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器腾空而起,天穹系统已经关闭,苏母站在草坪上,宁负挥手致意。苏桃忍者泪别过脸去,她已经联系唐佳宁带着父母一起搬过来,越是这个时候朋友越加重要。
突破音障的爆响传来,飞行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天际,苏母擦着泪,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她要回去重新补一下妆,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打扫一遍,毕竟一会儿唐佳宁要携家带口搬过来,现在没有服务型机器人,只能全靠自己的双手。
飞行器上的苏桃擦了眼泪,宁负一只手按在操作屏上,一只手调整着全息投影的画面。这绝对比一边开车一边打手持电话还要过分,苏桃不悦地皱起眉,视线下移,她忽然看见了座椅上的一处划痕,正好是桃心的模样。
“停车!”
宁负愣了一下:“什么车?”
苏桃冷冷说:“降下去。”
宁负不明所以,只得照办。
飞行器降落在一片旷野上,苏桃跳了下去,头也不回地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宁负连忙追了过去,拉住了苏桃的胳膊。
苏桃说:“别碰我。”
宁负只好跟在她的身后、
苏桃又说:“别跟着我。”
宁负说:“你怎么生气了?至少告诉我原因吧。”
苏桃说:“自己想。”
宁负哭笑不得,五脏六腑好像全变成了活蹦乱跳的小猴子,在这儿挠一下,在那儿啃一口,脑子里彷佛塞进了一万只螃蟹,他恨不得以头抢地,心里叫苦不迭。
苏桃站住后指着飞行器说:“这是不是你的飞机?是或不是!”
“是。”宁负毕恭毕敬地回到,“坐得不舒服吗?还是晕机?”
“副驾驶是不是坐过别的女孩?”
宁负两眼一黑,终于明白了苏桃为什么如此大发雷霆。
“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带一个女孩去看极光了,她要拍太阳风暴,我需要那些数据推算尘云消散的时间。先上车,不是,上飞行器,然后我再慢慢和你解释可以吗?外面还有辐射粉尘,对身体不好。”
“你顶着辐射粉尘抽烟是不是特别香?”
“我错了,咱先回去好不好?”
“你说清楚。”
宁负没办法,只得把事情从头到尾大概讲了一遍。
苏桃听完后还是感觉好气,这个周玫居然敢和她抢人,但是周玫又不知道宁负有女朋友。于是怨毒的目光又一次转向宁负。
她说:“我真想打你一顿。”
宁负说:“如果打我一顿你能解气的话那就……”
他话还没说完,一双腿就缠上了脖颈,整个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然后迅速就被十字固锁死。他只拍地认输。
等他站起身来,苏桃又一次抢攻,宁负侧身避开,顺势推了一把,借力打力。苏桃稳住身形,再次攻来。宁负看得出来,现在的苏桃有一定的格斗经验,估计是苏健教的。
宁负只守不攻,苏桃却动了真格,招招狠厉,直指要害,宁负朝着飞行器退去,找准时机俯身一把抱起苏桃,将她扛在肩上。
苏桃握着秀气的小拳头砸着宁负的后背,腿胡乱蹬着,但还是被宁负塞进了副驾驶。
宁负重新启动飞行器,苏桃余怒未消,别过脸去,锁骨上挂着晶莹的汗珠。
地下城r9c13辖区的路卡只留着能够允许一个人通过的小门,宁负和苏桃提着行李侧身挤了过来。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大气不敢出。
宁负带着苏桃穿过广场,来到自己的住所。他房间旁边都是空屋。地下城的每个辖区都可以容纳100万人,但是通常不会住满,像r9c13辖区,一共只有83万居民。
苏桃看着一个个小隔间,像鸽子笼,又像沙丁鱼罐头,视线所及之处几乎都是灰色,甬道的墙壁两侧还有涂鸦,但是在楼内就只有灰色。
推开房门,她被这个袖珍的居所震惊到了,宁负给她一一介绍所有的设施,帮她放好行李后就先离开了。
宁负要去各通道口检查一遍,封城不单单是因为黑格尔。
确认防御工事的强度能够达到预期,他来到地下城管理处,这里已经被赵紫嫣接管,方坤宇,范楠,梅韵已经等在会议室了。
宁负把西装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还是一贯的开门见山。
“方坤宇,机器人想杀你。”
赵紫嫣皱起了眉。今天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洛丽塔连衣裙,有粉色的镶边,带着一个黑色的猫耳。范楠已经把情况告诉了她,本以为宁负回来后这件事会迎刃而解,但是看宁负现在的态度,她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慌。
以前宁负从来都只是下达命令,现在的架势似乎要准备讨论一番。
宁负说:“情况目前是这样的,阿撒兹勒答应我只要方坤宇闭嘴,他就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条活路,但是目前维稳部队非常缺乏有生力量,非洲的人口一直不多,在那里不会得到及时的补充,主要还是得看地下城。”
方坤宇说:“你的意思是你要站队了?”
宁负苦笑着说:“我是人,也爱人。”
范楠知道宁负有一边开会一边喝酒的习惯,所以早早在桌上备了威士忌,宁负给自己倒了一杯,端着酒离开了会议室。
他随便找到了一间办公室,屋子狭小又逼仄,面对面放着四张办公桌,墙上的投影是荷兰风车,再过十年,二十年,地球上还会有这样美丽的景色么?
宁负觉得身心俱疲,按照他的计划,要不了多久,地下城就会加入反抗军,炽天使会将屠龙会成员尽数吸收,人类阵营将紧密团结在一起。
可为什么智能危机以前人类没有这样团结呢?如果抛弃那些偏见,私欲,也许人类现在已经掌握了星际旅行的技术,可是所有人宁可为了三瓜俩枣抢得头破血流,也不愿意抬头看一眼星空。
或许有些人的确在遥望星空,只是他们没有钱,生活在社会底层,等他们爬上去以后,所有的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早已被扭曲了。
宁负想起这些就觉得恶心,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憎恶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