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祖听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们当初制定这个计划时,实际上是想到了这些问题的,但他们对官军的认识还停留在乌合之众且不得人心的阶段,认为他们根本不足为惧,只要自己这边的大军一到,自然会水到渠成,势如破竹。他们根本没想到对方是拥有精兵强将的对手,而自己拥有的却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这么一想,自己那个计划确实问题多多!
刘继祖拱手虚心问道:“先生说的极有道理,如此这般,我们应如之奈何?”
孙起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却笑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我还不知道公子您这边的底细如何,如何为您谋划?”
刘继祖听了却是一愣,不过孙起说的有道理,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这边的真正情况时,张远正好进来通禀午饭准备好了。
刘继祖早就饿了,正好可以利用吃饭的时间找杨胜武几人商量一下,于是借坡下驴道,“孙先生,不如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午饭再继续谈!”
实际上孙起也饿了,他也是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他点点头,于是刘继祖带着孙起一起去田虎的屋子里吃午饭。
这顿午饭是用山寨库房里储存的食物做的,因为这算是庆功宴,因此做的很丰盛,有各种肉食,还管饱,俘虏则给他们吃昨晚刘继祖吃的那种菜粥。
除了那些俘虏之外,所有人都很开心,尤其是那些主动投降过来的,他们没想到只是换了个大王,就有好吃的了。
刘继祖在饭桌上把孙起介绍给了大家,也把他们这边的人给孙起一一做了介绍,大家相互见了礼,才落座吃了起来。
大家都饿的不行了,再加上是打了胜仗,因此这顿饭吃的真是酣畅淋漓,唯一差的就是酒了。但刘继祖却没让大家喝,他决定以后军队里面要禁酒,士兵只有休假期间才可以饮酒。
这是刘继祖从这次实战过程中吸取的经验教训,他们之所以如此顺利地拿下了卧虎寨,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守卫饮酒误事,没有及时发现敌人并示警,否则这样的山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攻下来。而且,据张远说,不仅守卫们都喝了酒,田虎的这些亲信少有不喝酒的,因此他们的战斗力也受到了极大地削弱。
饮酒确实误事,特别群体饮酒,少有不喝多的,那就更误事,还容易引起打架斗殴事件,在军队里的影响更大,甚至可能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而且刘继祖不仅决定要禁酒,他还决定必须要严明军纪才行,否则像田虎手下那样,纪律散漫的军队真是没法管,只是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才好。
等大家都吃饱了,张远让亲兵过来收拾了碗筷,擦了桌子,然后沏了一大壶茶给大家喝。
刘继祖则把杨胜武和吴伦叫了出去,三人来到了院子一角,杨胜武问道:“怎么了传宗?有什么事吗?”
刘继祖说道:“师祖,我在考虑要不要把木毅师叔的事以及咱们其他的一些情况都说出来。吃饭前,我和孙起谈了谈,发现这人确实有能力,有见识,但要他出谋划策就必须让他知道咱们的实力才行,但事关重大,我不好自作主张,因此把您两位请出来商量一下。”
吴伦点头道:“确实事关重大,目前木毅师弟的事是咱们最大的秘密,还有咱们在星城的暗桩以及百家庄的事也都事关咱们全族的利益,万不可轻易泄露。”
刘继祖这时突然想起孙起说的楚王控制臣下的手段,又补充道:“孙起还说,楚王之所以能够在楚地屹立不倒,是因为有李喆、卢绔、方度、司马诡四人代表的四大家族的扶持。楚王恩威并施,笼络并控制了这四家人,这四家人会帮楚王搜刮地皮,统治地方,楚王则会分三分之一的利益给他们,并把他们四家的子弟、族人、亲友分到楚王治下的城市担任主官,因此木毅师叔的这个城守极有可能很快就会被这四大家族的人取代。”
杨胜武听了大惊,“你说什么?”
刘继祖又把孙起说的那些话给杨胜武和吴伦完整地重述了一边。
杨胜武听后更是脸色大变,“孙先生说的对,毅儿有危险,咱们不能在这里待了,要立即回襄州城去通知他这个事!”
刘继祖也是一惊,忙问道:“师祖,您是想到了什么吗?”
杨胜武急道:“前天我回南城的路上遇到了好几拨从南边过来的人,总共有差不多两百人,都骑着马,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军人,而且穿着便装,从他们过来的方向看,应该是从外地赶来的。当时已经是夜里了,他们往襄州南城去,肯定是有急事,但军人为什么着便装呢?又为什么分批次呢?
我当时正带着那些孩子急着赶路,没往毅儿那里想,现在听了孙先生的分析再一想,这分明就是冲着毅儿去的啊,否则平白无故调这么多兵干嘛,还要偷偷摸摸地着便装分批次进城,一定错不了!咱们要赶紧通知毅儿才行,晚了我怕会有闪失!”
刘继祖听了也是大惊失色,“您说的很有道理,咱们这就出发。您两位去收拾东西和马匹,我去把山寨的事安排一下,让张远跟着咱们回去,这里暂时交给徐明。”
杨胜武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听了刘继祖的话才缓过来一些,说道:“不错,就按你说的办。”
说完他就和吴伦火急火燎地去收拾马匹和他们的东西了,刘继祖则转身回到了屋子里。屋里几人正在喝着茶聊着天,见刘继祖面露焦急之色,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周逊问道:“主公,出了什么事吗?看您这么着急!”
刘继祖急道:“是有急事,我们和张大哥必须回一趟襄州城!徐大哥,我走之后,山寨暂时由你负责,请各位协助。请各位按照我之前的安排把各自的事做好,张大哥的事由徐大哥安排,我师祖和师父的事由孙先生代劳,山寨就拜托各位了,等我回来我自会论功行赏,绝不会辜负各位。张大哥,你赶紧跟我走!”
张远和徐明听了脸都吓白了,两人一起跟了出来,徐明问道:“公子,是老板出事了吗?”
刘继祖带着两人来到了马棚,见周围没什么人,才说道:“师祖说他前天晚上见到了两百来个士兵,便装、分批次地去了襄州南城。今天听孙先生说,楚王管治地方的办法就是把他手下的亲信逐步安排到各个城市任主官,师祖担心那两百人就是楚王派来对付老板的,担心得不得了。我觉着师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不管真假,咱们必须立即回襄州城,跟老板说一声,做好准备才行。”
徐明听了更加着急,也要一起跟着去。
刘继祖说道:“徐大哥,这里刚刚平定下来,人心浮动,后面还有许多事要做,万一我们去晚了,襄州城出了事,这些人马就是咱们唯一的依仗了,你可要把这里守好才行!我们如果有什么消息会派人通知你的。”
徐明听了只好留了下来。
这时几人的物品马匹都收拾好了,四人立即上马,快速出了山寨北门,径直来到了官道上,打马扬鞭奔向了襄州南城。
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还好刘继祖找孙起谈了谈,而杨胜武又碰巧大晚上的遇到了那些可疑的士兵,使得他们及时发现了异常,出来的也干脆迅速。他们下午四点多就到了南城外,几人来到城门口时,也不在刻意隐瞒装扮。
只是城里人多,不便骑马,而且跑了这一路,马匹也实在是跑不动了,他们都下了马牵着来到了城门口。张远直接拿出了城守府的令牌,快速地穿城而过来到了渡口,张远又用令牌调来了渡船把他们的人和马渡过了江,整个过程没有一刻延误。
即便如此,等他们上岸时也已是下午五点左右了。他们一上岸,就立即上马往北城赶,但还没进城,路上就遇到了城守府的一队护卫,他们都骑着马。张远很熟悉这些人,知道那是木毅的亲兵侍卫,只有木毅出行时才会跟出来,于是他让刘继祖等人都停了下来。
刘继祖几人停下马一看,果然侍卫后面木毅也在,他正和一个人骑马走在队伍的最中间,朝着渡口方向而来。
木毅这时也看见了他们,他先是一惊,但马上镇静了下来,假装随意地跟旁边的那人说了几句话,就让队伍停了下来,然后打马来到了他们四人近前,小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胜武急道:“你是不是要去太守府?”
木毅一愣,“是啊,卢太守派了他的管家来请我,说是剿匪的批文已经下来了,楚王让人加急送了来,叫我去拿,同时安排了酒席宴请我。您是怎么知道的!”
杨胜武急道:“前天晚上回城时,我见到了两百个着便装的士兵,分批次地骑马去了襄州南城。但那会儿我没在意,今天下午,卧虎寨的军师跟传宗分析楚王这边的形势,此人对楚王那边的情况十分了解,他说楚王一贯的做法就是让他手下四大家族的人来担任他治下城市的主官,你的这个城守怕是保不住了。再说了,送个公文用不了两百人吧?更何况前天那些人就到了,为什么今天晚上才来请你,这么多士兵便装进城,鬼鬼祟祟的,也不跟你报备,一定有诈,你不能去!”
木毅听了也是大惊失色,但他毕竟是常年带兵的人,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心想原来楚王这伙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自己,可笑自己还处处小心谨慎,今天这酒宴十有八九就是鸿门宴,他们这是想在酒席宴上把自己解决了,然后他们就能顺利拿下自己的位子。自己这要是去了,肯定就是有去无回了!还好父亲及时赶了回来,告知了自己这个消息,但后面怎么办呢?
正在考虑间,杨胜武劝道:“毅儿,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能再犹豫了,当机立断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