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的声音不大,长歌也不确定木辞是否听见了苏衍方才说的话,可此时的长歌只觉的害羞极了,撇过头不看身旁的苏衍,清了清嗓子后出声问道“瘟疫的事怎么样了,找到医治的办法了吗?”
木辞眉头微蹙,眼底带着几分无奈,开口道“还没有。”
说罢,木辞指了指桌上的书籍。长歌了然的走上前,低头看着桌上的东西。桌上的纸张上记录着患者病情的变化情况,看完木辞整理的笔记后,长歌将东西放回桌子上,蹙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出声问道“木辞,此番瘟疫是如何传播的,你可有头绪了?”
木辞摇了摇头,将手放在下巴上轻轻的摩擦着,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原先以为是靠血液传染,可今早被隔离起来的百姓里也有出现了发热迹象的人,若是此番瘟疫是靠空气传染就不好办了。”
听着木辞的话,长歌的脸色也不太好。长歌了解蛊术,对医术也有些研究,知道木辞担心什么,便开始和木辞商讨起来。
苏衍瞧着二人专心的模样,便也没有出声打扰。毕竟比起她们二人,苏衍对医术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长歌与木辞商讨了许久,直到听到屋外打更的声音后才停了下来。长歌刚坐到凳子上,手中的茶杯还没递到嘴边,便有个下人匆匆忙忙的跑到屋外,敲了敲门后急切地说道“木神医!又有百姓呕血了,您快去看看吧!”
木辞面色一沉,提起一旁的药箱就往外走去,长歌也匆匆忙忙的追着木辞跑了出去。
长歌随着木辞一路小跑到了患者集中的住所,刚推开门进去便嗅到了浓烈的药味夹杂着血腥味,此时的屋子里还回响着惊恐的尖叫声,长歌心中不由的一惊,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看见有三个太医打扮的男子正努力的按住一个倒在地上挣扎的男子,那名男子口中不断的呕出鲜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面色惨白,手指用力的抓着地下,指尖被地面摩出了血,一道道血迹印在地上,触目惊心。
木辞最先稳住情绪,走到男子身边替他把脉,随后又拿出针替男子施针,虽是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可木辞却一直蹙着眉头。
那名男子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呕血的症状也有所缓解,最后似乎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躺在地上歪着头,努力睁着眼看着木辞,眼底带着的,是求生的。
木辞看着男子渐渐稳定下来,迎着男子的目光握住了他的手掌,眼底带着认真的神情,缓缓开口道“我会找到办法医治此病的,相信我。”
男子似乎是听懂了木辞的话语,安心的合上了眼睛。而木辞就静静的跪坐在男子的身边,手紧紧的握住男子苍白的手,垂着眸睫毛微微颤动着,长歌也看不清木辞眼底的神色。
过了许久,直到那名男子停了呼吸,木辞才缓缓的将男子的手放下。身旁的下人面色也有些沉重,上前将男子的尸体搬了出去。
长歌这才明白,为何方才木辞会说‘我会找到办法医治此病’而不是‘我会救你’。
一时间,长歌竟觉得心口有些刺痛,连呼吸都沉了许多。
“将这里用酒擦拭一遍。”
木辞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清,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生离死别,可木辞眼底的悲伤还是刺痛了长歌的心。
长歌想,木辞定是很温柔的人,否则,木辞的身影又怎么会这么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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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瞬即逝,一转眼长歌来到这流民所也过去了三日之久。可病情却依旧没有得到控制,每天都会有人相继去世,流民所得气氛也越来越沉重。
苏衍这些日子一直在忙,而长歌也跟在木辞的身边学习医术照看病人,二人偶尔能见面,却也只是闲聊几句便又匆匆离开了。
瘟疫迟迟得不到控制,长歌能感觉到木辞的心情也越来越焦躁。这些日子长歌总是忙碌到深夜才从患者的屋子里出来,每次走过木辞的屋子时都能瞧见他们屋里的烛火还是亮着的,而每天早上长歌醒来,木辞又早早的出去了。长歌甚至有几分怀疑木辞到底有没有睡觉。
今日一直忙到了晌午长歌才有时间喘口气,听着屋外打更的声音,长歌便想着休息会儿去用午膳,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找到了木辞的身影,瞧着木辞没有休息的意思不由的蹙起了眉头。
“木辞。”长歌唤着,缓缓的走到木辞身边,瞧着木辞的身边放着药箱和一大坛酒,药箱里的东西有些凌乱,而木辞面前生病的孩子似乎沉沉的睡去了,瞧着孩子胸口的起伏,长歌稍稍松了口气,俯下身子蹲在木辞身边道“你先去休息会儿吧,我替你守着这孩子。若是你都累到了,这些病人可怎么办?”
木辞摇了摇头,本想拒绝长歌,可当他看见长歌眼底的担忧后终是叹了口气,点点头同意了。
长歌看着木辞终是肯休息了,心中也是松了口气,不由得扬起了嘴角替木辞收拾着药箱。而木辞也抱起一旁得酒坛起了身。
似乎是跪坐得太久,木辞一起身便觉得眼前一黑,手中得酒坛也没有抱住,身子也不由得向前倒去。
“砰——”
酒坛摔在地下的声音叫长歌心中一惊,转身才看见木辞此时已经倒在了地上。
“木辞!”长歌连忙上前扶起了木辞,检查了下木辞身上似乎没有摔伤,又伸手摸了摸木辞的额头,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叫长歌心中一惊。
“我没事。”木辞的声音有些虚弱,可还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眉头紧蹙着。
木辞的脸色苍白极了,唇瓣也失了血色,额间的汗珠顺着木辞的面庞滴落下来,鼻尖环绕着浓烈的酒闻叫木辞不由的捂住了鼻子。
长歌心中燃起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抓过木辞的手开始把脉,长歌心中害怕,此时她的指尖都是颤抖的,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好不容易面前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指尖的颤抖也停了下来,耳畔便又响起了孩童痛苦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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