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善儿搬去了云戎的王府,这次不像之前那般只是人住进去,而是苏家派人将苏善儿的东西都大张旗鼓的送了过去,不免有些刻意的成分。
还没成亲人却搬去了王府,再加上近来闹的沸沸扬扬的传闻说她是祥瑞,一时间大街小巷讨论的声音更甚。
“小姐,这样成吗,您和王爷毕竟还未成亲,即便搬来又能堵住几个人的嘴巴?”
苏善儿觉得大概堵不住任何人的嘴,可她若是想在这种时候成亲,除非答应嫁给云祺,否则云帝是不会应允的,既然如此她就来个破釜沉舟。
苏善儿摆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淡然道“都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会不重要,这可是关乎小姐您的名节。”这么多年流穗嘴看不懂的就是她每次心烦不是偷溜出门就是摆弄这些瓶瓶罐罐,也不知道这瓶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苏善儿说“我的名节如何云戎清楚就够了。”
流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看着苏善儿,小心翼翼的问“小姐这次是真心的对吗?”
苏善儿提眸看她,“难道我还有过虚情假意的时候?”
流穗摇头,“不是,奴婢的意思是以往小姐从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做任何事只求问心无愧,说出口的也都是‘我自己清楚就好’,可如今您却说王爷清楚就好。”
果然是旁观者清,就连苏善儿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自己的改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云戎的看法在她心里已经这么重要了。
她突然叹了口气。
流穗问“小姐为何叹气?”
“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出息了。”
流穗愣了一瞬,突然笑了,“小姐这是长大了,懂了人情,懂了世故。”
苏善儿点着头,哼唧道“嗯嗯,还懂了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流穗一直担心的并非她的决定,而是她的冲动,如果这一切都是被迫所谓,那她家小姐实在是有点可怜,现在看来搬来王府似乎是她早就“预谋”好的,如此她好像该为她们家小姐开心才对。
“小姐,那个琅九凤成日虎视眈眈的盯着你,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
苏善儿眼皮一抖,看了流穗一眼,见她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苏善儿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你这脑袋何时变的这么有想法了?”
“难道不是吗,奴婢每次见到这个人都觉得他怪里怪气的。”
苏善儿笑道“人嘛是怪了点,也确实对我有点想法,但不是你想的那种,不然你觉得云戎还会把他留在府里?”
流穗半信半疑的点着头,“听叠久说这个琅九凤是个半吊子的大夫,可是小姐您绝不觉得,王爷近来身子似乎好了许多,不再那般病恹恹的了。”
“嗯,他根本就没病,自然不是病恹恹的。”
“没病?”流穗惊讶,“那以前……”
“装的。”
流穗吃惊的半张着嘴,装病能装的那么像还真是……深不可测。
云戎从外面走进,这屋子是他的卧房,苏善儿既然搬来给外人看自然要做的像一点,主动提出霸占了他的屋子。
流穗看到云戎进来连忙闭上嘴,屈膝下了个礼,“王爷。”
“你们在聊什么?”
流穗摇头,哪里敢问他装病的事。
苏善儿说“流穗说最近瞧你不再病恹恹的了,她觉得奇怪。”
流穗嘴角一抽,看向自家小姐。
苏善儿抬头看了云戎一眼,笑了一下,“你最近确实有些放纵了,连流穗这笨蛋都看出来了,你就不怕被别人怀疑?”
流穗“…”笨蛋?
流穗有很笨吗?云戎看了一眼流穗,如果真的是个笨蛋,她定是不会把她留在身边这么多年。
云戎走到桌边,满桌子的瓶瓶罐罐,连茶壶都被挪走了,他拿起一个药瓶看了一眼,“无妨,左右也是容不下我,装与不装又又何区别?”
“那到也是。”
云戎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说“云祺来了,在外面,说要见你。”
他是来传话的,可却岔开话题没有马上说,瞧他的样子似乎还不是很想说,苏善儿头不抬,继续摆弄她的药,“你想让我去见他吗?”
“你决定。”
苏善儿手上动作一顿,她突然发现云戎从来不会妨碍她的决定,即便她的决定是错的,即便他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
她抬头看他,“为何不拦着我?你想让我见他?”
“不想。”
“那为何还要告诉我,你打发了不就好了?”
云戎放下手中的药瓶,默默的垂着眼,“既然他是来找你的,那么就该你来决定见还是不见,我没有权利替你决定什么。”
“你有。”
闻言,云戎抬头看她。
苏善儿认真的重复道“从今天开始,我的事你都有权决定,这是作为一个夫君应当做的。”
云戎嘴角不自主的上扬,正准备起身去拒绝,苏善儿却快他一步站起,“不过既然你跟我说了,那我就去见他一见吧。”
云戎欠起的身子又重新坐了回去,他没有阻止,站在一旁的流穗却看不下去了,她小声说“小姐这话说的同废话有何区别?”
苏善儿坦然道“没区别啊,我就是想看看他还想跟我说些什么。”
——
太子人选已经定了,就是云祺,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宣告,但此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云帝也没有出声否认,可见是已经默认了。
云祺回京短短几个月,从一个贪玩的皇子摇身一变变成了今日的地位,回头想想,他之前的贪玩和对任何事的不关心似乎都只是他的一种“计谋”。
茶楼里,苏善儿悠闲的喝着茶,楼下的说书先生有段时间没有看到她了,今日见她来了连书都有些说不利索了,生怕她会再一碗茶水倒下来。
今日的云祺没了往日的笑意,他看着苏善儿半晌,却始终没有得到她回应的视线,“小霸道口中的一视同仁就是如此吗?”
闻言,苏善儿敛回看说书先生的视线看向云祺,“什么?”
云祺蹙眉,“你可还记得当初你让我去帮王兄的时候应过我什么?”
苏善儿浅笑,再次将茶碗斟满茶水,“我待你难道还不够好吗,在这京城之内你见我对谁如同对你一般,即便被你骗了还跟你出来饮茶?”
“我何曾骗过你?”
苏善儿提眸,眸光偏冷,似乎突然间变的难以亲近,“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是很明白到底你做了什么,云淮虽然蠢,但这么多年他也蠢习惯了,怎么会突然间闹出这么多出格的事,后来想想,你似乎跟他一直都走的很近。”
云祺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没有把握的事绝对不会说出口,既然说了也就由不得他否认。
云祺没说话,反应同默认差不多。
苏善儿点头笑了一下,算是满意他没有在这种时候还出言狡辩,“云淮的事便罢了,左右我也不喜欢他,我想知道的是你夜闯云戎的王府去找周家的小厮和被我抓来的乞丐,是为了徐唐欣?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你是如何知道的?”
云祺的茶碗始终空着,既然要聊天,他又这么配合,怕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楚的。
苏善儿提起茶壶帮他斟满茶水,说“看到了自然就知道了,你在云戎的王府受了伤,太子娶我庶姐那日你被云佑撞的脸都变了色。”
“原来如此。”
苏善儿好奇的看他,“你居然不否认?”
云祺冷笑,“现在否认还有意义吗,你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今日怕是也不会同我出来说这些。”
“没错。”
两人都这般开门见山坦言相对,气氛反而更加对峙。
云祺说“我并非为了徐唐欣,而是为你,从一开始父皇传我回京我便是为了你,徐唐欣有心害你,你这般聪明又岂会不知?周平昌的死到底是如何我想你心中早已清楚,听闻你抓了两个人去,我只是想弄弄明白而已。”
“弄明白之后呢,他们手里的砒霜是你给的,周家得知的一切也是你说的?”
云祺看着她,有些佩服,“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比小时候更精明了。”
“多谢称赞。”
云祺摇头,“不是称赞,是事实。徐唐欣的事确实是我做的,但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她拿你当垫脚石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所以你杀了她?”
云祺蹙眉,“并未,这件事你问过我,我没有对你说谎,我承认周家得知一切是我安排的,我的计划是让徐唐欣在周家受折磨,而非死这么简单。”
不是他杀的?
苏善儿有些诧异。
他承认了这么多事,没理由在这件事上说谎,可如果人不是他杀的,徐唐欣又是怎么死的?
见她不说话,云祺说“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徐唐欣确实不是我杀的,我没必要骗你。”
“我信。”
她这么容易就相信他的话,云祺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真的?”
苏善儿点头,“嗯,我信徐唐欣的死跟你没有关系,我也相信你做这些是为了我,但我不信你是为了我回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找就知道我是祥瑞这件事了,对吗?”
云祺没说话,轻垂的眼表现出了一丝心虚。
苏善儿摇头失笑,“果然皇上的心思是难猜的,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一个个的算计,疼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说放弃就放弃,深宫皇权,果然不是人人都能适应。”
“善儿……”
苏善儿打断云祺的话,直言道“不怕跟你实话实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偷听到我跟祥瑞有关这件事,小时候的胡作非为全都是为了惹皇上生气,可最终还是没有逃出被摆布的命运,我志不在皇家,所以从未想过进皇家半步,当初对云淮如此,如今对你亦是如此。”
“那王兄呢,为何偏偏是他?”云祺不相信她的话,毕竟云戎也是皇子,她若真的志不在此大可以一个都不选。
苏善儿转动着茶碗,淡淡的笑意因想到云戎而变的温和,“他不同,他跟我一样,志不在此。”
“可他也是皇子,他说志不在此你就信,如若我也说我志不在此,你是否会跟我?”
苏善儿摇头,“我不是傻子,谁是真心谁又是假意我分得清楚。”
“你就这么信他?”
苏善儿正色的看向云祺,点头,“信,并且只信他。”
湘江吟之前被苏善儿扔在了滨州,在滨州待了几日便回了京城,这家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讲书做事有趣,可惜这里的小二都知道他是跟周平昌的死有关的人,所以他每次来都要乔装打扮一下。
今日他扮成老头来此,没想到居然看见苏善儿跟一男子走了进来,湘江吟带着同样乔装了的唐堂故意坐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偷听,听了苏善儿的话,湘江吟小声咂了咂嘴,“云戎这次可真是捡到宝贝了,得了这丫头的信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这小子,终于走狗屎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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