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随着太后与皇帝的入座逐渐开始。任何时候都一样,大型活动开始前总要有主办者一段冗长枯燥的讲话,清律在底下看着衣着华贵却又不失素雅的太后,无聊得快要睡着,但还是强忍着不敢走神。
好好容易听完一群大臣宫室、皇亲国戚的祝寿后,便开始开场的助兴舞蹈。
乐声奏起,悠扬的舞曲在宫殿里回荡着,舞娘们婀娜多姿的身影伴随着乐曲的节拍,好似一款款灵巧的鱼,在清澈的溪水中游动。
这支曲是一位曾在西洋各地游玩的人写的,曲子风味十足,结合了东西洋文化精髓,音调时起时跌,饱含蕴意,再加上宫中舞师们精心编排的舞蹈,简直成了庆宴上最吸引眼球的部分。
几百盏灯笼将黑夜照成了白昼,整个宴场歌舞升平,管弦繁复,舞台上表演的姑娘粉光脂艳,舞姿矫若惊龙,她们几次变换组合,在场的人们都纷纷去细瞧,直到一曲终了,连起来竟是“万福大寿、常福绵延”。
“哈哈哈,好,好,辛苦这帮姑娘们了,定也是费了心思编排,哀家重重有赏!”
太后高兴地拍手,皇帝在一旁也是喜悦,朗声道“母后,儿子还为您准备了一个惊喜,您且看。”他手指着门廊处,待命的仆从连忙示意,便有人牵进来了一匹浑身雪白的动物。
“这是……”太后惊讶地半站起来,上身向前探去。
随着那“惊喜”愈走愈近,彻底暴露在灯光之下,众人皆是一惊。
原来那是一匹身材纤健的白色梅花鹿,浑身如玉璧一般洁白且毫无瑕疵,像附了一层纯净的白雪,唯有额中一缕红,仿佛天上的仙鹿,踏着云彩下凡而来。
“母后,前些日子儿子上山打猎,在一饮泉水旁边发现了这匹神兽,它不动不响,仅看着儿子,随即前腿下屈,仿佛臣服一般。儿子便让人将它牵回来,这千年难遇的白鹿,不仅是您的福兆,更是我大囹的福兆!”
太后欣慰地抚着儿子的手背,欣悦之情溢于言表。
皇帝身边一个妆色艳丽、饰物奢夸的女子接过话茬,她半掩笑靥,柳眉挑动“太后,今儿是您大寿,皇上送了这样一份价值无量的重礼,搞得臣妾这点礼物对比之下,实在不成体统了。皇上,您下次再送礼,可也要考虑考虑给咱们留些颜面啊。”
此话一出,四下皆笑。
皇帝宠溺地看着她,道“不知爱妃准备了什么样的寿礼,且献出来看看。”
那女子走出席座,提裙下跪“是,那臣妾就献丑了。虽是无法比拟皇上的神兽,还请太后海涵。”
她轻轻拍手,便有宫人送上一件托盘,揭开绸布,下面正是一颗盛在琉璃莲花盏中的夜明珠。那珠子通体清透,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光芒,即便外行人也能看出其价值不菲。
“太后,这是臣妾前些年开始便托渔人寻找的东海夜明珠,寻了整整四百多颗才从中挑选出最出众的。传说采于深海中的一颗巨蚌内,渔民们发现时,那坚厚蚌壳都无法阻止这光辉外溢。今日将其献与您,祝您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太后微微点头,做了个平身的手势,脸上却是淡淡的,仿佛看不出来笑“云贵妃有心了。这珠子稀有难找,怕是费了不少功夫吧?”
“若能让太后欢喜,这功夫费得自然值。”云贵妃何等人物,自然察觉出太后的异常,“只是渔民们听说是为太后采珠,都踊跃非常,这正是因为您和陛下德音远扬,才如此受到民众爱戴。”
“嗯,哀家很欣喜这件礼物,只是以后这种大费周折、折人损财的事情,尽量少做吧。我大囹之所以国存长久、福运昌隆,也是遵循先帝辈辈传下来的勤俭节约,否则如何立足百姓之中?今日的宴场也的确有些过头,置办的人以后还是注意为好。”
云贵妃依旧笑着退回座位,却还是能在那笑容中瞧出一丝讪讪和愠怒。
但随着接下来的献礼,方才的小插曲也很快被人们淡忘。
清律望着那些礼物,个个看起来都价值连城,不由得害怕自己的礼是否会有些寒酸。可仔细想想,礼单那么多,谁会在意自己呢。
小十三坐在椅子上晃着腿,她年纪还小,用不着献礼,也不用考虑这些,宴会与小孩子来说,就是个有点纪律的玩耍之地而已。
“皇姐,你看起来好紧张啊,等下你也要上去说话吗?”
蕈紫小声问道。
“是呀,等下皇姐也要讲话,要是磕巴了,小十三可不许笑我。”
“蕈儿相信皇姐,一定能讲好的!”
清律冲她笑了笑,身后的采薇便附耳道“公主,再下一个便是您了。林姑姑为您准备的措辞大致可记下了?”
“嗯,没问题。”清律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再看了一遍,便徐徐起身。正巧上一个献礼的公主已经礼毕,太后轻轻点着头,瞄到清律时,眼睛微眯起来。
“皇女宋清律,谨祝皇太后万福金安,福泽昌寿,德顺延绵。”清律说罢,就地行礼,五体投地。这些都是林姑姑教给她的。“皇女知道您喜爱吃斋念佛,佛心向善,所以特地派人找了佛山的讼允大师为您题了祝寿词,可谓是三顾茅庐才将这位讼允大师请出山。”
太后讶然“讼允大师不是正在闭关之中?你这丫头竟有本事,将他请出来题字?”
清律眨眨眼睛“讼允大师德高望重,更有传闻是仙人转世,光凭皇女的面子自然是难以请动他,自然是搬用了太后您的名号。再加上清律那些日派身边之人前去烧香拜佛,这才成功。”
皇帝与太后对视一眼,不由得笑了“清律丫头,你可是机灵又滑头,人人皆知请动闭关的讼允大师简直如比登天,朕也不愿动用权力强迫大师,几乎没人想到送这样的礼物,你有心了。”
“谢父皇夸奖,为皇太后着想,是皇女应做的。”
清律拍拍手,几个侍女便捧着一些金题玉躞走过来,领头的两人正是拿着那幅珍贵的字样。
她们在清律的示意下缓缓展开字帖,周围的人们都期待地睁大眼睛,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白玉丝勾织、缕花金边刺绣的字绢上,却用赫然用赤墨画着一堆张扬瘆人的符咒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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