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缓缓抬起头,看到燕然那张美却充满冷线条的脸,刚才还即若止水的心突然停了一下。和往常不同,今天的燕然没有刮胡子,眼神却是更加的冷峻。
“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林夕转身要走,燕然伸出右手紧紧的钳住了林夕的手腕。
林夕抬头看着霸道依旧的燕然,燕然流露出的明明是恨,这让林夕有些意外,不敢动弹。
“那边”,燕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阴凉地。
林夕几乎是被燕然拖着过去的,有几次差点被草坪上的坑绊倒。不过林夕没有倒下去的可能,因为燕然如同巨人一样的拖着她,让她几乎脚不沾地的跟着他走。
草坪尽头是一个雕塑,五个脚尖粘着脚后跟奔跑的男女凌空而立,让这五个金属人安然立在空中的是底下这个粗大结实的五米高底座。呈箭头形状的底座是两面厚实的墙体相交而成,两面墙之间的草地浓绿的让人觉得这是一种变态的黑色,只有当午能照到太阳光的草坪却拥有这般浓重的色彩,实在难以用生物学上的知识解释。林夕曾经觉得这片草地本就是一片属于黑暗的不祥之地。
而此时,林夕就站在这片浓如墨的草坪上。头顶的阴影厚厚的投来,让林夕觉得犹如世界末日来临。
燕然放掉林夕的手腕,靠在墙上看着林夕。“你为什么不问我昨晚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我不知道燕队在说什么”。林夕低头揉了揉被燕然抓疼的手腕,她铁下心不去和燕然再谈论不该谈论的事情。
“你很在意,不是吗?”
燕然向林夕靠近,林夕慌忙后退。
“这是学校,希望燕队自重”。林夕有些痛恨燕然总是让她心跳加速。
燕然停住脚步,闭上眼然后轻轻睁开。
“我知道,你被跟踪这件事你认定是我派的人。对于这件事我没办法还自己一个清白,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燕然这几天一直在找毛盛,但是毛盛如同水滴被蒸发一样的消失了。没有毛盛亲口解释,燕然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是无辜的,所以她更没法让林夕相信,但是他真的希望林夕能相信他。
“燕队办案自然是有道理的,何来的让我相信?如果燕队没什么事还请让我走,我还有事”。林夕仰起脸正视燕然的眼睛,那双总是遮着东西的眼睛突然闪烁起来,她似乎感受到了一丝痛苦。
不对,不应该是这种感觉。林夕赶紧否认自己的感觉,但是她没有着急离开,燕然眼底的痛楚绝对不是演戏,这让林夕又难以抉择了。
林夕没有立刻离开这让燕然看到了希望。
“我和白若兰很早就认识,但我们之间只是朋友关系”。燕然对林夕留下来感到一丝安慰,他伸出手想扳林夕的肩膀,但是林夕却后退了一步。
“燕队的私事和我无关,我也不想知道”。林夕知道自己如果心软一下,她一定会相信燕然的,就像以前一样。
燕然似乎有种让她无条件信服的力量,只要和他走近,林夕就会感受到那股莫名的信任感。但是林夕提醒自己,燕然说的不能信。就算跟踪一事和燕然无关,那燕然也曾怀疑过自己,而且怀疑从未停止过。
白若兰喜欢燕然谁都看得出来,难道燕然真的能做到面对美人而心不动吗?不不不,这和自己没关系,就算燕然不喜欢白若兰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林夕赶紧打断自己的想法。
林夕告诉自己,不能对燕然心动。
对燕然莫名的信任或许是个错觉。林夕认为自己原本以为燕然性取向和自己一样所以对燕然放松警惕,然后自己就在这种放松中接纳了燕然。所谓的信任只是心理上的一个谎言罢了,这和对柳因风那种信任完全不同。
忘掉燕然,不再和这个家伙扯上任何关系。林夕心底有个声音不断的提醒着她。
林夕又后退了两步。“燕队以后不要再找我了,不然就算是扰民了吧”。
燕然放在体侧的双手握拳又松开,松开又握住。好看的手背上青筋根根醒目,让人想抚摸一下。
林夕假装没看见燕然手背上,转身,犹豫了一秒然后迈开步子,走出了阴影。
“我喜欢你林夕”,燕然双手插在裤兜里对着林夕喊道,“给我点时间,我会让你明白的”。
林夕站定,仿佛有一道魔咒把她定在了草地上。她突然想转身跑向燕然,管他的什么取向,管他的什么跟踪管他的什么白若兰,此刻,她心里只有燕然那双透着痛苦的眼睛。她想拥抱他然后拂去他眼中的痛苦,她知道只有她能让燕然找回那双永远带着不屑一顾冷漠的眼神。
燕然看着林夕的背影,咬咬牙按耐住要冲上去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他好想这么做但是他不能。
他还没有找到毛盛,没有毛盛的亲口解释林夕是不会消除怀疑的,就算林夕相信不是他派毛盛去的,但是他也无法容忍这个毛盛如同篱笆一样的横在他和林夕之间。只要找到毛盛一切都会解决的,白若兰不是问题,时间总是可以还给他清白。
燕然打算等找到毛盛他就把一切告诉林夕,他的过去他的秘密……
林夕好想转过身。就在这时林夕包里的电话响了,是柳因风打来的。
“艾姨说你来学校了,在哪里我去接你”。
林夕想转身的想法被柳因风的电话拉了回去,一瞬间林夕再次回到了现实中。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如同中了魔咒,居然开始同情起燕然来了。如果燕然是个装腔作势的小人呢,如果燕然只是示弱骗取自己的信任呢?
一边说着喜欢自己一边和别的女人亲密的男人值得信任吗?林夕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到学校了,马上到图书馆”。林夕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看着林夕消失在树荫下的身影,燕然再也忍不住了,心底的各种感情冲到手心,他右手伸拳重重打在当做雕塑底座的墙上。
一声闷响,沉闷却如同低音波一般的向四周扩散开来,主路上的人纷纷四顾,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燕然甩掉手背上的血,跨过草坪离开,一直走到车里才恍然觉到有些疼。手疼为什么心也会疼呢?燕然任由手背涌出的血滴在他白色的裤子上,一大朵鲜艳的花朵在他腿上绽放,如同f大里面那片荷花池中的荷花一样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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