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心结
孩子虽然没有哭出声，但泪水还止不住的簌簌落下。
“……姨娘有些话要对你说……”明艳女子内心微微一叹道。
“嗯……姨娘你……你说……”孩子带着微微的颤音道。
“还记得……姨娘问你的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吗？”
孩子轻轻“嗯”了一声，明艳女子见此接着问道：“你的答案……是什么？”
“严以律己，无私助人的是好人，好逸恶劳，自私自利的就是坏人……”
“这些是小西奇从书上……看来的吧？”明艳女子柔声道。
被说破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比姨娘当年强多了……”明艳女子像是发现孩子的羞怯接着道：“那西奇觉得那个半妖孩子……和村民是坏人吗……”
“嗯！”孩子重重地点着头。
“但姨娘想请你不要憎恨那个半妖孩子……也不要……憎恨那些村民……”
“为……为什么……”
“因为憎恨只会让你的身心……都滑向罪恶的深渊……让你越来越像……你自己所讨厌的人……”
见孩子似懂非懂，明艳女子正要解释，突然一口气没喘匀，猛地咳嗽起来。而这更是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豆大的汗珠从她苍白的脸庞滑落。
“姨娘你先别说话了……”慌了神的孩子连忙道，一旁原本已经小声啜泣着的四五岁孩童再次大哭起来。
明艳女子强忍住还要咳嗽的冲动，挤出一丝笑容道：“你能答应姨娘吗……不要憎恨他们……”
“好的……我答应姨娘……”孩子眼眶通红，紧抿双唇道。
见此，明艳女子心头一酸，吃力地抬起手臂，轻抚着孩子的脸庞，“姨娘……并不想逼迫小西奇……但是姨娘知道憎恨的痛苦……那种仿佛身处无边深渊的绝望感……姨娘不想让你也承受一遍……”明艳女子说着看了看不停抹着眼泪的四五岁孩童，眼中尽是温柔与不舍。
“其实这么多年来……姨娘也没彻底弄清楚……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大概只有做了……好事的人……和……做了……坏事……的人吧……”明艳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再也没有声音传出……
思绪回到现实，面对太史赐的厉声控诉，太史西奇眼中似乎一下失去了光彩，“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事实上，在姨娘去世的头几年，太史西奇就常常因此自责。认为是自己提出要去救那个半妖孩子，这才间接害死了姨娘。这种自责和歉疚也或多或少的映射到了太史赐的身上，让他对这个弟弟一再纵容忍让。但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类似的自责情绪也渐渐被时间所冲淡、消磨。
如今，再次揭开这道伤疤的，却恰恰是自己觉得的愧对之人……
“你……恨我吗……”太史西奇神色黯然道。
“恨你？我当然恨你！我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太史赐面露狰狞，咬牙切齿道。
“如果我的死，能减轻你内心的恨意的话，你就动手吧……”哀莫大于心死，太史西奇闭上双眼，完全放弃了抵抗。
“想找死？好啊，那我就成全你！”太史赐说着，脚下迈步上前。抬起的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绷直，呈剑指状，直直刺向太史西奇咽喉。
这一下若是刺中了，即便不戳出个血窟窿，也必然会刺断气管和周边动脉，最终人会在极端痛苦的呛血与窒息中死去。此时休说柯罗等人压根没发现这边的状况，就算发现了，自顾尚且不暇，根本来不及施救。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二少爷住手！”
紧接着，一柄长长的枪戟带着破空的呼啸声瞬息而至。看枪戟的飞行轨迹，正是两人的中间。几乎是本能的，太史赐紧急刹停脚步，任由枪戟从自己面前掠过，“咔”一声脆响，斜斜插入了铺在地上的青石板内。
这一声大喊自然被小院内的众人听到了，不过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出声求援，众人自然也不会多事。更何况，他们确实都抽不开身……
“左十二？你怎么回来了，香南呢？”太史西奇看到来人惊讶道。
“放心吧，香南有老头子看着，安全得很。倒是少爷你，怎么和二少爷打成这样……还有院子里……”左十二说着看了看小院内混乱的场面。
“左卫的家伙……”太史赐看着来人双眼微眯，神情阴婺，但很快他表情一变，高傲道：“左十二你来的正好，给本少爷看住这个家族的叛徒！本少爷可以不追究你刚才以下犯上的罪过。”
“二少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大少爷作为家族嫡长子，有什么理由背叛家族？”左十二皱眉道。
太史赐冷笑一声，“哼！他已经叛出了家族，现在我才是家族的大少爷！我命令你，拿下这个叛徒！”
左十二诧异地看了眼身侧的太史西奇，见对方神情黯然地点点头，便知道其中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再告诉你一件事，院内的这次抓捕行动可是家主下达的！你要抗命不尊吗？”太史赐再次加码道。
其实抓捕柯罗他们的事情，太史西奇与太史赐的父亲，太史家的家主，确实知晓，也默认了。但却并非亲自下的命令，所以太史赐的话只能说是半真半假。可左十二并不了解其中的真相，只当真是家主下的命令。
一番天人交战后，左十二主动站到一旁，“左卫只听从家主的调遣，即便少……太史西奇真的叛出了家族，在没有接道家主下达的命令前，我不会帮助任何一方……”
说完，左十二缓缓退入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此刻的小院内，狼雀与右士的对战仍在继续。双方的战斗风格迥异，一者仗着皮糙肉厚，动作大开大合，不惜以伤换伤，一者借助武器的灵活多变，不断游走，寻找能够一击制胜的机会。因此战斗打到现在，看似激烈无比，实际上谁都没占到多少便宜。
另一边，看似被围成了阶下囚的柯罗，却乘此机会，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他透过围住自己的银甲战士间的空隙，看了眼屋檐下的台阶上，正为抢救旅爪忙碌着的果玛等人。
在这段休息的时间内，柯罗初步分析了目前的形势。他很清楚，自己这些人，疲的疲，伤的伤，想要逃出小院的包围都不容易。更何况出现在这里的兵力，还只是这中都城中很小的一部分，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等人越不利。
深吸一口气后，柯罗摒除杂念睁开双眼，那种对周围事物细致入微的洞察能力又回来了。但他没有急于出击，而是通过*心流*耐心观察着右士与狼雀的战斗。寻找着狼雀的破绽，想要一击制胜的右士又何曾想到，不知不觉中，还有一个人也在寻找着自己的破绽。
打到现在，小院内原本整洁的青石板早已碎的七七八八，这之中又有一大半是被狼雀破坏的。忽然，动作大开大合的狼雀落脚时一个不注意，被碎裂的青石板绊住了脚。庞大的身形立刻有些失衡，踉跄了一下。虽然很快站住身子，但对预谋许久的右士来说，又怎么会不抓住这个天赐良机！
身着银灰甲胄的他一个踏步前冲，超过音速的阔剑猛地向狼雀咽喉刺去，面对这足以威胁他生命的刺击，身经百战的狼雀充分发挥了自己临场应变的能力。迅速抬起的手臂在剑尖抵达的前一瞬挡在了咽喉之前，下一刻，阔剑便刺穿了那条挡路的前臂。
正是这一阻挡，狼雀才堪堪躲过了致命一击。锋利的剑刃贴着他的面颊划过，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长长血痕，本就吓人的血盆大口更显狰狞。
右士正要继续追击，却发现阔剑被扭转的尺骨和桡骨死死卡住，根本拔不出来。突然，他感到背后汗毛倒竖，作为人类中最顶尖的那一拨战士，类似情况光是演练就不下百次。都不需要过脑子，身体就已经替他做出了回应。
只见还卡在狼雀前臂上的阔剑忽然弹开，再次变成了链剑，而右士本人则高高跃起，头下脚上的用链剑画出了一个圆环。刚做完这些动作，一只带着劲风的身影便从侧后方袭来，正是再次开启了*超频*的柯罗。
本想出其不意搞偷袭的柯罗这才意识到，对方远比自己预想的更难对付。
但卯足了劲想要给右士制胜一击的柯罗，这时候哪里还止得住前冲的劲头，眼见就要冲入链剑所圈成的索套内。这时，保持着*心流*状态的他就仿佛在看慢镜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离索套越来越近。虽然这种类似死亡回放的慢镜头，让人有些绝望，但充足的思考时间却并非没有用处。
“狼雀！抬手！”柯罗大吼道。
*超频*状态下的超快语速并没有影响这极短词组的表达，再加上这段时间双方对练所积攒的部分默契，狼雀几乎本能的猛抬起手臂。同一时刻，一手正好钻入索套的柯罗只感觉手臂被巨力一拽，他顺势一蹬地面，在两股力量加持下，箭矢般冲向半空中的右士……
(本章完)