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关于绘梨衣是您的女儿这回事。”源稚生望向上杉越,“这也是路明非告诉您的么?”
这是源稚生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因为上杉越和绘梨衣本人原本肯定是互不相识且不清楚彼此的关系,并且绘梨衣来到上杉越的拉面摊这么短的时间连基因鉴定都做不了,总不可能是上杉越和绘梨衣一见如故,觉得这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女儿,然后老人拉着小姑娘当场滴血认亲吧。
“是啊,这一切都是那个叫路明非的年轻人告诉我的。”上杉越点点头,“真的很匪夷所思,因为我在这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路明非,也从没听说过‘路明非’这个名字,可他好像对稚生你、对绘梨衣、对我,包括对整个蛇歧八家的情况都很了解,在他的面前我甚至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要知道他看上去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给我的感觉却像个活了上百年的老人一样稳重老成。”
“难不成是昂热那个老家伙?他事先调查出了一切真相,然后偷偷告诉他的学生,让他的学生揣着这些资料来找我?”上杉越提出这个猜想后又立马否认,因为他想起了昂热找他的目的,“不对不对,昂热找我是为了打听‘神’的情况,老家伙是为了找到企图复活‘神’的人,可路明非那小子一口就道破学院复活‘神’的幕后主使是橘政宗,昂热显然是不知道这一切的,所以说路明非这小子知道的东西居然比昂热那个老家伙还要多?
“卡塞尔学院究竟是什么地方,校长那么变态就算了,怎么从里面随便走出来的一名学生都这么神秘莫测?”上杉越感慨,“难道真的是我落伍了?”
“路明非可不是‘卡塞尔学院里随便走出来的学生’,他是当今卡塞尔学院唯一的‘'S’级学员,他的资料和履历都很神秘,绝大多数的内容都被卡塞尔学院的诺玛封入机密档案里。”源稚生对上杉越解释道,“我承认我一开始也低估了路明非,因为和他一同随行到日本执行任务的还有他的另外两名师兄,我和他的两位师兄接触要更多一些。”
“路明非的其中一名师兄是名为恺撒的加图索家继承人,就是那个同样是黑道出身的、曾经和我们蛇歧八家有过争端的欧洲屠龙世家,恺撒是三人小组的组长;路明非的另一名师兄叫做楚子航,号称卡塞尔学院的王牌专员,拥有高位的危险言灵‘君焰’,楚子航的刀术刻板却十分精湛。”源稚生对上杉越介绍道,“刚才源氏重工里爆发了一场死侍危机,多亏了恺撒和楚子航的协助,家族才得以幸存,和他们两个并肩战斗过后,我基本上也对恺撒和楚子航实力有大致的了解,如果他们全力出手的话,按照蛇歧八家的实力划分,可以说他们两个拥有着家主级别的实力,大概仅次于‘皇’。”
“这么说卡塞尔学院还真是卧虎藏龙。”上杉越的表情也变得稍稍严肃了起来。
在学生时代就拥有着仅次于“皇”的实力,还不止一人,这种力量连身负纯净皇血的上杉越也不得不正视。
虽说“皇”与其他混血种的差距几乎是天壤之别,普通混血种再怎么修炼、穷极一生也难以提升到“皇”的程度……但“皇”是多么珍贵的存在啊!在血统凋零的如今,整个家族一个时代都很难出现一位“皇”,拥有着“皇”之血统的人必定会被奉为蛇歧八家的领袖。
可源稚生现在告诉上杉越,卡塞尔学院一次性就派来了两名实力仅次于“皇”的学生,这让上杉越怎么能不惊讶……更不论卡塞尔学院还拥有着昂热这种能够单挑“皇”的变态校长。
“那路明非呢?”上杉越忍不住问向源稚生,“稚生你对路明非这个人有了解么?”
“路明非……”源稚生下意识地回答,“这家伙讲白烂话的本事挺厉害的。”
“白烂话?”上杉越本能的一愣。
他忽然想起来,不久前他和昂热争执的时候被昂热戳到了心窝子,他怒称昂热不应该被称为“当世最强屠龙者”,而应该被称为“当世最强垃圾话之王”,而昂热说则笑着说世界最强的垃圾话之王应该是他的一个学生才对,和那名学生比起来他还略显功力不足。
上杉越又回想了到和路明非单独交谈,这小子说他老年痴呆的场景,这小子用白烂话呛起人来的确比昂热还让人难以招架。
“原来昂热老混蛋那时候说的就是路明非这小子啊!”上杉越恍然大悟。
“还有呢?”上杉越接着朝源稚生问道,“除了讲白烂话厉害,这小子其他方面呢?”
“和他两个气度非凡、锋芒毕露的师兄比起来,路明非绝对算得上是低调。”源稚生想了想,“卡塞尔学院这次派来日本的三名专员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屠龙学院培养出来的天才屠龙者,倒像从是神经病集中营里跑出来的神经病,而路明非绝对是其中最神经质的那个。”
“路明非看起来是最人畜无害的那一个,但也仅仅是‘看起来’,我不知道路明非是本性如此,还是把自己伪装在看似平凡的皮囊下,总之比起恺撒和楚子航,路明非绝对算是好相处的一个。”源稚生缓缓摇头,“但我完全摸不透他真实的人格,也从没有见识过他真正的实力,这个人身上隐藏的疑点实在太多了,可以说他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矛盾综合体。”
不仅是上杉越,源稚生也一早就觉得完全看不透路明非这个人,他如何都想不通这个在卡塞尔学院读书的中国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日本的内幕。
但源稚生现在已经没有精力思考这一切,他也不需要纠结路明非的身份和路明非是如何得知的这一切,他只用确定,不论是对家族施以援手,还是将橘政宗的真实面目向自己揭露,亦或者是带绘梨衣来到自己父亲的拉面摊前告诉父亲这一切……路明非所做的所有事都是在帮助源稚生和蛇歧八家,路明非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立场,源稚生自然不会再对路明非的话产生怀疑。
“不不不,他的实力强不强、人格是不是矛盾、讲白烂话的本事厉不厉害都不重要。”上杉越顿了顿,“他本身这个人……我是说稚生你觉得路明非这个人怎么样?”
“路明非这个人……”源稚生有些茫然,“抱歉我没太听懂您的意思……”
“哎呀,稚生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上杉越有些着急,“绘梨衣不是跟在路明非那小子身边么?我的意思是,站在绘梨衣的兄长的角度,稚生你对路明非这小子怎么看?”
“绘梨衣……”提到绘梨衣,源稚生忽然变得沉默下来,他沉寂了片刻后,对上杉越如实说,“您大概不知道,绘梨衣这些年来一直生活在家族的庇护下,与其说是庇护,不如说是一种监控更为合适,因为绘梨衣的血统很不稳定,再加上她的能力对家族十分重要,所以橘政宗一直不允许绘梨衣和外人有任何接触,这也导致绘梨衣这些年来的生活都非常闭塞,她每天能见到的除了橘政宗就是我,还有那些橘政宗为她特意设立的医护小组。”
“绘梨衣表面上看起来很乖巧也很温和,但那也只是对于她信任的人而言,对于不熟悉的外人,绘梨衣的内心就如同一座冰山,外人想要在短时间内获得绘梨衣的信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源稚生说,“唯独这一次对路明非。”
“不可否认的是路明非这个人的确很神秘,他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吸引人,让人忍不住想对他探究,但也仅仅是吸引而已,以我对绘梨衣的了解,她应该还不至于因为对路明非感到好奇就跟着路明非就离开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源氏重工。”源稚生的表情有些苦恼,“明明今天才是绘梨衣和路明非的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她会轻易跟着路明非离开,这一点我怎么都想不通。”
“第一次见面?绘梨衣和路明非那小子居然是今天才认识的?”上杉越的表情看上去也无比惊讶。
“可是他们刚才一起来我的拉面摊的时候,绘梨衣和路明非那小子明明是牵着手来的啊,路明非还时不时会摸摸绘梨衣的头发,看上去就像认识了好几年。”上杉越说,“而且离开的时候,绘梨衣也扯着路明非的胳膊在她的本子上写想要和那小子一起离开,路明非让绘梨衣等他十分钟,绘梨衣很乖巧的答应后就跟着另外两个女孩先离开了,绘梨衣和路明非那小子的关系看上去相当亲昵,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热恋的小情侣。”
“牵着手……摸头发……扯胳膊……关系亲昵……热恋的情侣……”
源稚生的声音介乎于呢喃和低吼之间,这几个词完全是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的,每复述一个词,源稚生的表情就阴沉一分,手骨捏得“咔嚓”作响,就像是即将苏醒的猛兽。
听到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和刚认识的男人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想必每一位兄长都会是源稚生此刻的状态,化身为洪水猛兽,恨不得把拐跑自己妹妹的男人给撕裂咬碎。
看着源稚生仿佛能挤出黑水的脸色,上杉越拍了拍上杉越的肩膀,轻声劝说:“好了稚生,别气坏了身子,你的身体还在重伤,刚重新固定好的绷带,别又崩开了。”
“其实我和稚生你也是一样的心情啊。”上杉越语重心长,“稚生你是绘梨衣最亲近的人,我也是那孩子的父亲,但我们谁也没办法代替绘梨衣做出选择,这是绘梨衣自己的决定啊,我们只能尊重她的决定……但愿路明非那小子是个懂世故负责任的男人,最好别欺负绘梨衣,更别辜负绘梨衣。”
“不然……”
上杉越的话戛然而止,说到这儿他忽然和源稚生对视了一眼,一对父子各自露出凶狠的眼神,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说到这,我倒是想起来,路明非还和我提过要向我借血,他承诺会彻底解决绘梨衣的血统问题。”上杉越忽然想起这么回事。
“什么!”源稚生拍着食台猛然起身,不论是动作,还是神情,都和上杉越听到路明非说自己有儿子的时候出奇一致。
“路明非他有办法解决绘梨衣的血统问题?他有什么方法?”源稚生忍不住问。
也难怪源稚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如此惊诧,因为绘梨衣的血统问题一直生活是困扰蛇歧八家的巨大难题,甚至倾尽整个家族之力也只能暂时性的抑制绘梨衣血统的失控。
不论是橘政宗专门设立的医护小组,还是日本混血种领域的血统专家,所有看过绘梨衣的血统检测报告的人,给出的答案全都是无计可施,无一例外,绘梨衣的血统问题就好比药石无医的绝症,每一次注射药物就是一次化疗,但也仅仅只能减轻绘梨衣的痛苦和减缓绘梨衣的血统迈入失控的时间。
如果是其他人说出有办法解决绘梨衣的血统问题这种话,源稚生一定认为对方是个大言不惭的骗子,因为要彻底解决绘梨衣的血统问题大概只有祈求奇迹,但做出这个承诺的是路明非……源稚生的心里又开始打鼓了。
所以这就是路明非将绘梨衣从源氏重工带走的理由么?可他此前和绘梨衣完全没有接触,他怎么知道绘梨衣的血统存在隐患?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为素不相识的绘梨衣解决她的血统隐患?
“不清楚,这个路明非没有详细交待,不过他提到过,解决绘梨衣血统问题的方法似乎和那个叫做橘政宗的男人的某个计划有关。”上杉越说,“路明非说要让橘政宗的计划进行到最关键的步骤,然后掠夺他一切的实验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