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卫武诸事都办完,那梁绍才打着呵欠从房里出来,闻听得此事不由皱眉道,
“卫兄,私贩人口在我朝乃是抄家杀头的重罪,且看那顺和记行事如此老辣,想来必是犯案累累了,如此大案正当锦衣卫显身手之时,卫兄为何不追查下去?”
卫兄听了一翻白眼儿,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如今身上有差事,难道还要撇了差事,管这事儿不成?梁兄若是有闲,不如梁兄来管?”
梁绍闻言忙打了一个哈哈,
“这个……这个……小弟从未有办过案子,怕是没这本事!”
卫武闻言嗤笑道,
“总算还知晓自己的斤两!”
这种案子背后水深的很,若是上头有命他自然去查,但若是没这命令,他贸然插手只能是自寻麻烦,还是少管为妙!
如此待得王行与钟顺回来,一行人便收拾了行李,离开了镇江,却是由陆路往那南昌府而去,之后倒是一路平静,顺顺利利到了南昌府。
南昌府隶属江西行省,太祖初时称洪都府,后改为南昌,下辖南昌、丰城、进贤、奉新、靖安、武安七县。
南昌府襟三江而带五湖,水路发达,地势险要,自古都是繁荣昌盛之地,不过虽是繁华,落入这一行从京师来的人眼中,倒也不算得有何新奇。
卫武一行人入得那南昌城,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同样对外称是走镖的,财大气粗的包了一间大跨院,一行人住了进去。
即是住下倒不着急了,先是在客栈之中休养几日,梁绍与卫武临窗对坐一桌,叫了一桌当地美食来品尝,梁绍在那船上受了大罪,下得船来虽在客栈之中养了几日,但之后一路奔波,到了这南昌府,这几日才算是真正将养了过来,倒也是因祸得福,在船舱里憋了那些日子,人瘦了一圈儿,肌肤倒白了不少,胖脸上的肉减了下去,倒显出几分俊气来了。
此时他正细细品那肉质细嫩的鄱阳银鱼做成的银鱼千刀羹,一面吃一面问卫武,
“现下我们如何办差?可是要去寻那陆子玉?”
卫武摇了摇头,
“且先等一等,先在这南昌府中四处打探一番再说!”
这厢待到养得精气神十足这后,第二日一早这才让一干人换了衣裳到外头闲逛,因着一行四五十个大汉实在太过扎眼,便分做了几拨,留了一拨人在客栈之中留守,其余几拨却是都往外头去了。
卫武为人很是豪爽,却是一人给了二十两银子,
“诸位兄弟辛苦了,这些银子拿去先在这南昌府里玩上两日,若是有听到特殊消息的记在心里便是!”
众人见头头这般豪气,立时个个轰然叫好,领了银子便出了客栈,梁绍见状却是瞪大了眼,
“卫兄果然富豪,这一人二十两银子,便一下子花出去百两银子!”
饶是他出身富贵,但一下用这么多银子打赏属下,也是要心疼半晌的!
卫武哈哈一笑道,
“兄弟们出来办差本就辛苦,若是做头儿的再不体恤他们,那办起差事来也不会尽心的!”
说着抬头揽了梁绍肩头,
“走!我们也去乐呵乐呵!”
这厢下了楼,却是笑眯眯迳直去问那掌柜的,
“这南昌府里最有名的青楼在何处?”
掌柜的知这些跑江湖的汉子,有大把的银子在手,多是要去那些风月场所花销的,倒也不以为奇,笑呵呵应道,
“便是那赣江边上的琼花馆了!”
“哦……那里头最出名的姑娘又是谁呀!”
掌柜的笑道,
“前头两年乃是那箐箐姑娘号称色艺双绝,且卖艺不卖身,只去年来了两位双生的姐妹花儿,号称琼花双娇,倒是抢了不少风头……”
卫武闻言大感兴趣,冲掌柜的露出一个是男人都懂的坏笑来,
“怎得……可是那姐妹花儿有甚过人之处么?难道……接客时是一块儿上的?”
掌柜的也是人老心不老,嘿嘿一笑道,
“小哥真是说对了,那一对姐妹确是一块儿的……”
说着顿了顿又嘿嘿笑道,
“老朽这也是听人说的,那双生的姐妹花自小练了柔术,身子绵软如云,又有肤白胜雪,卧上去如伏身云端一般……嘿嘿……那滋味儿却要试过才知晓的!”
卫武听了也露出一个猥亵的笑容来,
“看来掌柜的不是听人说过,乃是亲自去试过了!”
掌柜的笑道,
“老朽年纪大了,一个都够呛如何能应付两个,都是听人说的,听人说的……”
说着上下打量卫武一番道,
“不过似小哥儿这般壮实的身子,三五个都是不话下的,依老朽瞧着倒是可以去……那一对姐儿极爱俏,似小哥儿这般英俊的儿郎过去,只怕不用花银子还要倒贴钱呢!”
卫武闻言哈哈大笑,扔了一锭碎银子给掌柜的,
“掌柜的会说话……我们便去会一会那琼花双娇!”
说着与梁绍一起带着那王行、钟顺还有梁绍的两个亲随,六个人往那赣江边上的琼花馆去了。
一路之上梁绍便问卫武,
“卫兄,这差事不办,去寻花问柳逛窑子,若是让上头知晓了,怕是不好吧!”
卫武听了笑道,
“梁兄这是有所不知,若说初入一地要想打听消息,那青楼楚馆又有赌场酒楼便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这些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甚么人都有,但凡肯花银子,便没有打听不到的事儿!”
梁绍闻言恍然,
“卫兄果然高明!”
卫武笑道,
“这有甚高明的,不过就是以前在街面儿上混得多了,江湖上的门道知晓的多一些罢了!”
六人打马穿街过市,不多时便到了那琼花馆,这琼花馆在赣江边占了偌大的一处地界,建有南苑与北苑两处大院子,还专建了一条道路,自江边的大路分入此处,地面全以青石铺垫,沿路密植花树,两旁又有石兽迎客,看起来很是气派,梁绍道,
“能将个女支院子建得如此豪华气派,想来此间的主人必是十分有背景!”
卫武点头,
“确是如此!”
不过这样的气派也只京外能瞧见,在京师里除了皇帝,谁要是敢这么干,只怕再雄厚的家底子都能被锦衣卫给抄没了!
卫武与梁绍一行人打马在那青石路上,马蹄声声清脆,离得还有一里远,便有那迎客的龟奴上来接应,这龟奴青衣小帽,扎了素色的腰带,领了身后仆从上来行礼,一面让人牵马,一面笑容可掬的问道,
“几位客官是去南苑还是北苑?”
卫武好奇问道,
“这南苑与北苑有何不同?”
龟奴却是笑道,
“想来客官是头一回到我们琼花馆来,便容小的给各位客官解说一二……”
说着一指那丝竹声声,香风阵阵的南苑,
“那处乃是南北佳丽,各地美人儿云集,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再又一指那同样丝竹声声,香风阵阵的北苑,
“那处乃是潘安宋玉,英俊少年,魁梧儿郎,能诗能赋能歌能舞,宜男宜女……”
说着问道,
“也不知客官是去南还是北呀?”
卫武见得多倒是不以为意,那梁绍却是一脸的恶寒,
“小爷可不喜欢男人!”
那龟奴见怪不怪,笑容可掬道,
“即是如此,客官便随小的到南苑吧!”
当下领了人走了左面的小径,待到小径尽头众人下马,又在林间穿行了百步,见得一艘精巧的画舫泊于码头之旁,龟奴躬身请了众人上船。
卫武与梁绍立在船头往那水面上一看,见得两岸拂柳排排,隐隐有屋舍掩映,水中游鱼群群,见人而不避反游上来相迎,显是被人喂食惯了。
梁绍笑道,
“倒是有些意思……”
卫武一笑,
“再是有意思也不过就是睡姐儿的地方!”
梁绍闻言哈哈大笑,
“卫兄怎得这般不识情趣!”
船行往前过了一个座石头拱桥,便见得前面有水榭一处,四面环水,上头高低错落的楼阁却有四五座,船靠了岸龟奴引了众人上岸,唤了一声道,
“有贵客到!”
里头又有人迎上来,
“几位爷请!”
众人请正厅坐下,有小丫头端茶上来,便有打扮的很是清雅的中年妇人过来行礼,笑问卫武与梁绍道,
“几位大爷可有相熟的姑娘?”
卫武问道,
“听说你们这处那箐箐姑娘乃是色艺双绝,倒不知能否拔冗一见?”
老鸨闻言笑道,
“这时节箐箐姑娘想来是醒了,应是有空的,且待妾身派人过去问问!”
不多时有小丫头过来报道,
“妈妈,箐箐姑娘已经起了身,贵客们可以过去了!”
当下又请卫武几人移驾到后头去,转过屏风出来便是回廊,四面连通,中间架了一架水车,正被下头活水冲得哗啦啦转个不停,弄得是水花潺潺,雾气四弥,又有廊中轻纱长舞,随风摇曳,不多时便有两个身穿嫩黄衣裳得俏丫头迎了上来,见得为首的卫武面容英俊,身形魁梧,便是嘴角的笑容都多了两分真心,上来福了一福道,
“几位大爷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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