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越多越是能激动人心。
最后的解元花落谁家,看得众人心痒难耐热血沸腾。
坝场中的狮子舞了好一会都不见停歇,也是吊足了大家的味口。
最终,一曲舞完,打头的衙役总算是展开呈文开口了。
“捷报,平阳县宋添宋老爷,建苍二年西梁乡试第一名”
“公子,公子,到咱们啦!”
陈嘉力哈哈哈大笑了三声,引得周围的人一阵感叹。
先前还有人在想这次怕是要曝个冷,这小三元保不准要名落深山,怎知人家是佛光普照越升越高。
陈嘉力站在窗边向下面的衙役挥了挥手,“宋老爷在此!”
衙役一瞧,赶紧向楼上而去。
新进解元郎,这些人自是不敢让人家主动下来。
这时,宋二才揉了一下泛红的眼睛,过去将一直僵在座位上的宋添扶了起来。
“走吧。”
宋二才的声音都哽咽了,他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五味复杂。
宋添混身无力,脚步也是虚的。
当周围传来掌声跟祝贺声他都没能回过神来,主要是那一刻的压力过大,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脑子是懵的。
父子两人去到楼下,刚好遇上找过来的衙役。
歇了这么一会儿宋添清醒一些了,上前拱手报了自己的名讳。
那衙役一瞧,这般年轻的解元郎着实吃了一惊,这样的人儿以后前途无量啊。
宋添很快被他们披了红袍戴上礼帽,最后在一声声恭喜中宋二才给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大荷包。
每次乡试的解元都免不了大出血,可这种时候谁掏钱谁高兴。
宋二才足足给出十几个荷包,花了差不多一百两银。
捷报完了,平阳这边几个中举的学子相互拉扯着宋添,要去酒楼那边喝酒,反正贡院的席筵要晚上才会开。
一行人热热闹闹很快便走开了,而此时的贡院大门口,韩嗣对身边的人问道:“那便是这次的解元郎宋添?”
“主审大人,正是。”
旁边的一个考官回道,并说,“据闻出自青云书院,师从徐行,现下才刚刚满十六岁。”
“十六岁?”
韩嗣有点不敢相信,皱眉之后说道:“后生可畏。”
是夜,六十二名新进举人老爷齐聚贡院。
主考官韩嗣先带他们祭了圣人,后面说了几句话,席宴便开始了。
宋添做为解元被安排在第一排首位,旁边依序是亚元荀德,跟榜三高烨华。
一众人坐定斟了酒,宋添打头举盏,按仪式向坐两侧的考官们敬酒。
这些事入门时便有衙役教授,宋添虽小,人情事故接触得不多,但解元自有过人之处,第一次做起这些事来也是有模有样的,反观下面那些举子,经过下午的疯狂,此时不少人还是醉醺醺的,走路都有些晃。
宋添就中午跟平阳一众人吃了个饭,下午还回家里去向常氏报了喜,沐浴了一番才神清气爽地过来。
坐侧台的十几位考官见着,有人暗自点头,有人神情莫辨。
简单的一点礼仪做完,大家便能随意了。
虽说是席宴,不过菜色也就那几样,当今圣上崇尚节俭,官员们私下底不知,可正式场合那是省了又省,可谓寒酸。
不过这宴名义上是天子所赐,吃进嘴里感觉自是不同。
酒过三杯,宴上的人便乱了。
十年寒窗一朝中举,考官们多少也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并不约束他们,只不过都在暗中观察。
刚入门的举子,未经历过官场险恶,大部分还是纯善的,什么品性一目了然。
能来乡试当考官,没有人是简单的,这里面掺杂的东西错综复杂,以后下面这些人会跟他们一样,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宋添被众人围在中间,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都想跟他喝一杯。
来之前宋二才就教育过儿子,以善报善,荣辱不惊。
敬个酒而已,宋添都给了面子,不过喝他就做做样子就行了,毕竟人多,要是都来杯一会回都回不去了。
大家都很理解,有攀附之心的还问他宿在哪间客栈,明日一叙,再把酒言欢。
这就免了,宋直言,他不住客栈,住自家宅院。
这般一说那些人便明白了,心中越发肯定,要跟这位小小的解元郎打好关系。
在府城能有宅子,想来家底不薄,这般入仕时更是多了份助力跟保障。
这样一想,那些人更是殷勤,约他明年会试京中相见。
这次的席宴解元自然是全场主角。
跟宋添坐对直线的田茂一杯杯喝着杯子里的酒,心中不爽到了极点。
这个解元谁都行,为什么又是他!
应付了大部分人,高烨华端着酒杯凑到宋添身边,幽怨地盯了他两眼道:“没想到你小子本事还不小,连荀德都给你比下去了。”
“高兄,此人是?”
荀德是这次乡试的亚元,宋添以前从未见过他,突然冒出来又中了亚元,老实说宋添是好奇的。
高烨华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不知道了吧,都入仕的人了,连这些事也不打听清楚,以后那些路你要怎样走?”
这人越说越悬乎了,宋添向他敬了一杯酒道:“还请高兄赐教。”
高烨华会凑过来说白了就是他想说,心里藏不住话。
很快,他就揽上了宋添的肩膀,说道:“那是这次乡试的保人,是专为解元而来的,只不过给你小子夺了去。”
“保人?”
宋添第一次听到这次词。
“是啊,别的地方来的”
高烨华点到为止,起身拍了拍宋添的肩膀道:“明年的会试殿试咱俩好好加油吧。”
人走了,宋添端着酒杯皱眉。
而此时他旁边的位置上,荀德正在跟一位两鬓斑白的举人嗑话。
他神情平淡,说话时徐徐而道,看起来很是沉稳有礼,跟他们这些人有着明显的区别,是那种看不透,摸不着的神秘感。
也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荀德转头,对宋添笑了笑。
宋添举杯示意,转过头便想,这事或许他应该找院长问问。
有些事情就算他不乐意也上船了,不如先顺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