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胡明袂从宫里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众人都是朝宫里走,去上朝,而他,是朝家里走。
到了家里之后,陆英正在指挥着下人正在制作素衣,看到胡明袂从来了,陆英就站了起来,“二爷,黄海川的丧事要怎么布置?”
末了陆英还补充了一句,“黄文柏和钱佩兰两个,这会子正在他们院子里头大闹呢,说是要报官,被我给拦住了。”
胡明袂瞥了一眼漫天的白色,只说了一句,“把这些东西都撤下来吧,不办丧事了,另外,不要让他们惊扰了夫人!”
胡明袂会这么说,陆英并不觉得意外,胡明袂本来就憎恨伤害了白诺的黄海川,给他办丧事,不过是胡明袂要面子而已,但是现在胡明袂都不介意这个了,不准备要这个面子了,当然是不办了。
但是真的让陆英吃惊的是,胡明袂后来的话,“另外,把他们一家陷害祖母的消息放出去,把他们从那个大院子,挪到偏院里头,就说,我看在黄文柏是我祖父的份上,饶他们一命,这是证据!”
胡明袂说着,就递给了陆英两张写满了东西的纸张,陆英疑惑的接了过来,翻看了一下,只觉得满心都是震惊。
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着胡家的主意了?他们从一开始就认识了?黄文柏跟玉如郡主成婚,是一个阴谋?
还有这黄文柏也真的是太狠毒了吧?怎么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下手了。
难道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生的,就那么的不招他喜欢,连让这孩子活下去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了吗?
虎毒尚且不食儿,这黄文柏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二爷,您这证据怎么不早点拿出来?”陆英把所有的资料都看完了之后,把资料塞进口袋里,要是胡明袂能够早点把证据拿出来,这十几年,不就没事了吗?哪里还能有黄文柏耀武扬威的事情啊。
“我也是刚刚拿到手的!”胡明袂苦笑一声,“去吧,尽快把事情弄好!我不想他们再在我们眼前蹦跶了。”
陆英看胡明袂一脸的不高兴,心想他可能是在陛下那里受到什么刁难,或者说这份消息真的是格外的让人难受,于是也就让人把所有的东西都撤了下来。
胡明袂转身回了院子里,第一时间就进了房间,见白诺正靠在床头看着书,“怎么就起来了?天还早?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胡明袂的目光落在了白诺的右手上,如今这手臂上,前后都缝着针线,弯弯曲曲的像是一条蜈蚣。
白诺生的白皙,这“蜈蚣”一出现,就显得格外的狰狞,格外的丑陋。
听了声儿,白诺把书本放到了膝盖上,朝他笑了笑,“你回来了?”
“嗯”胡明袂轻轻的应了一声,走到衣架子旁边把外衣脱了下来,走到床边坐下,盯着她的手问,“昨晚有事情忙,所以就没有回来睡,你手还疼吗?”
白诺朝床里面让了让,拍拍床板,示意胡明袂躺上来,这人,眼底都发青了,肯定是一晚上没睡了,“你要是今天没事,就睡一会吧!”
白诺明显感觉到胡明袂的情绪不是很正常,胡明袂躺了上床之后,白诺就靠了过去,也跟着躺了下来,轻轻的看着他问道,“你没有什么事情跟我说的吗?”
“我有!”胡明袂再度开口说起了话来,可是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变得格外的沙哑了,“黄海川死了,昨晚暴毙了,我一整晚都在处理他的事情,快天亮的时候进了一趟宫,陛下告诉我,我爹娘和祖母,都是因为他们而死的!”
白诺静静的看着他,他们以前就知道,玉如郡主的死亡,跟黄文柏是有关系的,这个问题以前就已经说过了,但是胡明袂再次说起来的时候,就证明了里面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我今天进宫了的时候,陛下告诉我说,祖母在生产的时候,就被他们下毒了,他们原本就是认识的,而且黄文柏跟祖母成婚,都是为了玉如郡主的身份和庞大的家产,他根本就没爱过祖母,你说,他不爱祖母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联合起来,要了祖母和父亲的性命?我现在才知道,父亲也是从小就受着折磨,一直到死的时候,都不曾松快过一刻!”
胡明袂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白诺连忙抱住了他,轻声安慰,“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如今家我们牢牢掌握着,我们可以给祖母和公公婆婆报仇了!”
胡明袂无声的呜咽着,翻了个身,抱住了白诺,白诺任由他抱着,任由他发泄自己的情绪。
胡明袂可能真的是太累了,而且也太伤心了,所以他没一会就睡着了,白诺见他睡着了,就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来,走到了外面。
牡丹等人见了她,连忙跑了过来,“少夫人,你要什么?我们给你拿!”白诺在她们面前受伤,她们格外的内疚,所以现在恨不得衣食住行都代替白诺,让白诺一整天都躺在床上。
“你去把所有的下人都召集过来,找一下陆管家,我有事情让他去办!”
见白诺脸色凝重,牡丹和芍药两个人,丝毫不敢耽搁,一个去召集人,一个去叫陆英,王嬷嬷心疼白诺大着肚子,还受着伤,格外的心疼他,连忙给她搬了椅子过来。
白诺摇摇头,“不在这里坐,把椅子搬到外面去,二爷在睡觉,不要吵醒了他!”
牡丹和芍药两人的办事速度都很快,白诺和王嬷嬷刚刚到外面不久,几百号人都到了,见她在场,都特别安静,按照等级排着队。
陆英站在最前面。
白诺坐在椅子上,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椅子的把手,漫不经心的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陆英回头稍稍一打量,每个负责的人都朝他点点头,于是陆英就说道,“人都到齐了。”
“好!今天叫你们来呢,主要是想告诉你们一声,当年陷害玉如郡主和大老爷大夫人的凶手找到了!”
底下安安静静的下人终于是开口了,一开口就是一片哗然,他们这里,有老人,自然是知道胡家的那一点事情,即使是新来的,多多少少都听说过玉如郡主的事情。
这里原本还有一个郡主,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以前黄文柏当家的时候,他们不敢议论,但是胡明袂当家了以后,根本就不禁止这个,让他们随便打听。
白诺把胡明袂告诉她的隐情说了一边,然后问陆英,“陆管家,二爷给你的证据在哪里?”
陆英一直都随身携带着胡明明给他的证据,此时白诺要就拿了出来了,“在这里呢!”
“你收着吧!”白诺挥挥手,表示自己不拿,“今天之内把黄文柏,哦,就是我们的老太爷谋害郡主和公公婆婆的证据放出去,另外,宣布二老爷暴毙了!”
这本来就是胡明袂让陆英要做的事情,没想到他们夫妻两个居然都能想到一块去,“是,属下这就去办!”
陆英转身就想走,白诺叫住了他,“出示证据的时候要详细一点!”这就是要他多去问问当年还在的老人了,陆英当即就点头,虽然已经好多人都不在了,但是黄文柏当年也不敢做的太明显,所以还活着的人也是不少的。
陆英走了之后,白诺就继续说她的目的了,“今天叫你们来呢,不光是为了让你们知道这一件事情,而是想跟你们说,从今天起,胡家就没有老太爷和老太夫人了,那两个人,以下犯上,谋害郡主的性命,本应报官处理,但是胡文柏好歹是郡王的祖父,郡王还是愿意留他们一命的。”
白诺停顿了一下,叫了王嬷嬷,王嬷嬷站在她身侧,白诺道,“咱们家,哪个院子最安静,可以让人安享晚年?”
王嬷嬷轻笑了一声,“这样的院子我们家倒是有许多,不过要是说最好最安静的一个院子,那当属西北角的梅园。”
“好!”白诺当即就点点头,“听名字就觉得这院子不错,既然是最好最安静的院子,那舅舅让他们在那里养老吧,你们这些人,都去帮他们收拾,要是做的好的,本夫人重重有赏!”
虽然白诺说的十分的隐晦,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白诺这是准备把他们两人发配到边疆了,而且他们还可以出一恶气,白诺不但不会怪罪他们,还会给他们赏赐。
真的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啊,不过也怪不了别人,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黄文柏院子里,钱佩兰格外的崩溃,一整晚都在尖叫着,“相公,川儿死了,川儿被那个杂种给杀了!”
哀嚎两句又大声的哭了起来,虽然整个院子十分的大。但是这里的下人都诡异的都听到了钱佩兰的声音。
而且还是不该听的那种,他们都恨不得把钱佩兰的嘴巴给堵上。
“相公,你说话啊,川儿死了,你去给他报仇啊!”钱佩兰抓着黄文柏的衣袖,大吼大叫。
难得的是,黄文柏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他脑子里头都是在想一个问题,胡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密室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而且他跟玉如也不是没有好的时候,为什么她却一点都不告诉他?
黄海川死亡的画面,给了黄文柏巨大的冲击,他老是想着胡明袂的那话是什么意思,胡明袂到底是吓唬他的,还是胡明袂真的知道点什么?
要是胡明袂真的知道了当年的事情,那
就在黄文柏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突然就闹哄哄的,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呢,就看到一群人在王嬷嬷的带领之下冲了进来。
王嬷嬷的脸色十分的冷淡,见他们两个都在,只淡漠的告知了他们的来意,“奴婢特来传郡王和王妃的旨意,您二老年纪大了,这院子风水不好,夏天热冬天凉,不适合你们住了,所以特地让奴婢们来给你们换一个院子!来人啊,帮老太爷和老夫人收拾东西!”
“是!”一群下人应的震天响。
这当然不可能几百人都在这里,但是能被选上来做这件事情的都显得格外的兴奋,所以那声音是一点都不弱。
眼看着这些人就在自己屋子里把东西都搬走,还走人走进他们的房间给他们收拾东西的,黄海川顿时就回过神了,钱佩兰也不尖叫了,两个人连忙看着他们这些下人,但是根本就拦不住。
“王嬷嬷!”黄文柏一下子就拉住了王嬷嬷,大急之下,他根本就顾不上避嫌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造反不成?”
“就是!”钱佩兰大吼,“你们这些贱人凭什么把我们赶走,我们不换院子,我们就住这里!”
王嬷嬷恶心的看着黄文柏,一甩袖子,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冷笑一声,“这些都是郡王的意思,您去问他,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还有,老奴即使是一个下人,那也是郡王和郡王妃身边的下人,您别一口一个贱人贱人的,也不知道谁是贱人呢!”
我呸,一个小妾不觉得自己贱就算了,还觉得别人贱,这世道真的是变了。
看着这些人把自己心爱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搬走,钱佩兰第一个忍不住,“老身去找他们,老身倒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黄文柏见钱佩兰一下子就冲出去了,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王嬷嬷,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王嬷嬷看着黄文柏的反应,只觉得黄文柏真的是一个人渣,都到了这种程度了,钱佩兰都剧烈的反应,可是这位大爷,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也就真的说明了,黄文柏对于当年的事情真的是心知肚明的,而且不光是心知肚明,还是亲手做的。
毕竟胡明袂的证据都给了出来了。
王嬷嬷本来还不是十分的相信,可是看着黄文柏这个反应,就真的相信了,同时也为玉如郡主心寒了起来,她千挑万选,觉得自己选了一个爱自己的人,可是这个人,却要了她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