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系红色绦带,下身舍弃了拖沓的裙摆,只有前后两幅金银花刺绣裙片长至小腿肚,从正面看是裙装,从侧面看是裤装,轻盈又娇俏。骑行装下还整齐摆着一双黑色翘头短靴和一顶白色半人高的帷帽。
不用试穿宋舒便觉得十分喜欢,这样动静皆宜的衣裳,想必穿起来肯定步步生风吧。
穿戴整齐下楼,没想到谢伯也在楼下,原来是谢麟韫着他来唤自己准备出门。
众人见宋舒这样打扮果然俱是眼前一亮,谢伯笑眯眯的不说话,谢婶满意的直点头,“好看!这套骑行装你穿起来极好,那些软绵绵风一吹就倒的女孩子穿起来不伦不类,哪有你一半灵动英气,真是好看!”
“嘿嘿,我也觉得挺适合我的,不需要改了,挺合身的~”宋舒被谢婶这一通夸得不好意思,说着就要上楼换,谢婶一把拽着她,“你等会不是还要陪大人出门么,就穿这套吧?”
宋舒想着雪地湿滑,的确是比穿着裙装要方便许多,“唔,也行~”
见她同意,谢婶一脸欣慰的看着她,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意思,“不错不错,我瞧着小阿宋真是好看,眼睛都移不开了,我这就去回禀大小姐~”
谢伯跟着谢婶一同走了,宋舒也不敢再慢慢悠悠的,简单轻施粉黛将自己收拾妥帖,用玉簪在头顶簪起一个规整的发髻,然后又拿出一件猩红斗篷套上,最后转过身来朝着李慕小声问道,“慕慕,好看吗?”
慕慕在一边头都没抬,好听话随嘴就来,“好看好看,阿宋穿什么都好看,阿宋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孩子!”
李家嫂子在一边听了瞬间被气笑了,“那娘呢,娘就不好看了?”
李慕这回抬起头,沉思了一会,“唔,可是娘已经不是女孩子了啊……”
宋舒一阵失笑,李家嫂子却气的七窍生烟,拿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劈头就打了过去,“好你个小白眼狼,什么叫娘不是女孩子,真是白生养你了,往哪里逃!”
“啊,娘我错了,姑姑救我啊!姑姑!”
在这母子俩跑跑停停的追逐战中,天渐渐黑了下来。
宋舒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在喧闹中悄悄离开了云舒阁。走出小院,她一手挎着小食盒,一手拿着帷帽,心里还有点小紧张,一紧张步履就快了一些,比起平时整个人都飒爽了几分。
到了门房找不见人,宋舒听了杂役的话来到后门,远远的看见谢麟韫着一身绛紫色常服站在马厩边,马厩里有三匹正心满意足吃上等草料的骏马。
听到脚步声,谢麟韫转过身来,对宋舒的装扮一点也不吃惊,“会骑马么?”
“会,但骑得不是很好。”宋舒疑心难道谢麟韫是猜到自己穿了骑行装还是……陡然瞧见站在一边笑眯眯的谢伯,看来是有人做了耳报神了,“我们不坐马车么?”
谢麟韫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不同以往的清冷,还多了丝狡猾,“今天骑马。”
这是看不起谁呢,宋舒咬牙点头,“骑马就骑马。”
谢麟韫常骑的马四蹄雪白,通体乌黑,名唤“乌骓”,听说是当年谢麟韫拜如太傅门下时先帝亲赐,站在乌骓身边的是一匹体格小一些,浑身褐色,眉间一撮白毛的,唤做“雪眉”。
宋舒虽正与谢麟韫较劲,但也知道分寸斤两,以自己半吊子的马术,体格大的定是无法驾驭,走了一圈指了指雪眉,“我骑这匹。”
于是谢伯将雪眉牵出来,就有人将长鞭递到宋舒眼前,她毫不迟疑的接下,走到雪眉面前,马儿比她高上一个头,面对新主人还有些不适应,四个蹄子不间断的摩擦着地面,摇头摆尾不时的发出嘶鸣。
宋舒腾出一只手试探的抚摸着它的侧脸,趁着它不防备将食盒帷帽挂在马鞍侧面,空出手来去马厩里拿了些草料,亲手喂了起来,雪眉渐渐没了脾气,也不再焦躁了。
谢麟韫见此情景,几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潇洒利落的翻身上了乌骓,“走吧。”
“好。”宋舒最后安抚了雪眉几下,待它吃完了草料,略有些生疏的握住缰绳马鞍翻身坐上去,初时还有些晃悠,待雪眉走了几步后才适应过来。
戴上帷帽,宋舒的精致面容隐在白纱后头,整个人增添了几丝神秘气息。
其实两人也算不上真正的骑马,只是坐在马背上溜达着,一前一后隔着半个马身,道路两边的行人有时好奇的停下来看看,有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大人,我们去哪里?”
“要过年了,淼都瓦子的热闹繁华你还没瞧过,今日你家大人我便带你去见识一下。”
宋舒心里欢呼雀跃,面上却镇定自若,“大人你是当真拿我当做土包子了,不就是瓦子么……我也是见过的。”
“唔,这一年得见一次的盛会,你哪里见到的?”
“那、那个阅微堂不是有幅画叫做《冬至瓦肆图》么,我从上面看到的,的确很热闹。”说这话的时候,宋舒有些心虚。
谢麟韫嗤笑一声,“嘴硬。”
宋舒当即执起缰绳令雪眉快走了几步与谢麟韫齐肩,漫不经心的说道,“大人,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其他都很好,就是在说话一途上实在算不得高明,你要带我去瓦子,我自然是很欢喜的,但你偏偏说话不好听,所以你到底是要气我还是要奖励我呢。”
谢麟韫瞧了眼隐在面纱后少女的脸庞,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才说了几个字,你就说出这么一长串来,聒噪的很。”
“是么。”宋舒双腿碰了碰雪眉的腰肚,雪眉便小跑着超过了乌骓,并且速度还在加快,宋舒回过头,笑的爽朗,“既然大人嫌弃我在一旁说话吵闹,我就先走一步啦。”
谢麟韫望着少女疾驰的身影,一时有些语噎,这小女子偷懒贪嘴还记仇,哪里有他们说的英姿飒爽,真是上当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谢麟韫还是不放心的牵动缰绳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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