长相实在太格格不入了。
有人猜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一定是外国的某个明星,而那个拥有着逆天长腿和傲人身材的黑发美女一定是位名模,至于那个穿着巫女服的女孩则一定是一位新人演员……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五位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怎么会选择聚集在镇上这么接地气的小饭店里,明明不远处的松隆町有一家高档的三星级酒店来着。
“令人痛心!真是令人痛心疾首啊!”路明非把实木桌子拍得闷响,他的视线扫过楚子航、恺撒和酒德麻衣,“我的好师兄!我的好组长!我的好战友!枉我对你们一个个都那么信任!你们对得起我的信任么?你们摸着良心说说,你们对得起我的信任么!”
“我真没想偷窥,是薯片妞交代我要跟紧你们,以避免有蛇歧八家或者猛鬼众的人找到你们。”酒德麻衣摊摊手,“你知道的吧,我不像薯片那种宅女,我这人没什么八卦心,我跟上来的目的就只是为了保护你们。”
“是的,我们也一样,当我和楚子航知道你醒来从高天原离开之后,我们很担心你的状况,甚至都来不及等店长批准我们的假,就火速去租了辆丰田车。”恺撒大义凛然地说,“你知道我和楚子航的积蓄已经不剩多少了,用家用款丰田车追保时捷本来就很吃力,中途车子又出现不少状况,所以我们抵达梅津寺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没多久就和你们碰面了。”
恺撒的言下之意是他们到的很晚,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去偷窥路明非和绘梨衣亲热的画面。
楚子航没有他们两个那么会鬼扯,于是就在一旁默默点头。
“哼哼,是么?”路明非把一枚微缩摄像头和一张内存卡扔在桌子上,“这是从酒德麻衣的狙击枪瞄准镜和老大的摄像机里找到的,这些东西要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