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是什么人?”云衣继续发问
蓝达舔舔嘴唇,“一个商人。”
“卖什么?”
“卖……马!”
云衣心想,真是撒谎都不会,看起来那么心虚。不过蓝达这个人看起来粗犷朴实,没有太多心眼,不像坏人。他刚刚那些话都无比真诚用心,还自费帮忙送礼,也是难为他了。云衣便不再深究,只是道“既然如此,你来京城为什么?”
“想来看看!老在家里有什么意思!我也出来看看你们这里什么样子!”蓝达态度潇洒。
“那之后呢?”
“我等等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帮你的!玩够了我再回去!”蓝达真诚的看着云衣,“我还跟你说,老子现在有点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直扑面门的表白,云衣有点接不住。
“因为老子喜欢你,所以老子帮你!”
“你别一口一个老子的,我爹还健在。”云衣把他俯向自己的身子推远。
“嘿嘿,可我说真的,你不像那些外面的姑娘。”他努努嘴,有些不屑,“你又好看吧,又不娇气,性子又好!”
“性格好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云衣虚擦了一把汗。
“我就觉得很好!”蓝达强调,不允许云衣推辞。
“这个……那你也不能一直待着我房间里吧?”云衣转移话题。
“哦,是,我就走。不过如果我明天就回来,还给你当仆人。你别让他们知道我身份就行!”蓝达嘿嘿笑着,憨厚交代。云衣对他这个信任加心大的状态,真的有些服气。身在敌国,一句嘱咐就算完了……
云衣看出了蓝达不一般,后来却发现这人几乎可以称为自己的贵人。
第二天,蓝达还是一身粗布衣服回来。而在他回来之后,一个个好消息陆续传回这个小院子里。
首先,穆宇知道了那个用墨梅金雪扇子的人是谁了,是京中兵部赵老将军家的长子,赵楚飞。这人平素好张扬,特意打了这样一把镀金扇骨,金色扇面的扇子来招摇。虽然不是一直带着,但是没事便拿出来用用,全做配饰。
其次,璃瑄派人送来了消息,说老侯爷狱中病重,请了普通的大夫一直看不好。主审官七皇子正在围观他的病情,考虑恐怕要有个御医进入诊治一下,免得人还没审,老侯爷便走了。云衣得到这个消息,眼睛瞬间亮了,这,是个机会!
至于第三件好事,便是云衣昨天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的存在,也许可以解开那伪造信件的谜题。她刷刷抬笔写了一封信让那个小厮带回给璃瑄。然后拉着清欢说,走,我们出去一趟。
“去哪!我也去!”蓝达跑过来凑热闹。
云衣打量了他一番,考虑着。清欢严重反对,“不要,带个脑子有问题的,出去惹麻烦怎么办!”
“哎呦喂,你这个女人怎么说话!我脑子不知道多好!不服拿出来称称比比啊!”蓝达叫嚣。
清欢大大翻了个白眼。
云衣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我有个更艰巨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非你不可!”
“是什么!”蓝达马上来劲了。云衣对他勾勾手指,蓝达凑过来,云衣小声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蓝达苦着脸,“什么嘛,这是什么活儿。”
“清欢太招眼了,也不方便,你去最合适,没人认识你嘛!”云衣讨巧的合掌,“拜托拜托了!”
蓝达看她这样,舔了舔嘴唇,一口答应,“那行!看你面子上!老子替你去搬尸!”
云衣抬手打在他头上,“你给我小声点!”周围几个人都投来了不解又惊讶的表情。
云衣带上面纱,拉着清欢出了家门,直往夏如秋家里去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街上人个个脸上都有些不一样的幸福在洋溢着。路边的小孩子们换上了新的棉衣,跑得热闹。云衣买了一些简单的糕点,打成盒子拎着来至夏家门前。
清欢上前打门,开门的门房诧异看着门外的人。
云衣客客气气对门房道“大爷,我们想来拜会一下夏如秋夏小姐。”
“我们家小姐?你们是什么人啊?”门房打量来人。
“我曾经得益于夏小姐妙手仁心,治愈了身体。如今年节要到了,特意从外地赶回来想当面向她道谢。”云衣递上礼品和一张帖子,“还请您给我一个拜谢恩人的机会。”
云衣的理由相当可靠,而且这日子口还拎着东西上门,看着又是个体面的小姐,总不好关门拒绝,那门房便道“那你等等,我进去回一句。”
云衣千恩万谢,等着门外。
“会见吗?”清欢迟疑。
“肯定会。”云衣却胸有成竹,“如秋的性子好,心思又细腻,不会拒绝。”
“……夏小姐自从少夫人过世后,连师兄都不见了……”云衣本来最初提议打着清欢的名义去见夏如秋,但是清欢这时才吐露实情。夏如秋来应家灵堂上送妃羽裳时,极其悲痛,她对应简远说无论如何,这件事你的责任不可推卸,如今她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故去,你如何能够心安?!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夏如秋拂袖而去,再没见过青滩,似乎突然断了与应家的来往。
“如秋果然懂我。不管如何,匪徒因他而聚,大火起时他又没来,纵使为苍生不惜代价,于妃羽裳个人而言,他终究对不住我。”云衣冷定,她知道自己这个挚友在替她抱憾。
这时,门内有小丫头跑出来,是夏如秋的侍女银朱。银朱看了一眼清欢,似乎有些奇怪,却还是伸手示意,“两位请跟我来。”
云衣道谢,跟着小丫头转入夏家。
不愧是医药世家,夏家直到这样的隆冬时节也依然能在院子内看到曝晒的药材。来至夏如秋的闺房所在,才一进门便看到了一只高大的药柜,云衣不由得笑了。
清欢没进来,等在外面,小丫头银朱奉了茶也退出去。云衣四处打量一番,觉得那朴素典雅又实用的样子,真是适合如秋的性子。
这时,夏如秋自内室转出来,打量眼前的身影。
云衣看着她,还是老样子,纤细柔婉却眼眸中不乏坚毅果决。云衣行了一礼,“见过夏姑娘。”
如秋手上拿着那张云衣送来的帖子,上面的字迹不再是拙劣的隶书,而换为铁画银钩,纤细有骨的字迹,落款位置可以看到一个清晰的“妃”字,“我不记得自己救过你,姑娘是……”
云衣眉眼弯弯,“刚刚不过扯个谎,我来这里是有事想求姑娘。”
如秋蹙眉,“何事?”
“求姑娘想办法让夏大人以诊病为由进监牢去看看老侯爷。”云衣声音里有笑意,“顺便带上我一起。”
一直站在那里的如秋转身走至室内桌边坐下来,“我也不问姑娘为何做此想法。我直言相告,就算不为别的事情,单纯诊病,这个忙我也帮不了。”
“为何?”
“谁都救得了,应侯府,恕我爱莫能助。”
“医者父母心,焉有偏心的道理?”
“天下父母,哪有不偏心的呢。”夏如秋回眸深深看着云衣,回答的冷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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