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宿蔡琰睡得并不好,一来是新至雒阳汉宫,对未来心生了诸多迷茫,二来是身旁那小色胚过于不规矩,稍不注意就在她身上揉揉捏捏。
蔡琰好多次把那只手拿开,甚至不轻不重地去拍掉那只不规矩的手,可没等多久,那两只手就又摸上来了。
小色胚!
明明只是十岁的小孩而已,居然就如此好色。
他以为我在与他做游戏么?
蔡琰气地暗暗咬牙。
就这么打打闹闹维持了大半宿,蔡琰这才听到身旁传来了微弱的鼾声——那人小鬼大的史侯,终于睡着了。
事实上别说那小孩了,她亦困极了,心神一放松,一下子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已是次日,窗棂外的天色早已大亮。
借助透过窗户纸的光线,蔡琰一眼就看到了殿内那奢侈的装饰。
“这是……皇宫?”
她低声呢喃,断片的思绪逐渐恢复正常。
啊,这里并非是她所熟悉的家,而是雒阳汉宫……
记忆迅速涌上心头,比如父亲蔡邕,已为人妇的姐姐蔡贞姬,尤其是与她互生情絮的河东卫氏二公子……
可惜天公不作美,她这一生恐怕与他无缘了。
她正伤感着,忽然感觉有些异样,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正被一双稚嫩的双手搂着,其中一只伸入她的亵衣,正按在她胸前……(这种居然也要屏蔽。)
“呀——!!”
甲房殿内,响起一阵凄厉的尖叫,惊地在殿内的内侍与殿外的卫士纷纷侧目。
就连睡得迷迷糊糊的刘辩,也被少女这声尖叫所惊醒,茫然地睁开眼睛,却看到少女双手捂着前胸,一脸羞愤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不解地问道。
怎么了?
少女又气又恼,又羞于将方才的事说出口,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才让刘辩意识到他半夜做了什么。
不过……
有必要大呼小叫的么?
“你人都是我的了,摸摸又没什么,又不会少二两肉。”刘辩半迷糊地,带着几许不满说道,说完还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没二两肉……”
蔡琰听得又羞又气,终于压抑不住被迫离家的情绪,愤愤地说道:“史侯为叫人与你作伴,不顾我与家父之情,毁我姻缘,命十常侍派人将我强掳至汉宫,对我诸般轻薄,如此,纵使史侯得到了我的人,亦得不到真心……”
刘辩一听就乐了,顺嘴打趣道:“我要你的人就够了,要你真心做什么?”
“……”
少女似乎惊呆了,杏眸圆睁,又气又恨地盯着刘辩。
可能是想到自己被强行掳来雒阳汉宫,被迫与亲人分离,如今又遭一个比她少五岁的小色胚欺辱,她又是羞愤又是无助,忽然小嘴一扁,竟坐在榻上哭了出声。
霎时,两道清泪就从她脸上落下。
这下刘辩也愣住了,天地可鉴,他方才就是纯粹耍贫嘴回了一句,没想到蔡琰的反应居然这么大。
这可是蔡文姬,倔强而坚强的蔡文姬啊,居然就这样被气哭了?
还哭得这么……
怎么让人这么想笑呢。
“噗——”
刘辩笑了出声。
不怪他憋不住,实在是此刻他所见到的蔡文姬,根本无法与历史上那位倔强而坚强的女子联系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嘛。
“……”
少女的哭声停顿了一下,在用通红的双眸恨恨看了他一眼后,哭得更凶了。
“对不住、对不住……”
刘辩连忙忍着笑去哄:“别哭了好不好。”
他伸手去拦少女的胳膊,却被后者愤然挣开。
见此,刘辩也有些没辙,故意说道:“好好,哭哭,使劲哭,哭习惯了就好了。”
史上留名的才女,如今终归也还只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女,刘辩故意用言语相激,少女心中那份孤冷清高促使她终于憋住了哭泣,只不过依旧愤愤地看着刘辩,时而抽抽鼻子。
看到这一幕,刘辩咬着牙憋住了想笑的情绪,哄道:“好了,别哭了,都要好不好,你的人我也要,真心我也要。”
这种哄小孩的口吻,让蔡琰脸上一红,恨恨地瞪了一眼刘辩:谁管你要不要,小色胚!
半个时辰后,二人梳洗完毕,一同来到长秋宫向何皇后问安。
此时这位雍容华贵的皇后也才刚刚起身,待二人进屋时,正慵懒地斜倚在坐榻上小寐。
她见蔡琰双目有些泛红,不解问道:“文姬,怎么了?”
蔡琰不敢说今日早上的事,低着头说道:“庶女……只是思念家父了……”
思念家父?
本宫昨日不才让人宽恕你父亲么?
何皇后顿时起疑,转眼瞥见刘辩在旁没心没肺地笑着,心下当即猜到了几分,没好气地问道:“辩儿,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哪有。”刘辩忍着笑,看似就要说出今日早上发生的事,这下蔡琰就急了,不顾场合阻止道:“不要!”
喊罢她才意识到贸然了何皇后,连忙向何皇后请罪。
看着少女满脸通红的模样,再看看自家儿子没心没肺的笑容,何皇后又好气又好笑,将儿子招到跟前说道:“你喜欢文姬,才叫人将她带到宫内与你作伴,可千万别欺负她,知道么?”
刘辩转头看了一眼蔡琰,笑着说道:“孩儿喜欢她才想欺负她,换做其他人,我看都不看一眼。……其实也不叫欺负,就是忍不住想捉弄她。”
这话说得何皇后与蔡琰均是一愣。
“你这孩子……”
何皇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在不轻不重地训斥了几句后,又赐予了蔡琰一些珠宝首饰,算是补偿未来儿媳所受的委屈。
蔡琰虽然想要推辞,但因为不想让对她家有恩的何皇后不高兴,只得收下。
在长秋宫用完早膳,刘辩与蔡琰又回到了甲房殿。
看得出来,少女还是有点生气,闷不吭声地抱着焦尾琴来到了西侧的偏殿,自顾自抚琴。
“文姬。”
刘辩满脸笑容地坐到她身旁,然而蔡琰却别过了头。
平心而论,其实这会儿蔡琰心中倒没怎么生气了,甚至于,现在回来起来,她也不知当时她为何会那么激动,大概从被迫离家起,她一直压抑着心中的幽怨,再加上初来汉宫的陌生以及对未来的迷茫,这一切导致她心理压力极大,于是今早才在刘辩不经意的言语刺激下失声痛哭起来。
还别说,发泄了一番后,心中的压力倒是小了许多。
至于身旁那个小色胚,与其说她怎么恨他,倒不是说她是羞于面对他,毕竟年长他五岁的她,今早可是在他面前痛哭来着,这一回想就让她感到又羞又恼。
不多时,有一名小宦官入内禀告:“史侯,师博士来了,已在东偏房相候。”
“好。”
刘辩应了一声,随即用胳膊轻轻碰碰他紧挨着的少女,哄道:“我去习字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习字?
蔡琰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在旁的刘辩,依旧板着脸一言不发。
见此,刘辩一转念,忽然指着窗外说道:“咦,那是什么?”
蔡琰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却并未看到有什么异常。
她哪知道此时刘辩已趁机伸头嘟嘴,等着她转回头来。
待少女转回头来,柔唇刚好就亲在刘辩的唇上。
“哈,我去习字了。”
“……”
看着刘辩嬉皮笑脸地着逃走,蔡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中竟没有几分生气,也不晓得是否是想到了刘辩在长秋宫时所说的那番话。
有一点她必须承认,那位强行将她带来汉宫的史侯,确实对他很好,甚至于,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身为皇子的架子,平易近人地仿佛她以前村子里那群顽皮的小孩。
记得那些顽皮的小孩,也喜欢捉弄她,甚至在私底下还说日后要娶她做媳妇。
不过,那个小色胚可比那群顽劣的小孩恶劣、大胆多了,初见面,昨晚就对她动手动脚不说,今日还故意用计亲她……
一想到自己日后要一直被他欺负、捉弄,蔡琰就不禁感到有些心累。
他大汉国的皇子,怎么就那么不稳重呢?
无奈叹了口气,她只能用琴声抚慰自己复杂的心情。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刘辩再一次笑嘻嘻地出现在殿内,出现在蔡琰眼前。
“……”
蔡琰颇感心累地瞥了一眼,也不搭理,自顾自抚琴,无视对方又嬉皮笑脸地坐到她身旁。
待一曲作罢,他问她道:“还生气呢?别生气了,我给你道个歉还不行么?”
其实这会儿蔡琰早就消气了,更别说听到刘辩身为堂堂皇子向她道歉,说实话,她都不明白对方为何要为她做到这份上。
不过为了日后考虑,她还是板着脸对他说道:“若史侯能答应庶女,日后不再随意轻薄我,我便不生气。”
“轻薄?”刘辩故意睁大眼睛辩解道:“搂搂抱抱就算轻薄?你是我的女人啊……”
蔡琰羞于对方竟说得如此直白,正要与他理论,忽见一名小宦官入内,恭敬说道:“史侯,东观的小黄门徐衍前来求见,说是想见一面蔡姑娘。”
“见我?”
蔡琰微微一愣,旋即好似想到了什么,惊讶说道:“东观?是曾经家父任职过的东观么?”
从旁,原本在蔡琰面前嬉皮笑脸的刘辩,此刻已收敛笑容,露出了沉思之色。
汉宫内的东观,通俗地说即皇家藏书馆,观内藏龙卧虎,卢植、杨彪、马日磾等朝中大贤,皆在观内校准藏书,刘辩原本就打算日后找个机会去东观逛逛,看看能否与卢植等朝中重臣拉近关系,想不到对方竟主动来接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