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已经很为您着想。我要的是休书,而不是放妻书,当然,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妻。”沈彤极度诚恳“多年情谊,希望我们彼此体面。”
“呵,呵呵,”玉临陌牙缝里挤出可怕的笑声“我休你还是你休我?做我的侧妃很为难你吗?这婚事是你家同意的!”
沈彤默了默“是,是我强求了,不然这样,就让沈氏侧妃‘病逝’吧。”
病逝!
一个可怕的猜想闪过脑海,玉临陌沉下心神,审视看着她“沈氏,你是不是——有人了?”
沈彤一愣,待反应来差点儿笑出声,她忙咳声,努力板起脸“我有王爷您就够了。”
玉临陌
不是“我有王爷您足够了”的小鸟依人爱慕崇拜,而是“我有王爷您就够了”的懈怠和敷衍,所以——
他是她的公差吗?!
沈彤差不多。
“沈氏,给本王一个交待,若不然——”
咔嚓,玉临陌掰断了桌上最粗的那根毛笔。
只用一只手。
沈彤沉默,良久,就在玉临陌认为她要退缩时,沈彤默默的动了,她伸手,拿起案上的玉镇纸。
玉临陌用的都是好东西,这块镇纸用的是玉质坚硬的黑玉,四角包铜雕麒麟。
沈彤一手拿起镇纸一头,另一手劈上去,不轻不重,随着一道清脆的玉裂声,镇纸完美的断成两截,截面光滑没有渣滓。
玉临陌眸子一缩,这个,自己做不到。
不是说女子力气顶多与男子一样吗?
且看她劈玉的手,连色都没变一下。
一阵心塞。
难道——
沈彤轻轻开口“不好意思,王爷,家里瞒下您一件事——我天生巨力,十岁的时候已经能同时打倒十个壮男子了。”
玉临陌
无法呼吸。
沈彤真心不好意思,毕竟这事说起来,也是自家暗搓搓的算计了一把。
但,真不是有心的。
沈家是马上世家,她是将门虎女,不是虚言,她真有一把老虎的力气。
家里死死瞒住生怕她嫁不出去。
当年,沈家被奸臣构陷,污以叛国之罪,险些翻不了身,是玉临陌伸出援手,沈家得以洗脱污名,家族得保。
沈家不胜感激,正愁怎么报答,玉临陌看中了沈彤。
以沈家门第,以沈彤的身份,大将军之女做侧妃,实在有些委屈,玉临陌也是仗着恩情才敢开口。
一家人一合计,关键沈彤愿意,嫁谁不是嫁啊,侧妃?侧妃好啊,省得力气暴露男人承受不住非逼她让出正室之位呢。
至少,王府饿不着她。
沈彤一一交代,最后叹气“我每餐最多吃个半饱,这饿肚子的日子实在难捱。力气突涨后,饭量更是大到不可想象。这些日子,我都让人偷偷去外头买肉回来吃,一天三次的跑,已经快要捂不住了。”
其实,卫启慧都知道,但装不知道,她自己还偷吃点心呢。
玉临陌麻木不仁所以,你是为了给我省粮食?
“吃的没什么,毕竟我嫁妆丰厚。”
玉临陌更加麻木,敢情这些年是你自己养着自己本王连个侧妃也养不起?
沈彤对玉临陌的黑脸视而不见“只是以往还能压制住的巨力,暴涨之后我实在无能为力了。”
说罢,两手握着两截镇纸,同时一投,玉临陌侧头,只见两截镇纸同时没入雪白墙壁,只露平滑的屁股与墙面贴合得严丝合缝,浑然天成,墙面连颗粉渣都没掉。
“”
说实话,若先前为着颜面不肯放人的话,此时此刻,为着小命他已然松动了。
沈侧妃投镇纸的姿态实在太过轻松,就跟王妃往妆匣里丢头花一样,这万一哪天一言不合,她丢根筷子什么的
“你有什么打算?”良久玉临陌开口问道。
留不敢留,也不能撕破脸,毕竟沈家那边
“休书便罢了,让人知道我休了沈家女,朝堂上不会平静。”
沈彤想了下,点头“那便病逝吧。”
又道“家里我已送信过去,以后我会去到边关,余生都会在那里度过。不会打扰到王爷。”
听此,玉临陌深深看她一眼。
沈家女边关长大,英姿飒爽,偶然一见他为之惊艳,只是那时他已有了王妃,本以不会有交集,谁知日后有这样一段缘。
只是此时,缘已到头。
此时此刻,看沈彤平静的眼眸,那里并没有对他一丝一毫的不舍情谊,他大约明了,大概沙场点兵才是这个女子的追求。
苦笑,只是报答。
罢了,罢了。
他挥手“对外是这个说法,但皇上那里我会如实说。”
赤胆忠心,有些事不能隐瞒,哪怕会没面子。
沈彤“谢过王爷。”
她行了一个男子拜别礼“今晚,我便离开。王爷珍重。”
说完,洒脱转身,离去。
玉临陌靠在椅背上张了张手,徒劳落下。
“王爷,四位县令在外等着您。”见人走了,下人才小心翼翼进来,不敢抬头看玉临陌脸色。
玉临陌不言不动,半天。
“走。”
而沈彤,早做了打算,即便玉临陌不同意她也会在计划好的时间带人离去,不然不会早给娘家去信。
东西已经收拾好,不好带走的便不带,她从玉临陌书房出来后直接去了卫启慧那里。
“你要走?”卫启慧惊讶非常。
“是,我从小志愿便是做女将军。心知不可能,也一度放弃。但现在——”她握了握手,皮肤下流淌的是力量“野心长成参天大树,不去做我会寝不安。卫姐姐,感谢你的照拂,让我度过一段平静的日子。此后山高水远,卫姐姐多多保重。”
卫启慧人生寂寞如窗外的雪啊。
她心头滴血的目送沈彤潇洒的身影,总感觉自己被抛弃。
半道上,沈彤被拦住,是吕蔷。
“哼,怎么不找人家道别。”
沈彤哦一声“多保重。”
吕蔷跺脚“瞧不起人不是。”
沈彤淡淡一句“小户人家养不出你这样的人才。”
这样的姿色,小户人家保不住,而吕蔷有时透露出的违和痕迹——她本能不想招惹。
吕蔷转着眼珠子“讨厌,王爷都没看出什么呢。”
沈彤忍不住笑,他除了看你的脸还能看到什么,也就我不喜欢女人,不然,我也会一叶障目。
吕蔷风情一变,懒懒一靠,手指漫不经心的缠绕着披风上的细绳。
“保重呀,你很有意思。”
沈彤默了默“保重,以后不见。”
吕蔷嘴角一勾“那可未必。”
沈彤眼皮一跳,拱拱手,跑了。
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危险。
接下来她悄无声息出了府,到末来茶楼,找云不飘。
东福见她讶异,不好意思道“还没起床。”
沈彤“”
她道“我要走了,想与她道别。说来不过几面之缘,这个你给她,假如以后有机会,她可以去边疆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