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琬莹真的因为贾敏去世这个消息而悲痛不已,连眼泪都止不住,那绝对是骗人的。
说句冷漠一点儿的话,自己连贾敏一面都没有见到,又怎么会为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去世而感到悲伤呢?
只不过是上同下效,如今贾母在上方都哭得泣不成声了,难不成自己这些丫头们还要面带微笑,等贾母清醒过来,这不是戳她的心窝子吗?
不过,这哭泣也有哭泣的技术,情感不到位,硬逼着自己哭出来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像琬莹身边的丫头,为了硬逼着自己哭出来,身上没有带姜片这些刺激眼泪的东西,就只能狠心的在自己身上硬掐一把,痛的把眼泪逼出来才算完。
幸好琬莹不用运用这些摧残身心的手段,她运用精神力早就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掌控,身上的一根毛发都在琬莹的控制之中,一抹眼睛,泪腺就在精神力的控制下,开始流出了眼泪,
不光琬莹这些屋子里伺候的丫头,上面王夫人等人一个跟着一个,有样儿学样的也跟着哭了起来,刚才还喜气洋洋的正房一下子便变的哭声四起。
琬莹一边擦掉自己的眼泪,一边嘴中低声哭泣,眼中却看到在贾母身边伺候的鸳鸯正让这两个小丫头把宝玉和巧姐她们抱到里间去,小孩子毕竟心智脆弱,万一被这些事情给扰了心神,等老太太回过神来,岂不是要心疼吗?
王夫人和王熙凤看到鸳鸯的指挥后,心中也是颇为满意。她们两个也是作戏,陪着贾母一块儿伤心。
对于王夫人来说,贾敏是自己嫁进来之后不亲近的小姑子,对于王熙凤来说,更是连贾敏的面都没有见上一面,哪有那么多的伤心。
除了作戏哭出来陪着贾母,竟有一大半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宝贝心肝孩子上,看见他们被丫鬟抱到里间去,没有吓到,心中也觉得鸳鸯这个丫鬟果然是个懂事儿的。
总算迎春在这个时候没有犯蠢,也跟着抹起了眼泪,琬莹看到她那副样子,心中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贾母年老体衰,悲痛欲绝之下,哭着哭着便昏过去了,王夫人等人在一边劝慰着她,看到她昏过去之后都慌张的不行。
琬莹这些丫鬟们还在底下逼着自己哭出来,如今看见贾母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一个个惊愕之下都停止了哭泣,屋子里一下子就人荒马乱了。
在这要紧的时刻,就看出人的魄力了。邢夫人被吓得没有主见的时候,王夫人已经开始让贾母身边的大丫头把贾母搬到床上,又让鸳鸯派人去请府中常用的大夫。
经过王夫人这么一指挥,本来屋子里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丫鬟们开始有了主心骨。
想着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也不能不告诉贾赦和贾政这些府里的爷们儿。
王夫人派身边的丫鬟去把这府中还不知情的主子都叫过来,贾赦过来的最早,别看他才出去一会儿,身上就已经沾上了一些脂粉香气,整个人看着还喝了酒,琬莹便是隔的远,也能够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
贾赦一听说自己的妹妹已经去世了,心中本来就有些伤心,后来又听说老太太受不了这个打击,昏过去了,也是急的不行。
他毕竟对老太太心中还是有感情的,虽然这些年来老太太硬逼着这贾府不能分家,又让老二一家住了这府中的正房,贾赦不愿意还不行,他心中早已积累了许多怨气,只是看到老太太躺在床上那瘦小的身体,到底还是有几分在意的。
贾政看样子还在朝廷里当差,来的时候比贾赦要晚,身上还穿着官服,红着一双眼睛便跑进来了,对贾政来说,贾母不管是在感情上还是利益上都是很重要的。
他看到贾母这副样子,心中早就急得不行,又看到贾赦站在前面身上还沾着酒气,心中一气“大哥,你怎么这么不孝?如今妹妹都去世了,母亲躺在床上,你还出去拈花惹草、喝花酒,你对得起她们吗?”
贾赦看到自己这个二弟一进来别的话不说,就先指责自己,心中也很是生气。
自己怎么说也是他的大哥,待父亲去后长兄如父,平日里他对自己不尊重就算了,怎么这个时候老二一进来就急着给自己扣上不孝的这顶大帽子呢?又想到平日里贾母对贾政的种种偏爱,老二每次都端着一副端方君子的样子,可哪一次老太太给他塞好处的时候,他不都接受了吗?
想到这里,贾赦深深觉得自家这个二弟就是一个伪君子,真是拿了好处不认人。对这种人,贾赦觉得还是不能给他脸。
他怒极反笑,说道“二弟,大哥才是心寒呢!自从父亲去后,我这个做大哥的对你就像对琏儿一样,怎么着也能说一句长兄如父了吧?当初母亲说不分家,行,我也就不分家;母亲说让你们住到荣禧堂里去,没办法,我也就只能搬到东边的那个院子里去。你看看哪家的承爵人和我一样窝囊的,每次我出去的时候,有谁不笑话我这个荣国府的当家人?”
说到这里,贾赦顿了顿,眼眶已经红了起来“没想到我对母亲还有你都已经这样了,你如今一进来就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在我头上,你是想怎么着吧?是不是要逼着你大哥我一根绳子吊死在这荣国府面前?”
贾政听到贾赦这一番委屈的话,心中也有一些羞愧,一想到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住进了荣禧堂,他那本来挺的直直的腰杆儿就有些弯了下去,嘴中那些指责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一进来看到你一身酒气的,觉得这样有些不好。再说了当初住进荣禧堂,也是母亲让我们二房搬进去的,我一开始也觉得有一些不太妥当的地方,只是这是母亲的心愿,难道咱们做子女的还能让她过的不舒心?”
贾赦听到贾政说的话,简直都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这个成天出去拈花惹草、溜猫斗狗的老纨绔脸皮还不如自己这个假正经的二弟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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