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朱伟站在门前恭敬的说道“王爷,奴才有事求见。”
天景炫放下手里的笔,朝外喊了声“进来。”
朱伟进来之后却不说话,直直的跪在书案前磕了几个头。
“你这是何意?”天景炫原本以为他只是有时禀报,没想到他进来居然直直冲他磕头。
朱伟以头点地请求道“奴才知道接下来的请求不合规矩,可奴才还是想来斗胆求您,求您放了表小姐吧!”
天景炫没想到他居然是来替欧飞燕求情的,脸上的表情慢慢冷了下来,说道“既然知道不合规矩,那便闭了嘴,我你刚刚这番话我可以只当没听到。”
朱伟说道“王爷,奴才知道表小姐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若王妃有任何不适,奴才也不敢来找您,如今看王妃大好了,奴才才敢斗胆来求您。”
天景炫打断了他“哼,你的意思是王妃如今没事了,那她遭的那些罪就可以不算了,欧飞燕做的事也就可以既往不咎了?”
“不。”朱伟赶紧摇头说道“表小姐犯了错,本就该罚,奴才愿意替她接受惩罚,只求您能放了她。”
天景炫问道“你喜欢上了她?”
朱伟跪着没有答话,他只是一个奴才,又怎配喜欢上一个主子呢?可感情的事哪是说配不上就可以压得住的,他原本一直阻着她去找王爷,说白了也是因为自己的龌蹉心思而已,他喜欢欧飞燕,所以不想让她找王爷。这些心思原本他打算藏在心里的,不给别人知道,也不会给欧飞燕知道。
可是这次欧飞燕犯了大错,他也是着急,却从来不敢着急,就怕王爷知道了更生气。如今见王妃也好了,他才来求王爷,只求他能饶她一命。
他不回答天景炫便也不作声,一直看着他,过了半晌朱伟才答道“是。”
听了他肯定的回答,天景炫慢慢思考了起来。
欧飞燕对宛南下毒,确实该死,可就如朱伟所说的,宛南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倒是可以饶她一命。
舅舅以死救了他,没有舅舅,就没有他天景炫了,那其他的也都是枉然了,欧飞燕是舅舅的独女,他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
她在地牢里关了那么久,想来该受的罪,该有的震慑应该也差不多可以了。朱伟虽然只是王府的一个长史,可他若有问鼎天下的那一天,又怎会亏待这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呢?
就算他因为宛南的愿意,不能问鼎天下,那他也不会亏待了朱伟,让他一辈子在王府做个下人。只要他身边有了合适的人,他就会为朱伟某个好出路。
那样的话,欧飞燕若跟了他倒也不会折煞她。朱伟又对她真心,娶了她一定会好好对她,如此,倒比嫁给那些所谓的名门贵族要强的多。那样,他对舅舅的临终所托也算是有交代了,这是出于欧飞燕方面的考虑。
就朱伟来说,他是第一个对他投诚的人,跟了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成全了他,既可以全了他们多年的主仆情分,也可以让其他人看看,跟着他天景炫也是值得的。
想通了这些,他便对他说道“你起来回话吧!”
“谢王爷。”见他有松动的迹象,朱伟赶紧依言站了起来。
天景炫说道“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些年,虽然只是王府的一个长史,可这南璃倒也没有人敢将你当成奴才看待。欧飞燕虽是我的表妹,可她犯了大错,咱们间的情分也就尽了。你既然喜欢她,我可以成全你们,王妃最近在替红蔓操办婚事,若她同意,你们就一起将婚事办了吧!若她不愿意,哼!我王府的长史也没有舔着脸去求别人的道理,那就只能说明你们间的情分不够,她也就不用出来了,就在地牢待一辈子吧!”
“谢王爷。”朱伟赶紧跪下道谢。
“还愣着干什么?去天牢问问她是否愿意嫁你,若愿意,就接她出来,若不愿,就罢了。快去快回,我也好给王妃回话。”
“是。”朱伟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了。
…………
地牢,最里面的那间暗室的门逐渐打开了,欧飞燕坐在角落里面并没有转身,应该是给她送饭的下人吧?今天倒是早了点呢!
她初被关进来时还会哭,会闹,会抓着进来送饭的人问表哥什么时候放她出去。可慢慢的,她便放弃了,死心了,表哥怎么可能会放她出去呢?
“表小姐。”朱伟看着蜷缩在角落,脑袋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唤了一声。只见那原本飞扬跋扈的人如今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目光涣散,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还是进来的那一件,身上甚至还散发着阵阵恶臭,他在门口就闻到了。
欧飞燕听他唤她,轻轻一震,并没有回头,反而是更往角落里缩了缩,他怎么来了,不会是来杀她的吧?虽然这些日子生不如死,可她还是不想死,她想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表小姐,我来接你出去。”朱伟上前一步,并没有嫌弃她身上的臭味,反而是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
欧飞燕听了这话,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他说得是真的吗?可是一时着急居然忘了如何发出声音。
朱伟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表小姐,我求了王爷,让他放了你,他同意了,只是有一个条件,要你下嫁于我,才同意放你出去,你,愿意嫁给我吗?”
欧飞燕还是没说话,却将他的话听得清明,嫁给他?嫁给这个她以前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一眼的奴才?若是以前,她肯定会是毫不犹豫的拒绝,并挥开他大骂,一个狗奴才,居然妄想娶她,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可是如今,她只是一个阶下囚了,不再是什么表小姐,而且,他也说了这是唯一出去的方式,就算是嫁给一个奴才,那也比被关在这里面,一辈子暗无天日要好吧?
朱伟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愿意,便急切的说道“表小姐,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让你嫁给我也只是权宜之计,待王爷气消了,或者说以后你遇到喜欢的人了,我会放你离开的。只是如今,请你务必答应,要不然王爷不会答应放你出去的。”
欧飞燕摇了摇头,艰难的发出了声音说道“我……愿……意。”
朱伟以为劝说她肯定要花一番精力,毕竟她以前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会愿意嫁给一个她从前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一眼的奴才呢?可他没想到她居然如此轻易的答应了,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说道“那好,我带你出去。”
说着便将她抱了起来,出了地牢,又找了两个丫头帮忙替她洗干净了,这才带着她去见王爷。
天景炫看着默默跪在他面前的两人,特别是欧飞燕,虽然被朱伟收拾妥当了,可还是看得出来以前那种飞扬跋扈不见了,见了他也没有以前的那种跃雀,反而是往朱伟身边缩了缩。如此也好,她越依赖朱伟,那他们以后才会越好过。
缓缓开口道“你既已想清楚了,便让朱伟送你回欧府安心待嫁吧!朱伟是王府的长史,我会让王妃在外院替你们收拾一个院子出来,成亲那天便从欧府将你迎入王府。从今往后,若你安分守己,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你便还是我天景炫的表妹,这南璃上下便也没人敢欺负你,轻视你。”
“谢谢王爷。”欧飞燕赶紧磕头谢恩。
…………
宛南听说欧飞燕与朱伟要与红蔓他们在同一天成亲,心里虽然有些疑惑欧飞燕为什么会突然要嫁给朱伟,但也没问。
只是命人在外院替他们收拾了一间院子出来,置办了家具,布置好了一切,又从牙婆子处买了几个丫鬟婆子,安排进了院子。一来,欧飞燕虽然是嫁给了一个下人,但她毕竟是天景炫的表妹,她爹又对天景炫有救命之恩,所以,就算他不说,她也不能亏待了她不是?二来,欧飞燕被关了几个月,虽然性子有些改变,但还是不得不防着她,她安排几个人进去也可以起个监视作用。
安排好了这些,想着欧飞燕毕竟是欧府的女儿,嫁女也不能太随意了,又做主安排了媒婆上门去按规矩替朱伟提了亲,时间虽然有些赶,但还是按照规矩行了三媒六证之礼正式下了娉,这桩婚事才作定。
欧夫人虽然也只是个妇道人家,但眼光与欧飞燕可是不同。原本女儿犯了大错,她也去王府求了天景炫几次,可每次他都是避而不见,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朱伟竟将欧飞燕送了回来。
又听说王爷为他们两个赐了婚,她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感激。朱伟虽然在女儿眼中只是个奴才,可在她眼里可不同。他走出王府,这南璃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称他一声长史大人,女儿能嫁给他也不算是亏。而且,因为他要娶女儿,王爷特意为他除去了奴籍,现在他只是王府的右长史,不再是什么奴才了。
所以见到宛南为他们安排了三媒六证,按正规之礼为他们安排了嫁娶之礼,她心下也是感激不尽的,如此,女儿也算是正大光明的嫁给朱伟了,就算是他以后飞黄腾达了,那女儿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
所以,也是放下心来为女儿准备嫁妆,虽然时间紧凑,可还是在短时间内准备了六十抬嫁妆,在成亲的那天送入了王府。而王府由于天景炫的特意吩咐,迎亲的仪仗队武也很是盛大,倒真让南璃城内的人大饱了眼福,都在议论这南璃王爷待下人实在是太亲厚了,不仅将嫡亲表妹许配给了下人,连娶亲的阵势都比南璃城内那些达官贵人要大得多。
因为两桩婚事撞在了一起,宛南最近也很忙,不仅要忙着替红蔓招待那些客人,还得抽空替她绣盖头,天景炫见她最近实在是忙,晚上便没怎么闹她,又主动揽了些差事过去,宛南这才轻松了一点,终于在头一天将盖头绣好给红蔓送过去了。
一大早,宛南便起来,去了红蔓的院子里,好说歹说的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替她上妆,换衣服。
去欧府迎亲的事由天景炫去安排,她倒不用操心那些,只等着朱伟将欧飞燕迎进了王府,再在吉时将红蔓送过去喜堂拜堂就行了。
喜堂内已经围满了人,红蔓在天鹰阁的师傅和师妹也来,她还有些好朋友也在今天赶了过来,洛华神医更是在前几天都来了,此刻正与红蔓的师傅坐在上首。至于文峰山,由于红蔓与刘子棋还要去文峰山补办婚礼,所以只派了一个弟子来观礼。
“新娘子到。”一声唱喝,喜堂内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宛南扶着红蔓慢慢走进了喜堂,将她的手放在了刘子棋的手心里面,这才坐到了天景炫旁边。
朱伟与欧飞燕早已经站定等着了,只等他们这一对了,所以刘子棋将红蔓拉过去刚刚站好,两对新人便在管家的高声唱喝下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可宛南的任务却还没完,她还得去红蔓与刘子棋的院子里陪着红蔓,直到前面陪客的刘子棋回来了才行。
“呼,累了一天,终于完成了。”好不容易回到天南院,宛南瘫坐在床上说道“这操心别人的婚事,比自己成亲都还难。”又转头对天景炫说道“诶,王爷,你说我是不是也算是嫁了回女儿了?”
“噗。”天景炫被她逗得笑了出来,宛南现在在他面前是越来越放得开了,真心情便也慢慢显露了出来,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这个问题你可能得去问问红蔓才行。”
宛南摇头“算了吧,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天景炫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说道“忍了这么久,这药该派上用场了吧?”
“不要。”宛南赶紧上了床,躲进了被子里面。
“可由不得你了。”天景炫不由分说的将她连被子一起抱了下来。
今夜,别人的洞房花烛夜如何天景炫不知道,但他自己的夜反正是过得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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