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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之,你出来。”
纪之还小,少不经事,有些事情慕容公子会慢慢教给他,手把手地教,不急。
但唯有一件事情,必须及时办理,而且不能手把手地教。
自是,男女之事。
这时无能大仙等人已被燕老二一辆马车拉回了人堂,于老先生和叫春妈妈走在回到朝云暮雨楼的路上,三军尽酣醉,篝火半残凋。最后的节目不是抢驸马,自是闹洞房,早已备下,一处营账,云毯铺张锦绣堂皇,现下里面,一个林仙子,一个是方郎。也就是说,偌大一个军营,几十万人当中,绿叶丛中独一朵,群狼环顾只一羊——
林仙子,醉得是不省人事,大伙儿可都瞅见了。
方道士,自是留下来保护林仙子的,以免让她给几十万头狼分而食之,别无企图。
天地良心。
所以慕容公子会来,因为旁人想来也不敢来,方小侯爷有令,靠近一步,格杀勿论!
不开玩笑,别无企图。
“有事?”所以纪之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十分好看。
“有事。”慕容公子,笑道。
“甚事?”方道士,冷笑。
“你不要装糊涂,自己心里清楚。”慕容公子笑道。
“你放心,我方殷光明正大,趁人之危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去做的。”方道士冷笑,看天。
“机会只有一次。”慕容公子,望向营帐:“我再提醒你一次,只有一次。”
“我可以等。”方殷长叹一声,一般回头看去:“我答应过黛儿,我一定会信守诺喂!”
这是,趁其不备,慕容公子在他裆下摸了一把:“不错,我可以放心了。”
“我靠!”方道士。当下还击,在他胸口擂了一记:“你是可以放心,你就放心地去罢!”
这边,挑挑眉毛:“纪之。走了啦~~”
那里,嗤嗤冷笑:“滚你的罢!”
将转身,又回头,公子扬手一指:“拿下!”
方道士,握住拳,狠狠那么一挥:“必须拿下!”
“哈哈哈!哈哈哈!”说罢二人,同时大笑三声,指拳化掌猛击一记:“走着!”
实打实的:“啪!”
公子即走,公子今晚另有要事,也是必须及时办理。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最大的一块拼图即将落下,一幅宏大壮美的画卷就要呈现在世人眼前——
锦绣天地,太平盛世。
帐中。
红烛,香衾,玉人。独卧。
林仙子侧身而卧,睡姿极为恬美,极为安详。
鼻息沉沉,幽香阵阵,那是一个极为完美,极为诱人的,起伏曲线背面轮廓。
方道士。立在榻边,目光闪烁。
慕容公子,甚么意思,方道士比谁都要清楚都要明白,这是生米煮成熟饭的一夜,慕容公子是来添上最后一根柴——
干柴!
烈火!
月黑风高!
酒后失德!
第二天早上。或者是中午。
林仙子悠悠醒转,醉眼朦胧之中,只觉头痛欲裂,然则忽见枕边另有一人:“啊呀呀!”
便就一声娇呼,立时惊飞脱逃。忽觉凉风遍体,竟是不着片缕:“这!”
其后一抬素手,环藕臂,围衾被,正欲喝醒叱骂那个趁人之危不守信诺的浪人淫道,却见榻上朵朵红梅盛开,心血点作鸳鸯:“咿嘤~~~~~~~~~~~~~~~~~~~”
这时,方道士悠悠醒车,暮色昏沉之中,只觉遍体生寒,然则转眼即见佳人拥衾而坐:“这!”
便就一声惊呼,更是如遭雷劈,猛地坐起惊觉赤身裸体光着屁股之时,又是低头那么一看:“哎呀呀呀呀呀呀!”
就是更加意外,以为做梦,惊愕一百倍:“黛儿,你!我……这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说,你还说!你还有脸说!”黛儿哭得梨花带雨,羞愤交加含恨指道:“昨,昨晚,你,你,都是你做的好事!
“昨,昨晚?”方道士愕然,复茫然,经冥思苦想,后双手抱头,痛苦叫道:“我,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想不起,啊!我,我的头好疼!”
“你,你卑鄙!无耻!”眼见,采花大盗忽然变成了良家妇女,一个受害者,林仙子终于勃然大怒,一时忘了哭:“你看!你看!你看这是甚!这是甚!”
“哎呀!血!”方道士循指那么一看,登时五官移位七窍生烟,简直吓得魂儿都没了:“这,黛儿!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伤在哪里!哪里哪里我看看……”
“方殷!你若再敢碰我一下,我就立时死在你的面前!”林仙子,已经给他气疯了:“立时自绝心脉,死给你看啊!啊!不要!你个臭嗯~流唔~嗯~~去死~~嗯嗯~~~~”
方道士其人,无耻是无耻,但绝不像某些人一样,乱找借口死不认账。
酒后乱性,假装失忆,这个可以有,不过都是骗人的。
真正酩酊大醉,醉到不省人事,不省人事还能人事,人事以后人不知事,根本没有那样的事。
只有那样的人,比方道士还要无耻。
所以说方道士根本就没有喝醉,醉到不省人事,醉里挑灯看剑,一举既成事实。
事实就是,林仙子也没有喝醉,醉到不省人事,所以方道士根本就没有趁人之危,既成事实的机会——
暗影中,方道士目光闪烁:“黛儿~黛儿~”
只见,林仙子睡姿优美,睫毛颤抖~~
方道士坐:“黛儿,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林仙子睡:“……”
方道士躺:“从前有一个人,一个出门在外的书生,骑着一头小毛驴……”
林仙子躲:“睡觉!”
讲的是,雨夜,破庙。孤男寡女,同床而眠,禽兽与禽兽不如的笑话。
林仙子无语。
“恩啊!恩啊!”方道士,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最后说道:“小毛驴哭着叫道,你真是禽兽不如!”
半晌。
林仙子霍然起身,柳眉倒竖,忿而指道:“你出去!”
“不!”
“滚出去!”
“就不!”
“好,你不走,我走!”
“走,你走,走啊走啊,你倒是走啊!”
“放开!放开你的手!”
“啵儿!”
“你……禽兽!”
“你说的,这可你说的!我禽兽。我是禽兽,我就禽兽一个咝——————————————————”
其后淫笑,死皮赖脸,咂舌垂涎,无法形容:“哈!”
小妞儿。你往哪儿走?
大爷今晚,必须得手!
“哎!”林仙子这是喝多了,不喝多了也打不过他,打不过也逃不了,说他不过,又吓唬不到:“你这人!”
今晚,林黛是落入魔掌。在劫难逃!
林黛知道。
这时候,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是一种挑逗,而一只禽兽,本就经不起任何挑逗。
关键是。最要命的是,林仙子也要把持不住了!
林黛愿意,林黛也愿意,两情相悦即欢好,还有什么不可以?
未必要等到洞房花烛夜。真个成亲那一天,两个人都不是十分在乎,视于礼教之防,并非洪水猛兽。不说方殷,只说林黛,虽说林黛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相处的时日更是寥寥无几,但林黛已然认定。小人也好,禽兽也罢,你是非我不娶,我也非你不嫁,认定了,定死了,林黛的心已经交给了他,林黛的人早晚都是他的——
但仍要,把持住。
只因为一句话,或说一个承诺:“方,方郎,黛儿还要听,听你讲笑话。”
“好啊,我这人,肚里笑话多着了,号称笑话篓子。”果然顺毛驴,必须捋着来:“从前有一个人,一个女人,姓柳,嫁给了一个男人,叫惠,后来生了一个儿子随了她妈的姓……”
“柳下惠?后来呢?”
“后来啊,柳下惠出门在外,骑着一头小毛驴,这天晚上住了店,正要睡觉,砰砰砰,忽听有人在敲门,门外进来一小妞儿……”
“嗯!我知道,这是坐怀不乱的故事!”
“是啊是啊,柳下惠就说了,你要借宿可以,但最好坐到我的怀里来!那小妞儿就不明白了,说我为什么要坐到你的怀里去呢?人家可是正经女子,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柳下惠说我劝你最好还是坐到我的怀里来,要不然过一会儿我就要变成你想像中的那种人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你,你说归说,莫要动手动脚,你!你,哎!”
“就搂一接,就抱一抱,保证动手不动脚,讲得好就亲一下,一下一下就……”
“你再讲,讲得好,我就……”
“不是罢?多少?”
“一千零一个。”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一百零二个?”
“还有九百九十九个。”
“那你得先亲我两下!”
“..好了。”
“这……你是蚊子么?”
“讲!”
“从前有一个人,一个贵妇人,牵着一条狗上街……”
“狗也穿衣服?我怎没见过?”
“虞皇后你见过么?”
“嗯,你接着说。”
“虞后就有一条狗,名作狮子滚绣球,那狗,别说穿衣裳了,屙屎都得要人抱着把着哄着跪着求,撒尿要是不骑在人的脖子上那都一滴也撒不出……”
……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方道士,便即是笑话篓子,又不是笑话大全。
便就是,便就给她一分钟讲一个,不眠不休也得讲到明儿晚上了。
然而笑话在讲,就是这样,二人床头相依相偎,亲昵相拥,竟就一夜笑语不断。
是有,多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