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云衣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
一来是因为那些过去的憋屈压在心上,强作欢喜也持续不来多久。二来是她的那张钱柜的票据,居然不见了!
云衣大急,四处寻找。那可是她的第一桶金啊!难道是落在成衣店了?她挨家店铺跑回去问,均未找到。她再跑去钱柜,向人说明自己丢了票据,才来过,要求补出票据。柜上自然是拒绝了。
当她再度回到街上,依然正午时分。
她按着额头,只觉得真是出师不利。如今身上,只剩下八十两银子了。对于普通贫苦人家,这八十两还是个大数目。但是对于连个家都没有,吃住都得靠这个钱的人来说,这八十两又能坚持多久呢?
卿云衣随便找了个小摊子,勉强吃了口东西。她得找份工作,有个依靠,才能徐徐图之。不然,恐怕她这遭也活不过几日,便又可以寿终正寝了。
她能做什么呢?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虽然不是刚穿越来什么都不懂,但是她之前大家小姐一个,对于生存技能这些也确实一筹莫展。刺绣?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估计够呛。
弹琴卖艺?等一下,弹琴……
卿云衣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虽然看过的穿越大多没人吐露自己的真身事迹……但是……又没说一定不能讲出来……
卿云衣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她不再犹豫,径直朝着应侯府的方向走去。
来至侯府门口,看着府门口白色的灯笼,她找了隐蔽的街口茶摊坐下来。
“大娘,这侯府里,是死了什么人吗?”卿云衣和卖茶水的大娘闲聊打探。
“姑娘是外乡人吗?居然不知?”大娘坐下来,似乎对于聊聊八卦很有兴致,“这应侯府的侯府夫人过世了,哎呀,可年轻的一位了。”
“哦?怎么死的?”
“这可就新奇了。听说啊,这位夫人之前被不长眼的山匪劫走了,营救的官兵放火烧山,活活把这位夫人害死喽。”
“既然被劫走,干嘛要烧山,分明是想人死嘛。”卿云衣心里扭转一团,嘴上却全不在意。
“谁说不是!那可是山火,多厉害啊!不过,幸亏着处理得当,才没有出现大的隐患。不然啊,周围的几个村子,估计都得死绝了!”大娘感慨。
“那要我说,估计这小侯爷是巴不得他媳妇死了。”卿云衣低头喝了口茶,掩饰自己声音的涩然。
那大娘却摇摇头,“不对不对,据传说,是皇上派去的四皇子下令烧山的。小侯爷为了周围百姓,没能去救自己的夫人,导致夫人坠崖死了。”
“什么?”卿云衣愣住。
大娘看了看左右,正午时分没什么人来喝茶,她又凑近卿云衣小声道,“我有个邻居家的亲戚给宫里运水的,据他说,皇上为了这件事,责备了四皇子呢。而这位小侯爷可是在山里没日没夜寻找才寻回了他夫人的尸首呢。都说他当时抱着尸体,哭得别提多惨了。”
卿云衣顿时不知接什么了。怎么回事?和她听说的不一样?她这个来报仇的人,计划还没提上日程,怎么到听出误会来了。卿云衣心里五味杂陈,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这位夫人死了几日了?今日才发丧?”
“今日头七,死了七日了。她家里的亲人也是今早才赶来的。说来这位夫人还是皇上亲自指婚给侯府的,家里不过是个商贾。本是天大的福气,想来是命不好,受不住这等皇恩浩荡,把命给耗没了吧。”大娘感慨,这时有生意上门,她忙去接待了。
留下的卿云衣坐在那里,很久很久的发呆。
送葬的队伍直到下午太阳落山时分才回来,她再一次看见了应简远。他被青滩扶着,已经醉的不成样子。看着他,真的是乱七八糟到了一定程度。本来白净俊逸的脸上有了青青的胡茬,衣服上都是酒渍,醉得路都走不好,步子一片凌乱,要不是青滩硬拉着,估计早就滚到地上了。云衣心里很乱,妻子死了今日出殡,他却喝酒大醉,是有多不在意这件事?还是这是他暗暗庆祝的方法?应简远,那日山上的真相到底为何?山火是怎么回事?你到底为何不来救我?
云衣就一直坐在这里等,她在等一个能告诉她真相的人。
可是直到夜晚,大娘收摊,她也没看见那个人。她自己蹲在墙角,觉得沮丧而无措。难道自己没看清,错过了?若是今日在这里找不到,兴许明天去打问一圈也来得及吧……
就在这时,侯府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门内走出一位公子。
他看起来有些疲累,缓缓走下台阶。门内有下人喊住他,“穆公子,灯笼。”
穆宇淡淡一笑,声音有些哑,“我竟忘了。多谢。”
他接过灯笼,孤身一人,缓缓走上大街。
卿云衣待侯府大门重新关好,马上起身跟在穆宇身后。对,这就是她要找的人,穆宇,妃羽裳的师傅,也是曾经对她的身份产生过最强烈怀疑的人。云衣还记得自己和他开过玩笑,说自己是魂穿而来,问他是否相信。
那时候他说,信。
可是如今,真的到了眼前的事情,他真的会信吗?还是如叶公好龙一般,真见到说不定要吓死了……
卿云衣苦笑,跟着穆宇,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而就在她还在踟蹰的时候,前面的穆宇忽然停住了脚步。这让云衣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看周围,宽阔的大街上,连个让她躲一躲的地方都没有。
穆宇缓缓转身,望着身后的人,“姑娘跟了我半天了,是有事?”
卿云衣这才意识到,穆宇有身手,很容易发现她。她慌措的回答,“啊,我……我就是想问一下,先生需要用人吗?”
卿云衣觉得自己脑子抽了,夜半三更在大街上询问人家招不招人?!
穆宇也同样一愣,“姑娘是遇到什么难处,想要求助吗?”
卿云衣提起一口气,“小女子卿云衣,现在无家可归……”她报出了这个名字,她曾经玩笑着用过这个名字,在汴州城中。他若记得,便按照她的原计划进行;他若不记得了……她也不想在这大晚上纠缠下去了。
穆宇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打量了一些云衣。几乎一瞬间,他几步来至云衣身前,抬手一把拉掉了云衣脸上的面纱。穆宇高高的举起灯笼,照着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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