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钱安也倒霉,之前别人愿意继续向将军府求亲,那是为了向丞相府表露忠心,但钱家却不一样。
在得知了钱安与陆瑾禾相谈甚欢,在回归途中被摄政王李棠安“劫”了之后,钱家的某位族老顿时勃然大怒,命令钱安继续与陆瑾禾交往下去。
钱家不需要表什么忠心,他要向整个北燕证明,钱家依旧是钱家,其威严不容他人践踏。
在家族势力的强逼与母亲的哭求之下,钱安这个倒霉蛋只得再次向将军府好抵上拜帖,乞与四小姐一见。
这便是为何说钱安是倒霉蛋的原因,在他交上拜帖的时候陆瑾禾与柳氏已然在表面上和解,柳氏已经做出了承诺,没有经过陆瑾禾的同意便不会再安排相亲事宜。
陆安这拜帖一交,加上钱家本就没有受到将军府的重视,这样以来,钱家的拜帖甚至没有达到柳氏或者陆瑾禾的手上,他便得了消息四小姐不在。
钱安只能在府门之前徘徊,倒不是他想要死皮赖脸地呆在这里,而是因为现在回去的话,他所面对的又是族老们的训诫。
若是出入其他的地方,又会被钱家跟过来的眼线将其报回族内,那样的情况出现,钱安估摸着自己身上的肉至少得少上三两成。
钱安是倒霉的,但也是幸运的,就在他徘徊于将军府前的时候,恰好了遇到了出门的陆瑾禾与知夏二人。
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之后,钱安收获的是陆瑾禾的嘲讽,然后就是恨铁不成钢的训斥,毕竟钱安之前说过自己要摆脱家族的束缚,但现在这样子,哪像是摆脱的模样。
好在陆瑾禾也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看着钱安那一副憋屈至极的胖脸之后,陆瑾禾也停止了对钱安的训斥。
“这世间真有过目不忘之人?”钱安一脸惊讶看向了前方的一名身材矮小的少年,就在刚才,他将陆瑾禾随意挑选的一本书,在看过一遍之后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
对于此等记忆力,钱安自然是羡慕不已。
“不过是小道罢了,我不过记性好一些,家乡书塾的先生也没嫌弃我家贫困,这才让我识了那么多字。”少年不算清秀的脸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的视线一直都在捕捉着知夏的踪迹,倒是知夏,似乎对着屋内的一切都很熟悉,开始帮助少年招待诸人。
很显然,少年并不擅长与人交流。
“杨封是吧,你这才能很不错,我想聘用你!”陆瑾禾认真地说道。
“我?”杨封下意识地看向知夏。
感受到了杨封的眼神,知夏柔声道:“小姐是好人,但这也要看你自己的意愿。”
陆瑾禾看了看杨封家中的环境,即使在边缘地带,能够找到好像眼前这样的破败瓦房就已经是奇迹了,就连卢宗许婉他们的破旧小院与眼前这小瓦房相比也算得上富丽堂皇。
和这破房子格格不入的是摆满了各处的纸笔书籍,知夏此时正十分利索地帮助杨封整理。
虽是陋室却有书香,这是对那些收拢珍奇书籍,将起搁置在华贵的房屋之内不做翻阅,而后自诩为书香门第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次还好,若下一次再去偷看,恐怕会被龟公抓住打死。”杨封明显是有些心动,毕竟到现在为止除了知夏之外还没有一个人认可他的才能。
只是,这认可是一回事儿,但此事对于他来说可以性命攸关,有句话说得好“常在水边中哪有不湿鞋”,一次失误就足够让她近性命丢掉。
但要拒绝,他却又担心给知夏添麻烦,眼前之人毕竟是知夏的主人。
“放心吧,不需要你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接下来我的想法是由我提供书,而你负责抄录,再将书卖给别人。”陆瑾禾给出了自己的提议。
钱安心头一怔,他明白了陆瑾禾心中的想法,但这可是在跟人家燕京书局抢生意,私下里抄录基本卖了,让人察觉了倒也无所谓,一旦规模大了,人家指定来收拾你。
身为镇远将军之女倒是没什么,但眼前这孩子显然是没有什么根基,人家基本上一碾就死。
但随即钱安又一想,就这杨封一人日夜不间断地抄录,那也做不了几本,想必陆四小姐应当准备小打小闹。
钱安的想法下一刻便被打破了,只听陆瑾禾说道:“我会雇佣一些抄录者,你在抄录之余,对他们的稿件进行审查,尽量做到工整无错。”
“这样?”杨封一脸惊讶地看向陆瑾禾,其实早前他去过燕京书局想成为其中的抄录员,这活计比在青楼里干活轻松,说出去也好听不少。
更重要的是,在其中能够接触到不少书。正如家乡那位老先生教过他的先贤之言,破万卷书成万里才。
那时候老先生对他的要求是,就算不能成为朝廷的官员,也要成为一方豪贵的入幕宾客,这才不辜负他老人家的教导。
只不过,这现实却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并用鞋子狠狠地碾在他的脸上。
踌躇满志的杨封想要去书局,虽说经过了测试,但最后却被一个有关系的人替代了。想着自己也算是能够识文断字的人,结果放眼整个燕京,他这样的人多如牛毛。
虽说眼前的情形让他十分绝望,但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见老先生,杨封心头千万个不甘心。
也得亏他虽然身材矮小,但为人还算机灵,被醉梦楼一位外出的姑娘看上,成为了醉梦楼的一名杂工,好歹也解决了温饱。
如今陆瑾禾来了,告诉他能够住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刺激让他的脑子顿了许久。
“放心吧,钱少不了你的,至于此后能够做到怎样的程度,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陆瑾禾意味深长地对杨封说道。
“好,多谢姑娘,在下应了此事,若是姑娘筹备完毕,在下定然前往效劳!”杨封没再犹豫,送上门的机会若是不把握住,那就真愧对老先生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