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六殿下,在我们那里,朋友见面实行握手之礼的,就如这般。”扶风右手握着唐云起的左手说道。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南昭兄家可在哪里啊。”被牵住的唐云起心中感觉怪怪的,但又出于礼数没有松开她的手任由她牵着。
随即扶风便松开手,道“在下的家在宛国之东,大渝之南。”
“那里不是荒芜之地吗?”唐云起很是疑惑。
宛国的东面大渝的南面是一片三不管地带,很重要的原因是那里巴山山脉怪石嶙峋,虽地盘很大但是从未有人进去,所以便有了传说中的荒芜之地。
“嗯,是挺荒芜的。这可不来大唐宛国逛逛么。”扶风手轻轻抚摸过大氅上的狐狸毛说道。“哈哈哈,南昭兄可真是有意思啊。”唐云起闻言不禁大笑,“来,这是我的三哥哥,唐宫羽,也是当今的萧王殿下。”
“草民参见萧王殿下。”扶风撩起袍角作势要跪下,这时一个声音飘过来,“既然是起儿的好友,那今日就不必跪拜了。”
为什么是今日,难道o不应该是以后都不跪拜了吗,还想一起合作吗,扶风重新站直身暗暗瞪了一眼唐宫羽。
唐云起听闻笑道“早与你说过吧,三哥哥看似冷淡其实人是很好的。”
的确啊,是好极了,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估计就是说眼前这个小屁孩了,即使扶风只比唐云起大几个月而已。
唐云起将自己带来的棋盘摆在石桌上,招呼着扶风坐下。
“三哥哥,今日起儿迟约,您先走棋。”
唐宫羽毫不退让,捻起一个黑子放下,很快唐云起也放下白棋,几个回合下谁也没有占得上风,这时又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既然南昭公子说自己来自巴山,不会是南宫世家的吧。”眼眸一瞥。
唐云起还在思考唐宫羽喝茶前落下得黑子,自己的白子应该如何走棋时,听见南昭说自己是南宫世家,不禁问道“南宫世家?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隐世之家吗?听说很厉害的,没想到南昭原来是南宫家的人,怪不得你的棋术如此高超呢。”
扶风笑道“六殿下谬赞了,我早已脱离南宫世家,孑然于一身了。”
“这是为何呀。”唐云起玩着一颗白子问道。
“南宫隐世几百年,家规教条陈旧有死板,生下来就一切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特别是我这种的身份,每一刻都被人盯着,实在难受,”扶风厌恶道“所以我一直在忍,直到有一天我对家师说巴山女子太少,看这么多年早都腻了想要见识见识大唐和大渝的女人,然后被父主听见了,怕被打就先溜了出来了。”说着扶风耸耸肩假装无奈道。
“南昭兄,你可真是个妙人啊,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哈哈。”唐云起此时此时也扔掉手中的白子完完全全被扶风的故事所吸引。
扶风偷偷瞄了一眼唐宫羽,也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扶风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幸好还带着一层脸皮所以脸够厚。但这也不能怪他,他只给了她身份也没告诉她其他该怎么做,该怎么说。所以人设什么的只好她自己立咯,看唐宫羽各种别扭,她就越舒爽。
从他对这张面具的保存以及这个身份怎么想都应该是一个翩翩君子之风,可她偏不,她就要来个倒行逆施。
唐宫羽看着扶风肆意乱飘的眼神,不知内心突然产生一种无力感,面对这个狡黠的女子自己的十年筹募突然是那么轻飘飘,既然自己将那张面具,接下的路就应由他与她携手共同走完。
“那南昭兄你擅自离开家门,可有人寻来。”唐云起被扶风挑起兴致道。
“那可不,父主听说我偷偷溜出去,派了好几队人马捉拿我,可是你要知道既然是本公子认准的事情不撞南墙誓不回头。”扶风咬重最后四个字,好像是说给某个人听。
“南昭兄好生气魄。”唐云起拱了拱手道。
扶风摇摇手;“非也非也,我若不气魄点,小命都会没了,我肩头便中了南宫家特有的倒钩银箭,差点就打中了琵琶骨武功尽失啊,我那父主可真是心狠,你要看看我这箭伤么?”说着就要扯开自己的衣领。
“不了,南昭兄如今天气寒冷你受了伤还是别收冻着了。”唐云起连忙制止,虽然觉得南昭公子是个性情中人值得一交,但还是碍于三哥哥面前不敢过于造次。
而坐在对面的唐宫羽眼眸一紧,盯着扶风随时都要扯衣领的手,难道她还明白他给她系那颗珍珠的原因吗。
扶风当然内心翻着白眼,你以为姐姐愿意牺牲色相,这还不是因为箭伤完全愈合需要一段时间,她怕这段时间会伤到那里或者被人发觉怀疑,所以做戏做全套啊。
然后又说道“只是可惜了陪我十多年的玉折扇啊。”
唐云起笑道“南昭兄风流,当配玉折扇。”
寒暄几句之后,袁畅突然上前到唐云起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便退下了。
袁畅退下去之后,唐云起便起身对唐宫羽躬身道“三哥哥,母妃昨夜突然风寒,从宫里传话说想要见我,母命难违所以起儿今日恐怕不能与三哥哥尽兴了。”
“无妨,兰贵妃既然身体抱恙,你去也是应该的,顺便也带我向兰贵妃问好吧。”唐宫羽提及兰贵妃眼睛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眼神,然后又恢复淡然的神色。
“南昭兄,你可与我一起离去,还是陪我三哥哥下几盘棋?”“六殿下我还是随你一起离去吧,望江楼的红鱼儿还在等我呢。”扶风赶紧提起衣摆跟上唐云起。
一直立于唐宫羽身后的肖元看着扶风背影,再次怀疑主子的选择。虽说扶风略有几分姿色,但是这举止行为过于惊悚,为何主子就选她作为他的第一步暗棋呢,肖元不禁摸摸自己的脑袋。
唐宫羽虽未转头,也知道跟随自己十多年的肖元脑子里想什么,于是将杯中已经微凉的茶水尽数喝完,轻声道“她很聪明,只有伪装得如此真性情,有朝一日才能让父皇相信,不再一直派人去巴山刺探关于南宫的所有。这些我都没有告诉她,但是她能立即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说明我选的并未有错。现在立刻传信给芸姨,叫她把那间房子给我们的南昭公子。”
“主子,那房间……”
“不要问那么多,赶紧去办。”
“是。”
唐宫羽坐在亭中,紧了紧盖在膝盖上的毯子,遥遥看着扶风淡蓝的身影,一言不发。
虽然知道这个女人不可能完全为自己所用,甚至到头来还是相互利用,但是他还想看看她到底能让他多惊喜,他突然很好奇在这场他与她的博弈之中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随着唐云起上了马车,唐云起见扶风急急忙忙的模样笑道“南昭兄可是怕我那三哥哥啊。”
“萧王殿下丰神俊秀运筹帷幄,我尊敬还来不及呢。”扶风胡扯道。
“其实三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待我是极好的,虽然现在依旧很好。”唐云起突然说道。
扶风闻此突然就来兴致,很好奇这看着病怏怏的臭狐狸以前是怎样的为人。
“那萧王殿下从前是怎样的人呢。”
唐云起继续摆着从萧王府带回来的棋盘,没有回答。
“呃……是在下唐突了,往事不说也罢不说也罢。”扶风突然有些尴尬,因为自己过于好奇,将南昭公子这个角色的代入感打乱。
“无妨,无妨,”唐云起摆完自己与唐宫羽最后下的棋局。“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因为二哥长我好多岁只有三哥哥愿意跟我玩,而且那时他最喜欢跟我玩斗蛐蛐,每次他都可以赢我,但是他总是让给我。”说道至此,唐云起嘴角竟勾起一抹弧度。
扶风实在没有办法想象我们尊贵的萧王殿下跪在地上玩蛐蛐的画面,但是扶风也很快抓住唐云起话中的重点,唐宫羽虽不是唐云起的亲哥哥,但是他却喊他三哥哥如此亲昵,相比自己的亲哥唐琛二哥听起来便疏远了很多。
“可是自从十年前太子哥哥被父皇……之后,三哥哥的笑容就变得越来越少,去年冬日……”唐云起低垂这眼眸沉声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赶车的袁畅打断“殿下,望江楼就在转弯处了。”
扶风上前拍了拍唐云起轻声道“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你只要记住昨日的美好,继续明日的生活就好。”
然后撩起车帘准备跳去,但又转念一想回头对唐云起说道“既然萧王殿下依旧待殿下很好,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也能希望你能永远的相信他。我这几日就在凤来栖殿下若无事可以找我下几盘棋忘却心中烦闷。”
跳下马车,扶风吸了一口寒风,最后的话并不是她想要帮唐宫羽什么,只是她好像看到未来的有一日唐云起有可能会与他的三哥哥越走越远时,突然为唐云起感到惋惜。
在她的眼中,唐云起干净的像块璞玉,就如世外最安宁的岛屿,漂泛在浮云的尽头。
他心思简单,扶风不想让朝堂上的各种纷争沾染上这片末世岛屿之上。
唐云起是她到这世界上碰到的少数几个心思干净澄澈之人,扶风突然很想守护这份干净,即使会有一天,自己也会无法控制所有的局面。
转过街角,扶风便看见“望江楼”的招牌。
人们只知京都“望江楼”是名流荟萃之地,但是一直没有人知道它真是的主人,只知道主事的是一个叫芸娘的人,直到昨日她才知道原来唐宫羽是望江楼是真正的主人。
可是望江楼建楼几十年,在此之前的主人又是谁,但是没有关系这只是时间的问题,总有一天她会知道所有事情。
此时,望江楼里人头攒攒,生意看着是极好的。
所谓望江楼,也就是京都各路名流附庸风雅之地,丝竹悦耳,玉笙萧扬。
这里集中京都乃至大唐宛国最厉害的戏班子,最美的姑娘,最醇香的的琼浆玉液。就是这个地方就好比一个枢纽,因为鱼目混杂,所以会有许多见不的事情都会在这里交易,这里也是消息的传递渠道,比如哪个员外郎又纳了个小妾,据说那小妾如何,哪家的母狮子跑到不远处的金凤楼闹事情,据说当时那个精彩啊……
扶风迈进望江楼,边走边观望,这望江楼建造别具一格,在转角处一个小二垂着眼跟上来低
声道“南昭公子请随我来。”
扶风也不多言,默默地跟上去。
望江楼共五层,一楼与二楼是公共区域都是一些散客和慕名而来的酒客,三楼是都是一些包间一般有些身份的人都会选择包间,四楼则是更为高级的雅间,空间大且好,是各界名流所争相去往的,五楼就是供一些身份高贵憩息的套房。
扶风边参观不禁暗叹这与现代的星级酒店差不多,这望江楼的创立者在这个年代真是一个经商奇才。
很快扶风边上了四楼,大而安静,要不是门口都守着侍卫,难以想象雅间里坐上了人,看了这隔音效果,果然名不虚传。
“哐”一声,门被狠狠推开,一个穿着略微单薄的女子被甩在地上,脸上有着明显红红的印子。
一直在身旁的小二抬了下眼皮,依旧波澜不惊地说道“这是今晚贺家二公子包的场子,甩出来的就是红鱼儿。”
“贱人,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爷今天就是要了你你又能怎样,小爷我有的是钱,别说是你,整个望江楼我都能买下来。”从屋内传来咆哮声,但是整个四楼收音效果极好,传到扶风耳朵时声音已经变得很小了。
红鱼儿支着胳膊,也不惧地望向屋内的人。
贺家,一直经营粮食富甲一方,贺家有两子,而屋内的是贺家二子,贺天。
扶风脚步一转,对着身旁的小二摆了摆手,想着那间包厢走去。
扶起跌坐在地上的红鱼儿,然后替她将外面的纱衣拢紧,将满目春光掩藏,又将自己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虽然楼内温暖如春但是穿着一身纱衣还是犯冷的。
红鱼儿抬起眼困惑的望着面前的男人,眼前男人清瘦但是面容平淡如山水画般不浓不淡,但是嘴角的噙着的若有若无的微笑又像是初夏里的广玉兰灼灼鲜丽。
“给你上小爷的床是这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了!”说着一个酒杯掷了出来,砸向红鱼儿。
扶风头微微一偏在耳畔接住,然后随手将酒杯丢在地上。没有听见红鱼儿的尖叫声,依偎在美人怀中的贺天这才看向包厢外面。
贺天没好气的说道“你是谁啊,瞎搅合什么啊?”
扶风看着贺天一副纨绔的模样,并未言语。
贺天因为走廊里灯光有些昏暗,看不清扶风的面貌,没有听见扶风说话,低喝着推开身边的女人,然后骂骂咧咧的向扶风走去。
许是喝了不少酒,贺天脚步有些踉跄。
扶风将手负与身后,下巴微抬,眉梢微挑,她最看不起的便是贺天这种人,仗着有钱有势便为非作歹,欺辱女人。虽然这个时代不像现代那般男女平等,但是女子也不能这般平白受辱,这口气她忍不了。
“早就听闻望江楼的红鱼儿姑娘擅长评弹,如果没记错的话红鱼儿姑娘是芸娘亲传的清倌歌女吧,如今怎么就有人想要染指我们的红鱼儿姑娘呢。”
贺天这才走近,看清红鱼儿早已被扶风扶起,身上还披着她的大氅,又听着扶风的话不由怒火中烧。
连各王爷都礼让三分给他,这是哪来的毛头小子,“你是哪根葱啊,赶在爷爷我的地盘上撒野,今个小爷我就要定了那个贱人。”
扶风淡定的掏出锦帕,擦擦脸上并不存在的口水,望都没望贺天一眼。
贺家二少爷何时受过这般冷淡,于是猛地推向扶风。
扶风灵巧地牵过红鱼儿向旁面一闪,躲过贺天,而贺天因为冲劲儿过猛跌倒在地。
贺天丢了面子,喝道“你!”
“首先,我不是根葱,在下名为南昭,其次我这是在救你,人人都知红鱼儿身为清倌,如今你要羞辱她倘若姑娘一时想不开轻生了,那可就不是一件小事了。”扶风将自己刚刚擦过脸的锦帕随手一扔,继续道“听闻这大唐京都有多少文人雅士喜欢听红鱼儿的评弹,如是红鱼儿真去了,京都各路名流失了这望江楼里的乐趣,那时候这压力可就不是你贺家二少爷能承担得起的了。”
“你你你”贺天被扶风的一顿话怼的无话可说,瞪大双眼满脸通红。
这时候一个黑衣人附上来小声道“少爷,我们还是进屋吧,周遭的人都看着热闹呢。”
这时贺天才发现刚刚的一番动静,让其他雅间包房内的门都开出一个小缝,更有甚者将头都探了出来。
贺天终究不敢过于造次,红着面皮,翻身站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骂骂咧咧的进了屋内。
见周遭平静,周围的包房也收起看热闹的兴趣,关起了房门。
“谢谢公子搭救之恩,红鱼儿没齿难忘。”红鱼儿低着头福身道。
扶风这才好好打量一番身后的红鱼儿,只见她纤巧细腻,皓肤如玉,鹅黄色的纱衣更显的不看盈盈一握的腰肢。眉如柳叶,神似秋波,眉头一点轻蹙,有种说不出的娇媚柔腻。
“无事,今天任何一个望江楼里的姑娘遇到此事本公子都会去搭救,所以不必那么感激我。”于是转身随着之前的小二离去。
红鱼儿轻轻地咬着嘴唇,拥着大氅望着扶风淡蓝色的身影,良久捡起脚边被扶风随手一扔的锦帕,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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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更新啦,今日扶风遇见了红鱼儿会不会是一段孽缘呢?哈哈,这个问题就留给你们猜啦,我们的扶风同学如今可是风流倜傥的公子,既可撩妹又可撩汉。
前天跑的八百米,如今走路腿还是有些疼啊,看来我以后是要多运动了,不能总是坐在这里给你们码字啦。
当然这不是我拖沓的理由,因为我是边想边写,没有很细的文纲,所以有点慢。我会努力做到两天一更的。
最后依旧感谢你们选择看我的,谢谢你们我会继续努力的。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