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迎春现在又变成这副样子,只怕这底下的奴才们就更嚣张了。
若是最初自己这个做祖母的还记得她的时候,可能这些奴才们还会装模作样的好好伺候她,可要是迎春这个样子持续久了,自己这些人又不能一直看着迎春,总有疏漏的地方,在背地里迎春少不了要吃苦头。
思来想去,贾母最终还是决定这几年就让迎春一直住在自己的院子中,直到她病好为止,再搬回到她自己原来的院子中去。
邢夫人她们虽然听到贾母的吩咐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老太太对迎春这个丫头竟然还有几分上心,不过老太太既然愿意把迎春放在她自己的眼皮底下,就全当逗她开心了,反正也不花大房的钱。
其实要说贾母对迎春有多深的感情,那不是在说什么笑话吗?
虽然她们两个在血缘上确实是祖孙,但贾母本来就对大房的人有些偏见,迎春又是个柔弱的庶女,她两个除了日常的请安之外,平时也没有见过几面。
这孩子虽然长得温柔娴静,但性格上不是什么坚持己见、能够自己拿主意的人,再加上又不会说好听的话讨贾母开心,无论是从性格还是从日常的行事作风都不对贾母的胃口。
要是换作以前年轻的时候,贾母听说到这件事也只是唏嘘一声,嘱咐下人们好好照料她便是了,但现在贾母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这人老了,心地总是比较柔软的,看到自己的孙女儿这副躺在床上木头人似的样子,还是被迎春触及到了一丝柔软。
此时,也就不吝惜多说几句话,让迎春以后能够好过一点,反正对于贾母来说,这也只是说几句话的事儿。
贾母又冲王夫人说道“老二家的,我记得琬莹这丫头不是你身边的大丫鬟吗?但你看迎春丫头现在这副样子,看来在病好之前是离不开琬莹了。我这个做人祖母的,此时为了迎春着想,也只能对不住你了,你看要不要把琬莹调到迎春的屋子中去当个大丫鬟,正好也能照顾迎春。”
其实刚才王夫人看到迎春抱着琬莹不撒手的样子,心中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她听到贾母的话,和蔼的笑道“太太您说这话,岂不是要羞煞媳妇吗!迎春毕竟也是我的晚辈,她出了这样的事,我这个做长辈的心中自然是只有心痛,只恨不得她现在立刻就好起来,虽然说琬莹平日里在我屋中伺候的好,很合我的心意,但为了让迎春丫头能快点的好起来,一个丫头又算得了什么呢?按理来说是应该将琬莹的卖身契交给迎春的,只是您看此时迎春的样子,还不如您先替她收着,等她醒来之后,您再将琬莹的卖身契给她。”
琬莹看见贾母和王夫人两个人在一言一语当中,就决定了自己的去留,从头到尾都没有询问过自己的意见,心中既有一些黯然,又有一些愤怒,在这古代,丫鬟也是真的没有人权呀!
就像一个物件一样,能够随意的转出去,只需要主子们之间决定就好了,从来都没有人会想到来问一问琬莹的意见。
琬莹心中突然冒出了一股强烈的渴望,还有几年,自己也就快要到配人的年纪了,自己可不想一辈子都在这荣国府中当奴才,以后生的子子孙孙都是奴才秧子,这几年自己一定要将自己的卖身契赎出来。
就算在外面也有可能会遭遇到不测,也会遭遇到强权欺压,但也总比在这府中当一个让人任打任骂、随意发卖的丫头要好,在这府中真是主子让你活,你就得活,主子让你死,你也得笑着去死。从来没有这样一刻,琬莹如此的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于赎身的渴望。
虽然琬莹心中波浪起伏、心潮澎湃,但是那一边贾母听到王夫人的回话,心中也甚是欣慰“好了,老二家的,就照你说的做吧!等迎春彻底清醒过来,我再将琬莹的卖身契给她,这次是老三我对不起你,还得从你的手中挑你得力的大丫鬟。别看我们这样的人家,丫鬟到处都是。但一个和主子心意得力的大丫鬟到底还是不同的,这身边的衣食住行、人情往来都有大丫鬟忙着张罗,一时之间若是突然调走、没有交接,还真的会手忙脚乱呢!”
王夫人心中暗喜,知道老太太也是看到自己的这一片心意,以后少不了会对自己有所补偿,连忙笑着,又说了一番讨老太太欢心的话,一时之间,婆媳两个颇为相得。
王熙凤也不甘落后,最终舌灿莲花见缝插针的说了几句话,逗得贾母和王夫人都笑得不行,邢夫人也跟着捧场笑了出来,一时之间,若是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这房间中发生了什么大喜事呢!
谁又能想到还有一位小姐昏迷不行了,躺在床上呢!琬莹看着怀中的迎春,眼角闪过一丝怜悯,纵使是高门贵女,爹不疼娘不爱,还不是像海上的浮萍一样?
只是,原先自己也以为在这府中算是混的好的了,可是王夫人一句话的功夫,便将自己送给了迎春,在级别上无疑是来了一个三级跳。这当家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和大房中不得宠的庶女身边的大丫鬟身份地位能一样吗?
以前那些巴结讨好自己的人,只怕现在自己还要有求于他们,对他们讨好不已呢!自己现在这处境,又有什么资格去怜悯迎春呢?最起码人家再怎么也是这府中的主子。
贾母虽然被王夫人和王熙凤等人逗得哈哈大笑,但她也没有忘记在这件事中的大功臣,最后直接说道“琬莹你这丫头,能在主子有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把迎春救上来,平日里在老二家的身边伺候时也是尽心竭力、恪尽职守,你这样忠心的奴才,很好,就应当大大的赏你,也好为这府中的奴才们做个表率,我贾家对于忠心、立了功的奴才,向来都是厚待不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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