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总督衙门外围堵的百姓为之一空,全部摇身一变,成了铁道兵,而被袁可立暂时安排去修整驿道。
许多江南官绅家的雇工雇奴甚至主动投附朝廷,报名参加铁道兵。
江南官绅们,企图通过唆使雇工雇奴来阻止朝廷清丈田亩事的计策,因此失败。
而且,他们现在还不得不分出精力,来阻止这些雇工雇奴们,因为羡慕朝廷铁道兵的高薪待遇,而选择叛投朝廷的现象。
这些江南官绅们对叛逃的雇工雇奴们惩罚起来,自然是相当严酷和狠辣的。
于是,这反而使得江南官绅们和雇工雇奴们的矛盾尖锐起来。
朝廷反而因此置身事外,只一心推行清丈田亩的事即可。
南直隶巡抚黄馆中现在就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清丈田亩的事开始顺利进行,并气得几欲咬碎牙齿说“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竟不惜花这么多钱,收买那些贱若草芥的雇工雇奴们,也要把变法诸事推行下去!这天下又不是到了要亡国灭种的时候,就这么不愿意优待我等官绅吗?!”
“可恶!”
黄馆中说着就踢翻了眼前的脚炉。
顾秉诚也跟着说“如今看来,想逼着雇工雇奴们来阻止朝廷清丈田亩的事是也失败了!老爷,我们现在真的没牌可打了,除了造反。”
黄馆中继续咬着牙说“老夫就不相信,他朝廷的钱真的能足够养这么多百姓,一两银子一个月的饷银,一百万人,一年都得上千万两银子,他朝廷养得起吗?”
“短期内或许养得起,但长期养肯定养不起,毕竟天下人口还会增加的。”
顾秉诚说道。
黄馆中道“所以这场变法注定还是会失败的,造反没必要。”
“也是。”
顾秉诚点了点头,又说道“现在,清丈田亩之事暂时不能阻止,而接下来,还有西厂收税的事,这可怎么办?”
黄馆中一听顾秉诚提到这个,就更加来气“真正暴君当道,刻薄寡恩!竟派骄兵悍将来收税,翻遍史册,没有一个仁君在朝的盛世会这样做!这和造反劫掠有什么区别?!”
说着,黄馆中又呵呵冷笑着说“不过,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先顶着,老夫就不相信他西厂真的敢收江南一些跟随太祖打江山的开国勋贵的税,还有曾于朝中做过首辅帝师的大士族,这些士族门生故吏遍天下,要是不先把这些权贵大族的税收齐,别人怎么能服气。”
顾秉诚听后也笑了起来“这些人家可都不好得罪,而且也都是江南欠税的大户,如此说来,倒有好戏看了。”
西厂提督贾蓉带着周遇吉、秦邦屏、曹文诏等西厂官校已近抵镇江。
对于贾蓉而言,他早已得了贾琏密授,知道这次来江南收税,主要收税对象肯定是勋贵和世代官宦之大族。
但贾琏已经给他做了仔细的分析,让他知道这些势力也没什么可怕,总的来说,也都是外强中干的,自己只需要以纯粹的军事手段收税,便不会有任何麻烦。
……
“方大帅,这是二十万两白银!事成之后,我们江南官绅将再献上三十万两!”
江南士子周钟指着堆满一船的白银,对镇江副总兵方国安低声说起了他要方国安炮轰西厂南下船只的要求。
方国安看见这么多银子,倒有些眼热,但他也知道西厂不好对付,也就冷冷一笑,道“这银子不够,得加钱!”
周钟听后大怒“方大帅!我们已经按您的要求,加过一次了!”
方国安冷冷一笑“一旦事败,这可是如同谋逆的大罪!你们既然想让我们这么做,就要舍得出钱,谁不知道你们这些江南官绅大族,一个个皆富可敌国,何必这么小气呢?”
周钟道“方大帅,你要明白,西厂南下收税不仅仅是收我们的税,也收你们的税,大凡官爵之家,没人可以避免,难道贵府就愿意看见西厂的贾蓉活着来江南收税吗?!”
周钟这话倒是说动了方国安。
因而,方国安沉默了下来,道“最后一次,再加最后一次,你们再加五十万,合计一百万两,我绝对到时候提上贾蓉的人头传给你们江南各大族查看!这叫私下传首江南各族!”
周钟想了想道“我本人先答应你,五日后给你答案!”
方国安因此道“有劳周公子。”
五日后,周钟再次来到方国安“他们答应了,加上之前付的二十万两,现在已经有三十万两在来的路上,但你们一定要在把西厂提督贾蓉的官船给击沉!”
“放心吧!他贾家的人来了就别想回去!”
方国安说道。
……
“我家二叔说,我们西厂得把江南的所有官绅皆视为敌人,要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们。所以,三位将军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做为好?”
贾蓉这里正一处驿站问着周遇吉等人。
周遇吉道“如此说来,负责镇江一带江防的方国安,得先视为敌人,以敝人之见,先令善泅渡者驶提督的空官船,挂着提督的旗帜顺流而下,而末将等带兵现在就去方国安的大营埋伏着,先把他方国安擒来,如果官船没有遇袭,则没事,如果遇袭,就先严审他方国安,如此,应天府一带至少不会有碍!”
秦邦屏跟着道“这样很是妥当。”
曹文诏道“末将也赞成。”
贾蓉道“那就由周将军和曹将军率本部家丁精骑去方国安大营,把方国安用五花大绑的方式请来本督这里!”
“遵命!”
周遇吉和曹文诏各领命而去。
第三日清晨。
方国安刚起床,问着从江边哨探回来的哨骑“怎么样,西厂的官船来了没有?”
哨骑回道“来了!已经快到我们准备炮击的位置了。”
方国安听后极为兴奋“很好!”
但这时候,突然外面杀声震天,铳声如雷。
“怎么回事?!”
方国安不由得挑帘一看,就见一个个体壮如塔的西厂官校,持着三眼铳,身着布面甲,头戴顶盔,策着高头大马,朝自己大营杀了来。
方国安一看这阵势就吓得坐倒在地“妈呀!这如何打得过,快拉我的坐船来!”
方国安话刚说完,曹文诏就一记连珠箭射来,射在方国安身后的门柱上。
作为大康帝国优中选优出来的战将,曹文诏也同建虏中的巴牙喇一样,是会连珠箭的,而且箭法更加高超。
此时,曹文诏射完箭,就大声喊道“方大帅,还请不要妄动,我们是西厂的,我们督公要见你!”
方国安听后大惊“原来是西厂,可这西厂怎么回事,一来就把我当敌人了?还直接搞起了作战突袭!我的娘勒,这哪里是收税来的,这是征讨江南来的吧,连把我也当成了敌国将领,不,是来造反的!”
随即,方国安也不犹豫,忙跪在了地上,磕头道“请提督饶命!提督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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