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昨晚玩的久,第二日便起不来了,顾如槿只得吩咐了来旺背着顾老三和李氏一起先去排队。
李氏看着手里顾如槿刚塞给她的两个十两的银锭子,红了眼眶,他们老两口欠闺女太多了!
李氏几人走后顾如槿又睡了回笼觉,等两个孩子醒了才起来,几人又是一顿忙活,等吃过饭已过了辰时。
担心李氏夫妇不舍得花银子买好药,吃过饭顾如槿又带着一行人去了回春堂。
远远地看到回春堂门口围着一群人,似乎在看热闹。
走近了看,来旺背着顾老三和李氏站在一边,对面一行五人,两个小厮抬着一个竹椅,上边坐着一个穿着朴实却颇具气势的老者,老者腿上搭着毛毯子,身旁跟着一个青年,青年身旁还站着一个小厮,回春堂门口还立着两个药童打扮的人,三方人马被一群看热闹的人围在中间。
“这两个牌子一模一样,咱们也不知道怎么分辨。”一个药童开口道,以前也有外地人进城就被骗的,都是花了银子拿不到号,沈大人在的时候还抓进去了好几个,出现两个一样的牌子还是第一次。
“这是我闺女花了一两银子买的,肯定不是假的?”李氏红着脸急赤白咧地辩解着。
“那就对了,在下的牌子是下人前日在回春堂领的,大婶应是被骗了。”青年长相儒雅举止斯文看来也是个读书人。
“我们被骗了?怎么会这样呢?”李氏不知所措地看向来旺。
“不可能!”来旺坚定地说,卖号的那人一脸憨厚,脸色悲戚,应是家中遇事才把号卖了,若是他连个人都看不准,怎么撑得起他‘探风’的称号
“娘,怎么回事?”顾如槿带着一行人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三娘,咱们被骗了!人家的号是自己领的。”看到顾如槿,李氏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原来,李氏三人一早来到回春堂门口,那一行人已经在等着了,双方还打了招呼,没想到等叫到他们这个号时双方就傻了眼,两个牌子连回春堂的人都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我们的是真的!”见顾如槿看向自己,来旺再次强调。
“烦两位小哥儿再仔细看看!”顾如槿将手里的牌子递给门口的药童,来旺的能力她自是相信的。
已经被要求确认两遍的药童有些不耐烦,“你家这个肯定是假的,人家那个是在我们药房领的!”
见药童拒绝,顾如槿也不恼,将自己的牌子收好,又转向对面的青年,“可否让我再看一眼你的牌子?”
见这妇人还在纠缠,青年好脾气地拿出自己的牌子,好让对方死心。
牌子上书回春堂,中间一个大写的九字,右下角刻着一只药壶,是回春堂的标记寓意悬壶济世,做工精致,边缘细致光滑,两个牌子除了长期打磨出来的包浆,其他的都是一模一样,这包浆平时没人注意,也不能判断真假。
“敢问小哥儿,你们这竹牌用的什么竹子?”顾如槿又看向药童问道。
“当然是五年的高山南竹。”小药童说的颇为自豪。
“五年的南竹确实难得。”顾如槿听后点点头。
“来福!”顾如槿将手里青年那块牌子递给来福。
接过牌子,来福疑惑地看向顾如槿。
“捏碎!”顾如槿有些想翻白眼。
只见来福轻轻一捏,竹牌便从中间列开了。
看到自己的竹牌被捏碎,青年便有些恼了,“你这妇人真是胡搅蛮缠!”
“先生莫急!”顾如槿眼含笑意安抚着青年,扭头指着一个方向对来福说道,“去将那个卖竹篓的老汉领来。”
老汉就在不远处,来福很快就回来了。
“老人家安好,您帮我看看这块竹牌是不是五年的南竹!”顾如槿行礼问安轻声细语地说着。
“小娘子真是折煞老头了。”老汉接过顾如槿递过来的竹牌,接着道,“南竹是南竹,倒是没有五年,最多两年!”
“多谢老人家!”
听了这话,周围人都颇为意外,原来那青年拿的才是假的,还好这小娘子机智。
那青年也是脸色一变,冷着脸问着身后的小厮,“长青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饶命啊!”那叫长青的小厮连忙告罪,说出了实情。
原来前日他在路上看热闹耽搁了,到回春堂的时候号已经被领完了,有个人就找到他说他手里有号不用了可以几十文转给他,他怕回去被公子责罚,就花了三十文钱买了一个。
“你真是……”青年被气的无话可说,他在这里跟别人理论半晌最后却是自己的错
“好了!先回去吧!”上坐的老者发了话,语气中带着毋庸置疑。
“父亲……”父亲的腿拖一日便受一日罪。
“无妨,走吧!”再大的罪他都受了,何况这点疼痛呢!
一行人匆匆而去,没了热闹看,周围人也散了。
看对方走了,李氏心里舒了一口气,重新露出了笑容。
“三姐姐好厉害!”顾盼娘眼含崇拜地看着她。
顾如槿摸了摸她的头。
接下来便很顺利地接了骨拿了药,出来时刚好到了午时,顾如槿又带着一行人去德运楼吃午饭。
李氏看着顾如槿点了好几个菜,也没有开口数落。
德运楼生意火爆,一行人等了不短的时间菜才上齐。
李氏夫妻俩看着小二不时端着粉条菜从自己身边走过开心地看了看对方。德运楼的粉条菜卖的好,他们家的生意也会跟着好的。
顾盼娘倒是没有那么多心思,开心地大口吃着。
吃过午饭李氏夫妇便想着回去,顾如槿劝着让她在岳州买些衣服首饰,明年顾安郎成亲做聘礼,她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料子给孩子们再做些衣裤,盼娘也跟着起哄想再玩半天,最终一行人又留了一夜。
“你给的银头面我给添上就行了不必再买。”今日诊金药膏都花了二十多两,李氏舍不得再多花闺女的银子。
“娘那套就自己留着,咱再逛逛看到有什么好的再说。”顾如槿抱着顾璟弘和李氏并排走着。
女人哪有不爱逛街的,李氏嘴上说着不买,进了成衣铺子却看着这个也喜欢看着那个也好看。
最终李氏又给顾安郎买了身新衣,给家里的小姑娘们一人买了支珠花。
顾如槿给来福几个一人添了身冬衣。
逛了一下午,蜜饯点心糖人来福手上提的满当当的。
回到客栈,远远地看到一行人拉扯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约莫十五六岁,面若桃瓣,眉如墨画,丹唇贝齿,眉间一颗红痣衬的小脸儿如仙童一般艳彩照人,胸前挂着牌子上书卖身二字,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正直愣愣地盯着拉她衣袖的男子不见半分光彩。
看清小姑娘的长相,顾如槿嘴角抽了抽,避月的脑回路还是异于常人。
看到顾如槿一行人,小姑娘眼里才有了光泽,嘴角扯了扯似乎是想笑。
“这小姑娘的长相竟然出来卖身!”李氏也是第一次看着这么好看的人,愣了好半晌,啧啧惋惜,这不被人盯上才怪呢!
“夫人!我要卖身!很便宜!”避月抽出被男子拉着的衣袖,跪在顾如槿面前说道。
“额!小姑娘你找错人了!我们不买丫鬟!”李氏怕顾如槿心软答应,赶紧拦在前头,这长相放在他们家,他们只怕要鸡犬不宁了。
“娘!”顾如槿拉了拉李氏,低头看着避月,“多少银子?”
“十两!”
十两银子买这么个可人儿确实很便宜。
“不是!我说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男子看着自己被轻飘飘甩开的手愣了一下,那边就开始讲价了。
“你不是说一百两吗?怎么变成十两了?耍着大爷玩儿呢?”男子带着几个跟班将一行人围在了中间。
“公子误会了,这是我家妹妹,耍脾气闹着玩儿呢!”顾如槿耐心地解释着
“闹着玩儿?在这岳州府只有我闹着玩儿的份!”男子弹了弹衣袖冷哼,“给大爷带走!”
“公子这是打算强抢民女了?”顾如槿也冷了脸。
李氏在一旁狠狠地拉扯着顾如槿的衣袖,这公子一看就不好惹,她可不想为了一个陌生人将闺女赔进去。
“呦!谁说本公子强抢民女,本公子是合理羁押。”男子态度甚是嚣张。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不敢出声,这是新任知州府的二公子,他们怕惹祸上身。
正当大家以为这一行人要倒大霉的时候,却听中间的女子笑着道,“既如此,你将她带走吧!”
那男子也是楞了一下,嗤笑道,“算你们识相。”
“妹妹,你且去他府上玩几天,姐姐明日一早回京,你过几天就追上来。”顾如槿摸了摸避月的头,嘱咐道。
避月点了点头,跟着那男子走了。
周围人才开始议论开来,有说这家人窝囊的,有说那小姑娘可惜了,也有人笑那姐姐天真,那女孩儿的容貌进了狼窝怎么可能还会出来。
李氏看着那群人走远了,才舒了口气,也在心里感叹可惜了!
第二日中午在船上再次看到小姑娘时,李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娘,这是来喜,来福来旺的妹妹。”顾如槿给李氏介绍着。
“来……来喜!”这么好看一个小姑娘叫这么个名字?
而知州府里,知州夫人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小金库还有地上留着哈喇子傻笑的儿子,当场晕了过去,那可是她夫妻俩攒了半辈子的钱啊!
途径铜州时,来旺下了船,又行了一日,在申时正停靠在了陈水镇的码头,来福赶了寄存在镇上的马车,一行人回了柳树坡。
去了趟府城带回来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人儿,顾安郎看的眼睛都直了,李氏狠狠地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他才红着脸出去了。
顾元娘和顾惠娘看着爹的脸色好多了,提着的心便放下了。
当日晚饭过后,李氏召集了顾家人,算了这一来一去的花销。
“三娘是外嫁女,虽然来投靠我们,可她还有那么多人要养活,我和你爹商量了,粉条生意挣的钱我给安郎存着,将来你们夫妻成了亲再交给你们,除去这次的花销,地里的收成以后每年分给三娘一半。”
“敬养爹娘是我的责任,咱们把粉条生意分给三娘一半吧,地里的收成爹娘留着,郑家前天派人来又增加了一百斤,以后生意越做越大,我们都能赚不少钱。”有银子赚顾安郎也不是小气的人。
“你能这样想爹娘都很开心。”安郎越发懂事了,李氏心里很是欣慰。
对于顾家人的决定,顾如槿也没有说什么,给她的她就收着等有需要了再拿出来。
殷勤地伺候了顾老三几日,看着他日渐好的脸色,顾元娘便放心地提出了回去,爹因为她遭了这么大罪,兄妹几个都在心里埋怨她,她都知道。
李氏也没有多留,只是从她寄存在自己这里的银头面里拿了支银簪给她,让她拿回去好给婆婆交差,顾元娘再不舍得也知道,这只银簪可以免去自己和孩子们的一顿打骂,她倒是无所谓,只是孩子们还小。
将簪子揣进怀里贴身放好,顾元娘收拾了衣物领着孩子们回家去了。
“娘,我想留在这里,回家奶奶又要让我们干活了?”
“有娘在,娘会护着你们的。”顾元娘摸了摸牛杏花的头,想着包裹里的药,心里升起了希望。
顾惠娘和李氏站在门口看着娘家几个远去,直到看不见,才忧心忡忡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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