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年纪大了,平白挨了一巴掌着实委屈,见到流穗出来,他刚忙上前,“姑娘给做个主,真不是小的有意撞到人,是他们突然冲出来。”
流穗看了一眼站在马车前的几个人,看上去全都不过二十出头,身穿的衣料都是上好的织锦,她虽多年未回京城,但也知道此处贵人颇多,随手一抓便是一个开罪不起的。
稍稍上前,流穗发现地上还坐了一个,这个看起来年纪小了一些,长得也羸弱不堪的,可是这些人在这闹了这么久,他为什么一直赖在地上不起,难道这就是她家小姐常说的‘碰瓷儿’?
“你就是马车的主人?”说话的人是刘太傅家的独子,刘明康。
流穗上前,屈膝下了一个礼,“几位公子,我们是从城外来的,因赶着回家过年,所以急了些,若是又有冲撞了几位公子的地方,还请见谅。”
见这丫头这般有礼数,几个男子相互看了看,另一旁的陈琦昂了昂下巴,“知不知道你的马车撞的是什么人?”
流穗垂眸,缓缓道“方才听几位公子说了,是位世子,只不过天这般寒,为何这位世子却坐地不起?”
闻言,为首的男子突然瞪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人,云佑怯怯起身,脚下不禁跛了一下。
“喂,你是哪家的,撞伤世子难道想这么一走了之?”刘明康声音颇大,就差在脸上刻上‘找茬’两个字了。
跟在苏善儿身边久了,流穗也练就一身孤傲的性子,她看了刘明康一眼,“公子哪只眼见到小女要走了?”
刘明康欲恼,却被身旁的人拦了一下,他看向马车垂着的车帘,“你应该不是这马车的主人吧,让你家主子出来跟我说话。”
“抱歉这位公子,我家主子不随意跟人说话,公子有什么话就跟小的说吧。”
刘明康怒道“混账东西,这位可是我们云夜国的太子殿下,他想跟你主子说话,是你家主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快点把人给叫出来!”
闻言,流穗微怔,仔细瞧了一眼被说成是太子的人,回京第一天就遇上太子,太巧了吧,不过这太子倒是跟她家小姐说的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好人谁会当街找茬?
突然,一锭银子从马车里飞了出来,银锭子在雪地上滚了几滚,滚落在刘明康几人的脚边。
马车里清雅娇柔的声音幽幽道“什么太子世子的,不就是想讹点银子吗,钱给你们了,你们要是觉得不够就去苏国公府要,流穗,别跟他们废话,我们走。”
这几个人虽然难缠,但流穗还是可以解决的,可既然她们家小姐开口了,流穗知道她一定是故意的。
看了一眼地上的银锭子,流穗弯了下嘴角,恭恭敬敬的说“是,小姐。”
这打发叫花子的伎俩她家小姐做的那叫一绝,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此刻心里是什么感想。
“苏国公府?”
云淮喃哝一声,看着流穗问“你们是苏国公府的?”
流穗走到马车前,听到云淮的质疑,停下脚步回头,“没错,我家主子正是苏国公府的小姐。”
前儿他才接到赐婚的旨意,这会让就让他碰上苏国公府的小姐?
云淮紧了紧眉心,“你刚刚说你们是从城外来的,该不会是从廖州来的吧?”
没等流穗回答,一阵马蹄声由后传来。
看着驾马而来的人,流穗笑了笑,“二公子,您来接小姐了?”
苏澜翻身下马,看了看流穗,又看了看云淮几人,奇怪道“怎么回事,太子殿下为何拦下小妹的马车?”
云淮闻言一惊,脚下更是惊的后退了一步,他伸手指着马车,“里面的人是你妹妹?该不会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想到他的这个妹妹如今竟变成了能让这位太子殿下惊魂未定的人物。
苏澜嘴角一扯,微微颔首,恭敬中又不失刻意,“没错,车内正是当年打了你的善儿。”
善儿,人不如其名,何来的善?
苏家给她取这个名字简直就是枉然。
云淮一听说车里的人是苏善儿,脸色立马就变了。
苏善儿听到苏澜的声音,小手一伸,挑开车帘,一身粉色的绒袍探出,小脸白皙且透着笑意。
“二哥,你怎么来了?”
看向她那张脸,云淮瞬间直了眼。
犹记当年,她生生把他打落寒潭,如今眼前这俏佳人儿真的是那个小母夜叉吗?
苏澜伸手接了她一把,“爷爷说这个时辰你早该到了,可是却没见你人影,他老人家不放心,便叫我出来瞧瞧,没想到你真的遇到事儿了。”
说着,苏澜看了一眼发愣的云淮,“善儿,这位是太子殿下,你们应该见过了吧?”
确实是个事儿!
苏善儿在云淮身上随意的睨了一眼,“原来真是太子殿下,真够丢人的,当街拦别人的马车,我还以为是打哪冒出来的地痞流氓出来讨钱的呢!”
云淮也没想到今天这事会撞在她身上,为缓尴尬,他笑了笑说“善儿,这么多年没见,你变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最初听说皇上将苏善儿指给他做侧妃他一度反对,却被皇上厉色斥责,现在见到她,云淮倒是觉得有些庆幸。
至于庆幸什么,那当然是她这张花容月貌的小脸,当真抵得过京城里所有的花魁女眷,让他目不移睛。
“的确是多年未见,不过太子殿下倒是一点没变,还跟六年前一模一样。”
一样的那么讨厌!
刘明康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银锭子颠了颠,笑着说“闹了半天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己人。”
这种攀关系的词儿苏善儿可不喜欢,她瞥了刘明康一眼,“刚才是你打了我的车夫?”
刘明康不在乎的笑了笑。“不知者不罪,苏小姐莫怪。”
苏善儿垂眸轻笑,满含轻蔑,“不知这位公子师承何处?”
刘明康得意的昂起下巴说“我爹乃是当朝太傅,我自然是师承自家。”
“原来如此,当朝太傅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太子殿下,他该不会也是你的老师吧?”
太傅当然是太子的老师,苏澜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袖袍,想说刘太傅也是他的老师,她这般明显指责有点过头。
刘明康听她这话,顿时变了脸色,“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善儿不客气的说“连什么意思都不知道,那你就回去问问你爹,不知者不罪这句话是自己说合适,还是别人说合适。”
苏善儿身形一转,拉住缰绳,翻身上了苏澜骑来的马,“这里晦气太重,我怕沾染不干净的东西,我先走一步,二哥坐我的马车回去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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