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点燃着一盏烛火,蜡烛有小二手臂一样大,在烛台上跳跃着燃烧,蜡烛有泪,一路顺着滴落在烛台上,火苗也时不时的就爆开一个灯花来。
整个房间都昏暗,只从梳妆台到桌子边上这么一个小小的角落是明亮的。
白诺从浴室里面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身后,脸上的妆容去的干净,眉头浅淡,嘴唇粉红,愈发的显得干净白嫩,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绸里衣,腰身略略的丰腴了起来,脚下踩着一双桃红色的鞋子,带着一身水汽坐到了梳妆台的镜子前面。
她刚刚坐下来,胡明袂也跟着从浴室里头出来了,白诺从镜子里面看他,见他眉目温和的拿着毛巾朝自己走过来,心跳得就加速了几分,垂下了眼眸,不敢再看他。
每每直视胡明袂,白诺都脸红心跳加速,可是又每每不舍挪开眼睛。
胡明袂拿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白诺身后,一只手拿着毛巾,一手撩起了白诺的长发,一边用毛巾把白诺的长发包起来,一边看着女子镜子中的面容。
“怎么不擦头发?”胡明袂看着镜子中白诺的面容,只见女子面容酡红,眉目含情带俏,想起跟白诺在一起的时候,白诺那可人模样,喉咙就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白诺任由胡明袂帮她擦着头发,听着胡明袂低沉的声音,觉得胡明袂的声音有些不正常,于是就抬眸看了一眼镜子,见他喉咙不自然的动了动,目光深邃的看着她,像是要掉进他那深邃的目光里去一样。
白诺看着胡明袂这副模样,连忙求饶,“不要了,我好累。”
胡明袂轻笑一声,“好!”见她眉目之间似乎带着困意,也不勉强她,轻声说道,“擦干头发就去睡吧!”
白诺点点头,她是真的累了,她一直在睡觉,可是似乎觉一直都睡不够的样子,只是现在头发还湿漉漉的,白诺只好强撑着打起了精神,没话找话的d跟胡明袂说话,“你说陛下想做什么?”
陛下虽然是厚赏了她,说她伺候哟功,可是也大大的夸奖了黄易安啊,说人家年轻有为,以后一定有大作为,皇帝等着他以后为国效力,这是什么意思?
黄易安又不能去参加科举,皇帝这是巴着黄易安也从商,跟着胡明袂争斗一番的意思吗?
还真的别说,就胡明袂跟黄易安这个关系,以后就算不是你死我活,也是面和心不合,背地里下套子的了。
胡明袂把白诺头发上的水珠给擦干了,起身到柜子里头拿出来炉子,加了一块银炭,放了白诺自己制作的花瓣熏香进去点燃了之后才盖上了盖子,拿着炉子回到了白诺身后,给她烘着头发。
“陛下的想法,哪里是我们能想清楚的,只不过是不会让我太过好过就是了。”胡明袂淡淡说道,“如今虽然陛下虽然正值壮年,可是皇子公主们皆长成了,陛下总要防着皇子们为了那个位置,毁了整个大周朝。”
白诺原本是想不到这一层的,可是现在听胡明袂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一个想法从心里冒了出来,“陛下该不会是怕你投靠了哪一个哪一个就一枝独大,所以给你找一个对手,来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吧?”
如果黄易安还在胡家的话,陛下都不一定会这么做,可是现在,黄易安又改了自己舅舅家的姓,成了郑家的人,而胡郑两家,则是大周朝最有钱的两家,虽然没有权势,可是这两家人一旦落入某一个皇子手里,权力加上金钱,那是相当可怕了。
白诺想,在经济上面,陛下是如此操作,那么在朝堂之上,操作的手法也是一样的。
白诺只觉得心肝都发颤,曾几何时,皇帝什么的离她只是书本上的两个汉字而已,现在他们一家却要成为政治的牺牲品了。
“那你”白诺抬眸看着胡明袂,眼里有着浓重的担忧。
胡明袂一点一点的给白诺烘着头发,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我不会参与进去的!”
“如果是被迫呢?”白诺道,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他们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的?他们不想,可是背后有手,就轮不到自己不想了,人家推都推你下去。
“那就选明君择明主!”胡明袂把白诺的头发烘干之后才说话,他把白诺抱进自己的胸膛,自己坐了白诺的位置,把白诺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手覆在了白诺还没有隆起的小腹上,“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
如果有一天,他们都得成为牺牲品的话,那么,他会竭尽所能,让他们母子活下去。
白诺沉默了,进退两难,哪里是胡明袂说能没事就能没事的,想不成为权力的牺牲品,那么不参与进去,放弃这一切就是最好的做法了,可是什么都放弃了,黄文柏他们也不一定会放过他。
进一步是悬崖,退一步,是万丈深渊。
“别怕,有我呢!”胡明袂把白诺抱了起来,朝床上走去,边走边说道,“再说了,陛下只是有这么个意思,到最后不一定就会演变成那个样子的,给我找一个对手也好,我还愁没有机会对付郑家呢,现在郑家就自己撞上来了。”
白诺还想说话,胡明袂就堵了她的嘴,白诺想拒绝胡明袂,可是身边这男人,攻城掠地,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白诺渐渐的就被胡明袂带歪了,想也想不起来他们之前是在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白诺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阳光普照的大白天了,身边早就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了,摸一摸床铺,冰凉冰凉的,不知道胡明袂已经起了多久了。
牡丹和芍药听到里头有动静之后,就从外面进来,见白诺已经醒了,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把方帐给撩了起来,“夫人,是现在起吗?”
“以后还是叫我少夫人吧!”白诺说道,撑着身子起身,芍药连忙去把她扶了起来,白诺问道,“什么时辰了?二爷呢?”
牡丹看了一眼时刻表,轻声说道,“刚刚辰时正,少夫人,孙大夫刚刚过来说,今天可以开始治疗老太太了,您看,要不要回孙大夫一声。”
白诺想起来孙大夫前几天就跟她说过这件事情,昨天早上的时候她还记得这件事情的,到昨晚上的时候,被各种事情一弄,就给忘记了。
“孙大夫是不是等很久了?”白诺一边说着,一边下床,牡丹连忙把鞋子帮白诺套上,一边道,“孙大夫也是刚刚到老太太房里,姨太太也刚刚到,姨太太留了话说,让您不用着急。”
“给我洗脸更衣吧!”江三娘已经到了,白诺也就没有那么着急了,呼出一浊气之后,对两人说道。
两个人齐齐的动起手来,服侍白诺洗了脸之后,就一个给白诺更衣,一个给白诺梳头,“简单点的就可以了。”
芍药点点头,把白诺的头发梳理整齐,一双手十分灵巧,不过片刻,白诺的妆发都已经收拾好了。
王嬷嬷掐着时间,白诺收拾好了的时候,就进来告诉白奴早饭已经摆好了。
白诺心急阿婆的事情,本来是不想吃早饭的,可是想着肚子里的那个也要吃,于是就坐下来吃了两口。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所以我就让孙大夫开始了!”白诺到阿婆的房间的时候,江三娘正坐在外室,见她来了,就站了起来笑着解释。
“开始多久了?”白诺看了一眼房间,只有江三娘自己带着一个小丫鬟在,“只有你一个人在吗?”
“白煜跟江巧儿跟着妹夫去店里面了,刘大娘在厨房里头。”江三娘上下打量着白诺的神色,见白诺眼底有着疲惫,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你的脸色如此憔悴?”
白诺只好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江三娘脸色骇然,半天说不出话来,“陛下怎么会?”
显然,江三娘跟白诺也想到一块去了。
白诺摇摇头,“不要说了,我可以进去看一下阿婆吗?”
“孙大夫并没有阻止我进去,不过,你进去的话,动作最好是轻一些。”
白诺点点头,知道江三娘是怕她的动作大了影响了孙大夫,她轻手轻脚走进了内室,并不敢走近,只是站在远一点又刚好能看见的地方看着。
即使现在是白天,但是内室里头已经是点上了许多的烛火,把整个房间都照的格外的明亮,就好像现代的手术室。
阿婆的整个后边都被剪开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银针,看起来格外的渗人,从白诺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孙大夫专注的神色,手上还拿着银针插进阿婆的背部里头——那已经是最后一根银针了。
最后一根银针插进去,本来在昏睡着的阿婆突然就哀嚎了一声,整个人都动了一下,白诺见此,只能捂着嘴巴,不敢出声。
对于阿婆的情况,孙大夫并不着急,而是说道,“过来,帮我拿银针!”
白诺只好走了过去,帮孙大夫把桌子上的盒套给打开来,孙大夫把银针插在了阿婆的头顶,四肢,阿婆就彻底的不动了,但是依旧是在闷哼着,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水,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孙大夫的声音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可以帮她擦一下脸上的汗。”
白诺点点头,拿出手帕来,轻轻的帮阿婆把脸上的汗水给擦了个干净,孙大夫说道,“不用担心,这都是正常的!”
“嗯”白诺点点头,像是一个虔诚的患者相信主治医生一样,“我相信你!”
孙大夫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愁苦,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模样,于是就就分了分神跟白诺说话,“怎么了?胡明袂那小子欺负你了?不能够啊,你不是怀着身孕吗?还欺负一个孕妇啊?太坏了吧?”
“我是担心我阿婆!”白诺摇摇头,苦笑道,“那么大年纪了还遭这么大的罪,有点不忍心罢了。”
“你倒是孝顺!”孙大夫笑笑,“放心吧,虽然我是第一次治疗这样的病症,但是也并不是没有见过,不会有事的。行了,你在这里看着也是白担心,出去吧,烧点热水,一会好了好用来擦洗一下。”
白诺于是就又转身出去,江三娘一件她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怎样?”
“有些痛苦!”
江三娘咬了咬嘴唇,也是十分心疼,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见牡丹匆匆进来,“少夫人,您快出去看看吧,郑夫人在院子里头呢,发了好大的一通火呢。”
郑夫人发火了?还在她的院子里头?
白诺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好好的为什么会在她的院子里头发火啊?
牡丹说道,“她来找孙大夫,说是要请她给四少爷看看病,但是王嬷嬷说没这人,郑夫人就把王嬷嬷给打了。”
“走吧,去看看吧!”白诺是满肚子的疑惑,但是王嬷嬷都被打了,她也就来不及要问出那些疑惑了,也只好一会见到郑夫人,才好把那些疑惑给问出来了。
匆匆和牡丹到了院子里,就见郑夫人搬了一张椅子坐着,满脸的怒容,王嬷嬷站在她面前三步远的位置,妆发凌乱。
白诺心里起了怒气,王嬷嬷虽然是一个下人,可是也照顾了胡明袂许多年,虽说是个下人的身份,但是胡明袂并没有把她当做是一个下人,而是一个长辈来看待。
“怎么了这是?”白诺走了过去,“二婶怎么来了?还生这么大的气?”
白诺说话的时候,牡丹就把王嬷嬷拉了下去,郑夫人也看见了,轻哼了一声并没有拦着人不让走,“来找你借一位大夫。”
“哎呦!”白诺笑道,“我这里哪里有大夫啊,您不舒服?我让人到外头给您请一个大夫来?”
说着白诺就要吩咐人去请大夫,郑夫人拦住了她,“不用去外头请了,就上次给明儿看病的那个大夫,你让他跟我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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