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露出讶异状,在开始的时候,他觉得如陆瑾禾这样身份,树敌之后又不待随从护卫的应当是个缺心眼,但现在看来对方的眼力价当是不错的,一语就点出了自己心里的担忧。
秀才在心中掂量着,镇远将军乃是北燕第一大将,手握重兵,势力可谓惊人。放眼整个北燕,要在权势上与镇远将军府抗衡的少之又少,至少在表面上来看这牌面是不错的。
不过,对方在已知身份的情况下向镇远将军府的小姐动手,那就说明对方背后的势力应当是不惧将军府。
是否将筹码全部压下?秀才看向了陆瑾禾身前的石头,石头没有说任何话,很显然是相信他所作出的决定。
至于刀疤……
在两拨人对峙的时候,刀疤也从隐蔽处走了出来,他实在没听懂这两人在叨咕什么。在他看来,大家都是在做见不得的生意,在这个时候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够将“货物”带走。
很显然,现在这里拳头最大的应当是自己这边的石头。
这家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到了关键时候居然这么顶!
“石头,把陆小姐带过来,我巨蛇帮赢了!”刀疤的话在秀才做出判断之前直接将结果定了下来。
秀才此时心中又气又恼又无奈,狠狠地瞪了身旁的白脸一眼,责怪他为什么没提醒自己刀疤来了。
“既然如此,你就山不转水转,下次我们定会再见,撤!”精壮汉子一声令下,周围的人全都撤了个干净。
陆瑾禾松了口气,虽说眼前这四人也是来绑他的,但从刚才双方的交涉来看,这什么巨蛇帮应当没有什么大背景。
对方是为了利益而来,那就比刚才那帮明显是官家的人要好对付。
“瑾禾谢过四位大侠,若是能够将瑾禾送到……”话到此处陆瑾禾忽然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回去,说不得会发生什么糟心事,至少现在她想要休息片刻。
心中虽如此想法,但她却发现自己似乎无处可去。
摄政王府?此时回去,若是被那李棠安当成是死命纠缠的麻烦女人,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请陆小姐随我们四人来吧,既然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该我们拿的一分都不能少。”秀才揉了揉眉心,他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这刀疤干啥啥不成,找事倒是第一。
“好!”陆瑾禾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巨蛇帮四人带着陆瑾禾消失在夜色中。
不多时,一帮人来到了这片战场上清理战场,顺带敲了各家们,对住在此处的百姓威胁了一番。
“就是如此,那个箭手最后还是逃脱了。”摄政王府言七向李棠安禀告着之前所发生的事。
“那箭手是什么路数?”面对李棠安的提问言七显得有些犹豫。
“你尽管说就是了。”见此情形李棠安露出不悦之色。
言七并没有直接回答李棠安的问题,而是用手指指了指天,这让李棠安眉头皱得更紧。
沉默了片刻之后李棠安开口道:“丞相大人还真不嫌寒碜,连这件事都捅到了太后那里去,这人的丞相到底是如何当上的!”
“方丞相的相位是如何取得,整个北燕的人都知道。”言七的言语中满是嘲讽。
就算如今这北燕朝堂,比那位方丞相有资历的,如奉常魏巡侍奉三朝尽心竭力。有才通古今的宗正周常,后者还是当今天子的皇叔,先帝的胞弟。
但最后这文官之首的位置依旧落在了方赫的手上,原因无他,当今太后在入宫之前其姓为方。
李棠安很明白这是先帝的无奈之举,如今天子年不过十一,亲政之时尚早,若无外戚护佑,这皇位也做不安稳。
这算不得是不信任,但就算是绝对忠诚,对于权臣也需要制约,方氏家族存在就有必要了。
“也罢,如今计较这些也无异,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那帮人的落脚处你是否已经探明?”李棠安开口问言七道,“你刚才说的那叫什么巨蛇帮是吧,本王对这个帮会倒没什么印象。”
身为摄政王处理的是天下大事,但这燕京的江湖势力可不能简单的庙堂分割,某些达官显贵在私底下掌控着一支帮会这样的事情可不是没有。
“那是自然,这巨蛇帮虽说名字挺唬人的,但听说其帮主老鬼是个老好人,江湖上好市井之中都有不少人受他的恩惠。”言七给沈明宵解释着巨蛇帮的来历。
李棠安眼中有惊讶之色,在他所得知的江湖,打的是“义气”的招牌,干的却是商人的买卖,只不过商人明面上交易通常是货物,他们更多是把人命交易放在台面上。
“让我猜猜那个叫做老鬼的人最后一定是被自己所救的人背叛,然后死于非命,巨蛇帮分崩离析,不存在的帮派自然不会存在于本王的情报中。”
“摄政王英明,老鬼的确是死于他帮过的人手上。”言七有些叹息,江湖豪杰快意恩仇这类的事情他也曾想过。如今在李棠安身边看到的是一个与他想象之中完全不同的江湖。
腌臜而可怖,视线所及之处全是黑暗。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能够被称为“侠”的人,但最后的结果却让人唏嘘不已。
“盯紧他们,一旦他们对陆小姐不利,就让你的人出手,另外,去查一查当初是谁把巨蛇帮的帮主害死的,这几个人在现在还挂着巨蛇帮的名头,想来也在寻求真相。”
“言七定然会用心去查,总不能让好人死得不起一点涟漪。”言七认真地说道。
言七说完就要离去,但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刚走到门口便折返了回来:“宫里传来消息,太后想要为天子寻一位老师。”
“孙太傅说了什么话得罪丞相了?”李棠安下意识地反问。
不待言七再将“英明”盖在他头上,李棠安接着说道:“可以给天子换老师,但还和以前一样,孙太傅的身家一定要保住,多大代价都可以。”
言七眉头皱起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已经有人再议论摄政王您保下那些人是为了报效自己的国家……”
话没说完,言七便闭了嘴,此事是李棠安的忌讳。
虽说当初先帝抱着还是幼儿的李棠安对满朝文武说这是西齐给他送来的麟儿,更是亲自教授为政韬略,甚至后来还封了李棠安为王,但有一件事情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那就是李棠安并非是北燕人,只不过是长在北燕罢了。
“那些大人都是自愿去西齐的,他们身上的才华要施展,也不想在这里被迫害至死。”李棠安的意思依旧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但言七却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身为李棠安的亲卫,有些暗事是他必须做的,人言可畏这道理他吧谁都懂。
“下去吧!”李棠安对着自己的得力下属摆了摆手,有些事情多说无益。
“这是巨蛇帮?”看着两只有几间草房组成的破败小院,陆瑾禾很难将眼前的景象和帮派联系在一起。
“卢先生,是你们吗?”院内传来了一名女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