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县,当初许掌柜带走杜氏母女没多久,城门口便站了一些何家的人跟衙门里的捕快。
阿绣已经消失大半年了,消息却一直被江南何家捂着,没有往外放。
这事情张扬不得。
卓家如今就剩下这么个独苗,多少双眼睛盯着,要是消息走漏了,在外找人的可不止他们何家。
要知道卓家的绣坊虽然被瓜分了,但祖传的针谱下落不明,顶尖的针法已经失传。
还有卓家出品的轻纱羽衣,自从卓家倒下,纺纱的作坊还在,却再也没出过精品。
世人都低估了卓家对祖传手艺的把控,不是卓家人,根本延续不了卓家的辉煌。
找人的事何文筠不敢大张旗鼓,他没有让官府那边贴告示,只是带着人在城门守着,过了两天没有收获,便挨家挨户去查,去找。
这日,他们来到一个很深的小巷子。
何文筠让捕快依序拍开了门,大家见到画像上的妇人跟姑娘俱都摇头。
“这半年来,附近可有新搬来的住户?”
那些人再次摇头,不过也有人说,好像巷底倒数第二家是新搬过来的。
一行人去到那家院门前,捕快拍了半天也没人应,正想要不要破门,巷口上进来一位挑着两绑柴禾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一身破旧短衫,双眼炯炯,皮肤黯黑,身形也健硕魁梧。
他见到那些人拍门,上前问道:“官爷,这家无人。”
“无人?”捕快头子不悦地看着这挑夫,“不是说刚搬进来半年,怎的会无人?”
提到这事,年轻汉子叹道:“本住着一个老母亲跟一双兄妹,怎想前些日子老母亲去了,兄妹俩人回乡奔丧去了。”
还有这事!
捕快头拿出画像:“见过这两个人吗?”
男子摇头:“没见过。”
捕快皱眉,收了画像正想去下家,却听那男子道:“官爷,这是我家,人口简单,除了我,就是老母亲在。”
男子说着上前拍门喊道:“娘,我回来了。”
不多会,院门开了,一身形微胖的妇人探出头来。
捕快一看人又不对,很快便从巷口那边出去了。
“大牛,你咱这么早就回来了。”
妇人见那些人离开,将儿子拉了进来。
王大牛放下柴禾回道:“早上问了许掌柜,今儿个没货来,去山里打了柴便回了。”
妇人点头,想起刚刚那些人,又担心问他,“大牛,你说隔壁那母女俩会不会真”
“娘,别说了。”王大牛打断她,“她们是好人,只是有人想抓她们而已。”
真是犯人为何不贴告示,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就帮忙买了几个月东西便说人家是好人,妇人哼笑,“你就是见那姑娘长得好看。”
“娘,你瞎说什么呢。”
王大牛偏开头,目光却放在几步外的院墙上。
他还记得那日自己在院里劈柴,墙头突然有颗石子飞了过来,一位穿翠绿衣衫的姑娘趴在墙头笑问道:“你就是王大哥吧,我家的米粮没了,能麻烦你帮买一点么。”
许掌柜跟他说过,隔壁住的是他娘家表妹,让照顾一二,只是没想到许掌柜孙子都有了,表妹还是个大姑娘。
第一次,王大牛送了一大筐东西进去,是那姑娘开的门,跟他道了谢,还笑着说她叫小娟。
小娟,小娟,这名字真好听。
王大牛捧水抹了一把脸,到现在姑娘明媚的笑容还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中。
只可惜,隔壁那母女走了。
那天他从外面打柴回来,看见城门口有人拿着母女俩的画像。
他匆匆回院翻墙去隔壁,结果里面已经人去屋空。
忙碌一天,又是无功而返。
何文筠带着人回去,何家二爷已经在门口等着。前厅布好了宴,就等他入席。
“我四叔可有归?”
这两天何景澄去了外面办事。
何家二爷笑道:“未曾。”
“既然四叔未归,这宴不赴也罢,改明儿等四叔回来,再劳烦二爷。”
何文筠说着就准备走了,何家二爷赶紧跟了过去,并道:“今儿大哥在外找了个不错的厨子,不如将席面送过去给二公子尝尝鲜。”
“那就有劳二老爷了。”
既然住在人家府上,还让他办了事,这点面子是要给的。
“二公子客气了。”
何家二爷躬身,等人走远暗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管事道:“你亲自带人送去,可别出什么差错。”
“是。”
管事领命走了,何二爷看看天色去了后院一个小妾院里。
那小妾之前就听说二老爷今晚陪客不来了,此时见着人喜上心头,立即拉他坐下,帮男人揉起肩膀,为他解乏。
“老爷,你不是说今儿个不来了么?”
何二爷闭目养神,闻言笑道:“人家不赏脸,请不动。”
府上来了贵客各房上下都是知道的,小妾听何家二爷唠叨过两回了,此时听闻对方连吃个席都不去,小声抱怨道:“这脸也太了吧,左右我们都是姓何,千里而来当下人使唤了还不够,面子都不给。”
“住嘴!”
何家二爷睁了睛,神色发寒。
小妾吓了一跳,立即跪了下去,“二爷恕罪。”
“管好你自己的嘴巴,那些人可不是我们能得罪的。”
何家二爷起身,甩袖走了。
江南的何家,大老爷在京中已经入了太医院,这两年运势正浓,加之本家那边又得了一批绣坊,而今生意如日中天,好不容易来到他们这些小地方,怎能不巴结着。
放以前,就算去到人家门前说不准也没人帮你通报。
思及此处,何家二爷又去了前院,询问席面可有安排妥当。
青竹院那边,何文筠梳洗了一番便坐到桌前。
何家二爷所说的席面已经布上,他大致看了一下,发出一声嗤笑。
还以为有何不同,无非就是一些庸俗的大鱼大肉罢了。
何文筠不喜过于油腻,看着那几道大肉菜还有些厌烦。
布菜的丫鬟很有眼色,避开了那几道硬菜,专挑了一些青淡的。
饭罢,何文筠用茶漱了口,才发现今日布菜的丫鬟换了,是被他解了足的紫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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