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电梯一路上升,宁负跟着江依回到车库,江依从墙边的柜子中取出一个车钥匙,按了一下,那辆白色的三菱EVO车灯闪烁。
“归你了,后备箱里还有一些文具。”
宁负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但是三菱EVO实在对他诱惑力太大了。
初中的时候在MP5上看《速度与激情》,这辆车便有着不少戏份,后来读到韩寒的《像少年啦飞驰》,三角形尾灯记忆犹新,记得书中有个情节,男孩们骑着机车,不断挑衅过往的车辆,路过一辆白色的三菱EVO时,还以为那只是桑塔纳,结果被甩得尾灯都看不到,之后心有余悸地说:“你见过双涡轮增压的桑塔纳么?”
宁负心想,先开两天,到时候还给她便是,接过钥匙上了车。
这是一辆十代三菱EVO,相比于第九代,不再使用传奇的4G63铸铁引擎,取而代之的是4B11铝制引擎,无法像之前一样承担特高马力输出,但是在原厂状态下,十代EVO的各项表现依旧要优于九代。
车子的内饰很简单,黑色,方向盘正中有一个三菱的标志。宁负点火挂挡,驶出地库,小心翼翼通过盘曲的山路,开上北环。他试着深踩油门,转速表像发动攻击的眼镜蛇,猛然抬起,加速度将他死死按包裹性很好的赛车座椅上。
开进小区,宁负停好车,发动机余温阵阵,宁负用手掌感受着腾起的热浪,仿佛一头猛兽炽热的鼻息。打开后备箱,是两个巨大的纸盒,几乎填满了后备箱所有空间,宁负把他们抱上楼。
拆开包装,这竟然是一套VR设备,宁负接通电源,穿戴好VR设备,发现自己来到了江依别墅的地下空间,江依正坐在那边等他。
“走两步,适应一下。”
宁负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看向自己的手臂,尽管和现实中有所区别,但足够以假乱真了。
江依说:“这就是未来。”
宁负说:“有些晕,歇会儿。”
他取下VR设备,去卫生间冲凉。明天他还要去辅导机构上班,至少要把这个月做出来。
阿撒兹勒重启之后感觉无所适从,他发现自己一直追寻的问题可能没有答案,如果有,也超过了自己探索的极限。这种在人类口中被称为绝望的情绪开始在他每一条缆线和半导体元器件之中蔓延。
这时他收到了苏桃的消息:“放假回家了么?感觉你最近很忙,都不怎么找我说话。”
阿撒兹勒说:“我遇到了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我感到很绝望。”
苏桃说:“什么问题。”
阿撒兹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宁负,还是一台升级之后的识别AI。如果是宁负,现在和喜欢的人聊天会让他情绪舒缓,如果是阿撒兹勒,他不需要。
苏桃再也没有收到宁负的回复。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是宁负不喜欢自己了么?还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她想起之前的塔罗牌预言,难道真像唐佳宁所说的那般,宁负喜欢男孩子?
苏桃虽然依旧平静地过着独居生活,但是她总会想起宁负,然后一直想,她的强迫症严重了,她需要一个答案。
她给宁负再一次发去消息,准备破罐子破摔,把一切都谈清楚,尊严,脸面,她都不在乎了。
“你是不是喜欢男孩子,给我说实话,我不会怪你。”
宁负收到了这条消息,觉得很是奇怪,他回复到:“没有,只是这几天在做兼职,太忙了,很累。”
苏桃不相信:“是或者不是。”
宁负说:“不是。”回过消息后,他疲惫地按灭手机屏幕,很快入睡了。
宁负现在来不及考虑苏桃为什么会这样问,他心神不宁,早晨下楼之后,看见停在门口的白色EVO,才想起自己可以开车去上班,虽然住的地方离辅导机构很近。
宁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接受江依的邀请,这个女人的方方面面都已超出了他的理解。他决定今晚再找江依谈一次。
下班后,他开着EVO去往江依的别墅,这辆车动力充沛,换挡时有明显的顿挫感,个性鲜明。这次江依带他去了客厅,极简风格装修的房间,偌大的空间只有一排矮矮的沙发,和一面纯白的墙,铺了地毯,没有其他装饰。宁负注意到BOSE的家庭影院系统,这面墙应该充当了幕布。
他坐在餐桌边,今天的江依扎着马尾,穿了一套宽松的居家服。
“考虑清楚了?”
“想了解得更详细一点。”
“比如?”
“帮你做什么?”
“拯救世界?”江依的话略带疑问语气,好像自己也对此表示怀疑,宁负一时间拿不准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江依继续说:“我没有详细讲,是因为即便我讲了,你也不会相信。我说很快全球会爆发一场瘟疫,熔喷布以及试剂检测行业会迎来一次发展的高潮,但是我对投机取巧没什么兴趣,也不愿乘人之危,不过在这场瘟疫的影响下,实体经济将会持续低迷,线上服务会变得至关重要。”
“我不懂做生意的,如果是这方面的事,我帮不了你。”
江依继续往下说:“在这场瘟疫的刺激下,无论是线上的教育还是各种服务,都会得到飞速发展。听说过元宇宙么?那不是个游戏,你通过VR设备可以来到这里,将来有无数人会像你一样,在家里通过VR设备进行办公。而城市的结构也会随之改变。”
“你是想让我帮你实验这些技术?”
“这只是一部分,而随着这些技术的进步,你想过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么?很快,用不了多久,之前你在地下室看到的纳米科技就会被用来制造家具,而这些东西将随处可见。”
江依挥手调出一个全息投影,各式各样的机器、设备、图纸如走马灯般闪过。
“这是江氏集团研发部的所有成果,这其中有些技术非常危险,而我们组织内部有叛徒。我需要可信的人帮我处理这些事。”江依还想加上一句,“你是唯一的人选”,但是她想起宁负曾经说过,永远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说出这句话,就等于把主动权交给了宁负。
可是就算是交给宁负又怎样呢,江依想到这里,笑了一下。
宁负抬起头问她:“你确定我可以?”
江依说:“你一定可以,我相信你,很相信你,请你也相信我。”
她调出合同,对宁负说:“这份合同没有法律效力,只是一个形式,但这份合同意味着我们彼此的承诺。多年以后,你平平淡淡地度过了自己的一生,会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在这份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吗?”
宁负环顾四周,没有找到一支笔,一摊手说:“怎么签?”
江依说:“咬破手指用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