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山贼们停了手,崔安世绕过那五个被吓傻的艺伎,走到近前对着被砍烂的尸身说道“我崔安世说到做到,像你们这些王八蛋就应该下地狱,路上走好!你们也不要怪我不讲信义,怪就怪你们和楚王混在了一起鱼肉百姓,杀你们的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可全都是楚人,不要怪我啊!”
说完冷笑了一声,继续吩咐道“这里的事完了,还有那边的一群人,你们也过去帮老二吧,那伙人可没这么好糊弄!”
这时三当家问道“大当家,这几个小妞怎么办?”说完不住地拿眼睛盯着五个艺伎看。
崔安世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要喜欢你就带着,都送给你了!只是别让追兵追上就行,你要不喜欢就杀了她们!不管死活,她们五个都交给你处置,怎么样?”
刘继祖听了一惊,伸手就抓住了虎杖,只要那个三当家敢动手,他就冲下车去英雄救美。但那三当家听了崔安世的话脸吓白了,连忙摇头带摆手的说道,“不要,不要,您别跟我开玩笑,我知道怎么做了!”
说完看都不看那五个艺伎,就赶紧带人去了二当家那边帮忙。崔安世也不再搭理那五个艺伎,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最后面,也去了二当家那边。而这时其他的山贼已经用斧头劈开了密封着的贡品车车门,开始往外搬东西。刘继祖发现这伙山贼动作娴熟,配合默契,按照这个速度,估计只要几分钟时间,他们就能把这二十车贡品搬空。
那五个艺伎就这么被丢在了那里,理都没人理了。楚使死了,所有的山贼都各忙各的,要么去了三宗门弟子那边,要么在忙着分楚王的贡品,把她们晾在了那里,但她们却始终一动都不敢动。
刘继祖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崔安世好狡猾啊!他原本可以利用山贼人多的优势杀死这些楚使,但他知道这六个楚使会武,动手可能会造成自己这边的伤亡。为了能轻松杀死他们,他故意用这五个艺伎作为幌子,让对方以为他们就是一群贪财好色的山贼而已,从而使这六名楚使放松戒备,交出武器。
而且楚使交出武器之后,崔安世也没有下令杀人,而是继续欺骗这些楚使,最后九个楚使被他安排人从背后捅了刀子,而他们这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损失,连受伤的都没有。这份心机和手段真是让人不寒而栗,怪不得那三当家会被崔安世几句含沙射影的话就吓成了那样。
而且听他们的对话,这崔安世居然就是在河南道冒充自己的那个山贼,怪不得他有几分像自己呢?但这人好厉害啊,刘继祖直觉自己在权谋方面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刘继祖继续在车里屏息凝神,他还要看看这崔安世是怎么对付三宗门那些人的。
崔安世这时已经来到了营地的边缘,那里现在有将近五百人包围着里面的六十个人。但那六十个人却没有先前楚国使者那种恐惧的表情,而是用一种有恃无恐的表情盯着这些山贼,似乎根本没把他们这些人当回事。
二当家见崔安世来了,连忙跑过来报告道“大当家,那些人都是三宗门的人,三家都有,不好惹啊!”
崔安世依然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不紧不慢地问道“他们要为楚王或朝廷出头吗?”
三当家答道“那倒没有,他们不想管这事,但也不肯走!”
崔安世摆摆手,“你让弟兄们把弓箭准备好,然后后退二十步,剩下的我来交涉。”
三当家下去传令,很快包围圈就扩大了,崔安世来到了最前面,但距离三宗门的人也有二十步以上的距离。他整了整衣服,然后弯腰拱手道“在下崔安世,请三宗门的英雄出来说话!”
三宗门的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让书院的人出面交谈,这里毕竟是书院的地盘,按照盟约也应该如此。书院出来的是一个灰衣中年人,他来到崔安世对面,没有行礼,抱着手问道“我刚才听你和楚国使者说话,你就是河南道冒充李传宗的那个山贼?”
崔安世又一拱手,“正是在下!”
灰衣中年人说道“既然是山贼,你们要抢楚王的贡品,也无可厚非。我们三宗门既没有受雇于楚王护送楚使,也没有受雇于朝廷保这趟镖,按照江湖规矩,原本是不该管的。但这队伍里却有我们要找的人,因此才留在这里没走!”
崔安世听了,先不怀好意地扭头看了看刘继祖所在的车厢,坏坏地笑了笑,然后又看了看搬运贡品的那些手下,见他们已经搬的差不多了,于是故意抬高了声音,用一种夸张的语调问道“你们是不是要找一个叫朱散叶的书办?我们这次能成事可多亏了他!”
灰衣中年人和后面那些三宗门的人听了都是一惊,没想到这个崔安世连他们的意图的知道。刘继祖也吓了一跳,他不仅看见了崔安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也听见了他说的话,而且他立即就知道坏事了,崔安世这小子没安好心,他要把自己卖给三宗门的人示好,甚至还要把今天这么大的事嫁祸给他!
刘继祖知道,不能再隐藏下去了,他一把抓了虎杖直接从车里窜了出来,但他却没有先跑,而是去到了胡范同身边,一边从他身上摘下了那把心心念的佩刀,一边小声问旁边那五个艺伎道“你们认识花婉容和苏七妹吗?”
那五个艺伎离胡范同很近,他们早就被吓坏了,看到刘继祖突然跑来她们身边又吓了一跳,以为刘继祖要对她们干什么坏事,等听了他的问话更是吃惊。一个胆子大的最先清醒过来,小声答道“那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刘继祖偷偷从怀里掏出之前就准备好的十几两银子来,悄悄地丢到了她们脚下,小声说道“我是她们的丈夫,你们如果能脱困,也信得过我,就把脸涂黑,换了男人的衣服去襄州城太守府找木毅都尉,你们就说是朱散叶叫你们去的,他就会收留你们!”
说这些话的同时,刘继祖又从胡范同旁边李校尉的身上取下了他的弓袋,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好像已经演练了很久似的。接下来刘继祖头也不回地直奔河边,一边解下身上背着的包袱,一边挎上腰刀,背上弓袋,然后举着包袱和虎杖毫不犹豫地下了河。
这一串操作总共都不超过四十秒,把所有人都看愣了。崔安世也很吃惊,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指着刘继祖的背影对灰衣中年人和他身后那些三宗门的弟子笑道“那就是你们要找的朱散叶,我们虽然是一伙的,但他和你们三宗门的恩怨,我们不便介入,诸位请自便吧,再耽误他可就过了河了!”
灰衣中年人和其余那些三宗门的弟子听了急忙往河边跑,崔安世连忙下令散开,并命令这些人也赶快去帮忙搬贡品,他们也要赶紧离开了。这里虽然是山区,村镇较少,但却是进京的官道,前后很近的地方都有驿站,在县城周边还有驻军,犯了这么大的案子,他们没有多少时间能浪费。
等三宗门的六十个人追到河边时,刘继祖已经到了河对岸,这河水还挺深,最深的地方有一米七左右,还好刘继祖够高,水流也不算太急,水深的地方他就扬着头,很顺利地就过了河。过河后,刘继祖却没有着急逃跑,而是一边咒骂着崔安世不得好死,一边在河边找了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然后躲在后面脱衣服和装备,用包袱皮擦干了身上的水并快速地换了那套干衣服
同时刘继祖也把李校尉的弓箭放在了石头上显眼的位置,并随时监视着河对面的情况。刘继祖这样做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告诉三宗门的人,他们要敢现在就过河追过来,他就射箭。
三宗门的人这时已经来到岸边,他们看着刘继祖在那里换衣服,却开始犯愁。因为没人愿意在这种天气条件下下水,他们都有专人负责后勤保障,可没有刘继祖随身准备的那么充分。另外,他们也没有刘继祖这种决心,在这么冷的天下水。
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他们,那就是哪个门派的人先过去。对此三宗门产生了争执,谁都不愿意挑这个头。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看见了刘继祖放在石头上的弓箭,他们也害怕对方在他们渡河时拿箭射他们。
这些人行动前都有专人告知李传宗的基本信息,因此他们都知道李传宗的箭法是在书院学的,可以说是百发百中。这本身就是很大的威胁,何况还是在水里,躲都不好躲。目前虽还不能完全确定这人就是李传宗,但看他的表现,他就是李传宗的可能性极大,否则那些山贼又不杀他,三宗门又只找李传宗的麻烦,他为什么要跑?
因此他们几乎已经得出了结论,这人就是他们苦苦追杀的李传宗。那样的话,谁先下水谁就是去送死,他们的命金贵得很,怎么会干这种白白送死的事?因此在刘继祖换衣服这段时间,三宗门的弟子一直在相互推脱,始终没有一个人下水去追,六十个人就这样僵持在了岸边。
这时无为谷的人最先注意到了那五个漂亮的艺伎,反正一时半会儿没人下水,于是他们不少人就都围到了五个艺伎身边,除了一个带头的,反而没人关注刘继祖了。他们围着五个艺伎指指点点,最后决定非要把她们当野花采走,否则就违背了无为谷‘有花堪折直须折’行事原则。
但狼多肉少,只有五个美人,可怎么分呢?于是他们自己人就先开始争执了起来。五个艺伎早就被吓坏了,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已经经历了好几次惊吓,现在反而有些麻木了。她们现在什么都不想了,反正想也没用,于是她们五个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手挽着手,什么话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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