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所就读的学校在省会a市旁边不远的b市，几年前，交通不发达的时候从部队到a市开车需要将近十五个小时，如今道路便利了，就算是慢慢开，不到六个小时便能抵达。
这些年，左安的母亲安晓兰生意越做越大，早已经从小县城做到了a市，到目前为止开了四十九家超市，算是连锁了，生意也能算是小有所成了。
这也导致安晓兰很忙，顾及着生意就没有什么时间去看望左安。
对此，左安也能理解，毕竟她从小放养，早已习惯了父母常年不在身边的模式，并且对于这种状态也深感怡然自得。
觉得自由！
只有每年过年，左安按照惯例要自己一个人或者跟是着左泽军一起去a市小住几天，跟母亲一起过个年。
可是，左安却不喜欢去a市，因为每次在a市左安都过得不是很开心。
过年期间超市并不歇业，往往还是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时候，所以安晓兰必须得腾出大把精力照看生意，经常是一大早上出门，半夜才回家，明明一家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左安也有可能两三天见不着这个妈。
大前年，温言的父亲温振兴外出任务，过年期间也不能归队，左泽军便邀请了温言一同去a市过年。
那一个年，左安过得很开心。
自那以后，安晓兰便怂恿左泽军年年邀请温言。温振兴很开明，不在乎过年一定要跟自己的儿子在一过，知道温言跟左安在一起开心，倒也乐意让温言年年去a市，如果温振兴也有时间，便是两家人一起跨年，也算是其乐融融。
今年当然也不例外，按照计划，在左安考完试后的第二天，温言便跟左安一起出发去了a市。
在左安家休息了一天后，温言便回b市学校报道，然后按部就班地参加考试。
而没有了学习束缚的左安则借着日日在外溜达。
青梧原定的修炼计划也开始落实在左安的身上了，五十公斤的负重一加身，左安的行动就变得特别迟缓、容易疲惫。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了，在有家人在的时候，青梧才会将负重尽数撤去，让左安轻松一会儿。
但是一旦脱离了家人的视线，青梧便会突然将重量实打实的加在左安身上，丝毫不让左安松懈。
与此同时，青梧自己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修炼的机会。
这一天，温言的考试进行到了最后一天，在a市溜达了几天的左安在青梧的指引下准备去医院溜达一圈儿。
才刚脱离家人的视线，左安就感觉到身体忽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还没走多远，左安就已经大汗淋漓了。
在这白雪皑皑的冬天。
一个穿着短袖t恤英气十足的姑娘挥汗如雨、步履维艰地走在路上。
这倒也算是一个奇特的风景线了，频频引来注视的目光。
虽然小县城也有医院，左安也曾经在好奇心驱使去溜达过，却并没有看到想象中阴魂遍地的场景，只是偶有散魂而已快要消散的散魂。
所以，在青梧说要去医院看看的时候，左安其实并没有做太多心里建设，以为青梧只是想去碰碰运气，收一点散魂。
可是在走了近十五公里后，距离医院一里外的地方，左安就被医院散发出的浓烈的阴属性给震撼了，那种纯度的阴属性可不是简单的散魂所拥有的。
“怎么回事？”左安站在原地，伸手抹了抹汗湿的额头，看着远处的医院，心下有些诧异“怎么感觉那里有很多阴魂？”
青梧却并不意外，淡淡道“所以我才想来这里阿！”
“想把那些阴魂收纳了？”
“那是自然！都是不错的阴灵力，只要敛阴铃转换一下就可以了直接取纳了。”青梧柔声道。
“难怪呢，走的时候让我带上了铃铛！”左安眉头轻蹙，挪动了脚步“那些都是死去的人吗？”
“恩！”说到这里，青梧深深地喘了口气，“我还是先给你解释一下亡魂的轮回，咱们再考虑要不要进去吧！”
听到青梧这么说，左安的直觉告诉她看来，接下来要做的决定并不简单了。
左安深深喘了口气，抬眸望了一眼医院的方向，不知道是在做心里建设还是因为太累了，点头“好！”
“人死之后，魂魄就会离体。轮回的一生就算终结了！”青梧说得很慢，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
左安想到小鬼头杀人之后，牛头马面便来了，于是接话“然后鬼差就会来把魂魄拘走。”
“不！”青梧摇头“鬼差拘魂是有选择的，牛头马面只拘因术法而亡的魂魄，黑白无常则只拘、自然灾害或者其他意外而死亡的魂魄，而所有自然死亡的魂魄鬼差是不管的，只会有冥使引路，却不会强行将亡魂带入冥界。”
“不强行是什么意思？不想去阴间的话就可以自由的在人间溜达？”左安难以置信地问。
“是！”青梧的回答很干脆。
“那……”左安却目瞪口呆！
不是乱套了么？
“不会乱套！”青梧继续说明“自然死亡的亡魂是不会有戾气的，再加上亡魂的阴属状态导致他们无法在阳气充沛的地方行走，所以出于本能和对已亡人的爱，他们会根据冥使的指引去土地处报道。”
“对已亡人的爱？”左安有点没弄明白。
“冥使有时会是已亡故，在鬼养堡开始守冥寿的祖先、亲人。”青梧解释。
左安眉头淡淡拢着，心下念叨难怪呢，有些快要入土的人在死之前总是会叫一些已经死去的人的名字，看来，在进入弥留之际时，冥使已经来引路了。
青梧点头“是，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冥使都会是亡者的亲人，还是有专职冥使的。”
左安大概懂了，又问“那如果那个人他不想死呢？冥使不强制拉他们去冥界报道，难道他不会到处游荡吗？”
“会有这样的亡魂，可是这样的亡魂不会有什么好下现场，他们会面临很多生存的问题没有吃的，只能生生挨着，无法补给所需的灵力；想念家人，留恋尘世，可是因为自己已经是魂魄的状态，根本就看不到家人；阳间阳气太盛，阴灵之气不足，无法滋养亡魂，自己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一日一日的慢慢消散；灵界还有很多以亡魂为食的灵兽，因此，想要缠绵人间，需要勇气。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魂飞魄散。”
“……”左安眉头轻蹙“那么，现在在医院徘徊的那些？”
“应该就是不想去冥界的！”
“明知道有那么多危害，仍然缠绵于此？而且数量，那么庞大？”左安不解“人间，有这么好吗？”
“亡魂的消散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只是挨饿，在没有碰到凶兽的情况下，它可以在人间徘徊一两百年而不消散。况且，年年七月十五，厉坛开启，亡魂还可以去蹭吃蹭喝。因此，总是会有很多亡魂想要趁机修炼，或者说找机会修炼，不想沦入轮回。这些大医院，一年得有多少人离去啊，年复一年的累积，这个数量，应该也不算多吧。就这阴属程度，我感觉那里的亡魂也不过百来人。”
“厉坛是什么？”左安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些弄不明白“我倒是之听过七月十五是鬼节。”
“恩，鬼节当日，冥界通往人间的大门敞开，在鬼养堡开始守冥寿的鬼魂可以回去看望亲人，同时官方会开启厉坛，广释恩德，在人间的游魂可以享受官方祭祀，一年能饱餐一顿，延长一点消散的速度。”
“……”左安被青梧说的一愣一愣的，脑子都有些不转了“怎么听来，官方似乎还很支持鬼魂游荡？”
“支持谈不上吧，六界本就相通吗，来来去去都在大千之中，无所谓支持不支持。”
左安认真听着青梧继续说。
“就拿人类来说。人类属于冥界管辖，而冥界隶属于神界，人死之后的亡魂如果不愿入冥界接受轮回之苦，想要改道修炼，最后不过两个结果，一个结果是没有成功，魂飞魄散，消散于大千，灵气最终归于六界之中，经过很多年很多年后，灵气聚集便会诞生出新的有灵气的生物，而这个生物不管是哪一类，最终都在神界的统治之下。另一个结果是他修炼成功，那么他就会成为了鬼域、妖界或者魔界中的一员、不论身处哪一界也都在神界的掌控之下。对于大千而言，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差别。对这个人来说，就算了躲过了轮回，不管是修炼成了魔、成了妖还是成了鬼，最后也会有天劫，债反正都是躲不掉的，只是看要怎么还！”
青梧这么一说，左安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忽然变得更加广博了。
人间，原来不过那么一小撮地方。
生死，仿佛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毕竟，生不代表真的生，死也不是真的死……
“那，如果我们现在去医院收纳那些散魂，充当的不过就是某种以魂为食的灵兽角色而已，对吗？”左安心下一凝。
虽然左安问的很冰冷，确实如此。
青梧点头“是！”
那，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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